未婚夫將我送到國外後,第一時間燒掉我的錢包,扔掉我的手機,撕爛我的簽證。
隻為了讓我無法回國,好保證他和白月光婚禮的順利進行。
他的朋友都勸他。
「這件事別做得太過火,當心你未婚妻真的生氣。」
未婚夫卻不以為然。
「她被我慣的過於小氣,我這也是為了鍛煉她的肚量。」
「而且我和清月結婚隻是走個過場,是為了讓清月快去世的外婆走的放心,不會發生實質性的關係。」
「等婚禮結束,我再補償她就好了。」
婚禮結束後,他第一時間趕去找我,向我道歉。
我閉門不見。
他又拿走我的身份證,打算和我先辦結婚證作為對我的補償。
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早在被送到國外的當晚,我就已經死了。
1.
死後再睜眼,未婚夫傅宴禮的婚禮正進行到最熱鬧的時候。
她的白月光季清月穿著本是為我準備的婚紗,一邊牽著傅宴禮的手,一邊在起哄聲中和傅宴禮喝著交杯酒。
兩人的無名指上戴著我熬了兩個月親手設計的鑽戒。
當初傅宴禮說過,這枚戒指是我的心血,也是我們愛情的見證,他會幫我保管,在萬人矚目的婚禮現場為我戴上。
但現在,他將鑽戒給了季清月。
不等我失落,此時兩人交杯酒剛結束,一道聲音瘋狂起哄道。
「別愣著啊,新郎,快和新娘親一個。」
聲音耳熟。
我定睛望去,發現興奮喊叫那人是傅宴禮的朋友。
不止他,旁邊還有不少我和傅宴禮共同的朋友,都在這場婚禮上。
他們紛紛附和著,還有人拿著禮花,興奮的噴在他們頭頂,大叫著讓他們要白頭偕老。
但我記得,當初我說起傅宴禮要和季清月辦婚禮時,他們每個人都罵罵咧咧的譴責傅宴禮是個渣男,還信誓旦旦的告訴我,會堅定的站在我這邊,一定不會參加婚禮。
沉默良久後,我笑了。
其實也正常。
在我幫傅宴禮創業成功後沒多久,便回歸家庭,將公司交給傅宴禮一手管理。
而這些朋友都多多少少和傅宴禮的公司有些關係,不是擔任職位,便是和傅宴禮的公司有合作。
相比起來,討好傅宴禮確實比討好我更重要。
我苦笑一聲,望著眼前穿著敬酒服,自然的挽著季清月,笑得幸福的傅宴禮。
內心複雜。
卻並不驚訝。
一個月前,臨近婚禮,他突然告訴我,想讓我把新娘的位置讓給季清月,因為季清月的外婆身體每況愈下,死前的遺願,是想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結婚。
「許晚,清月是我兒時最好的玩伴,我應該幫她,更何況這是老人家的遺願,我們幫忙也算是做好事。」
「之後我再補給你一場更盛大,更浪漫的婚禮,好嗎?」
當時的我怔愣當場,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反應過來後,斷然拒絕。
「她想要結婚,完全可以找其他異性,她可以拿錢雇人,為什麼偏偏是你?為什麼偏偏要用我們的婚禮?」
什麼外婆去世,分明是她為了和傅宴禮結婚,故意找的借口。
可我的話剛說完,傅宴禮臉色便冷了下來。
他斥責我心思狹隘,自私多疑。
隨後摔門離開,緊接著便是一個月的冷戰。
我想方設法的哄他,試圖扭轉他的想法。
三天前,他終於肯聽我說話,我以為自己的勸說有了成效。
可誰知,那次的見麵,卻讓我親手將自己送上了絕路。
此時我望著他臉上的微笑,被人起哄時的滿足,一時間根本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在做戲,還是發自真心。
「男靚女美,真的是太相配了。」
「我現在就把這張照片發到朋友圈,肯定有不少人得羨慕死吧。」
有個朋友拍到了兩人的驚豔瞬間,邊說著邊低頭準備發出去。
可還未動作,正和季清月招呼客人的傅宴禮卻突然回過頭,一把將手機搶了過去。
「誰讓你發朋友圈的。」
他眉頭緊擰,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留情的按下刪除鍵。
但要確認的時候,他還是頓了一下,最後點了【取消】,扔還回去。
「朋友圈人多眼雜,你實在想發,晚會兒私發給我。」
旁邊一個朋友點頭。
「對,不能發朋友圈,萬一許晚這個大醋壇子看到,肯定又要吃醋了。」
「不過我們現在做的這麼過火,之後要怎麼收場,傅總,你就不怕她生氣真的不跟你結婚了嗎?」
傅宴禮嗤笑一聲。
「不會的,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這場婚禮她期待了那麼久,她不會舍得不結的。」
「平時是我太慣著她,才會讓她變得這麼驕縱,多拗她幾次她就習慣了。」
季清月也點了點頭。
「宴禮的身份不一般,見識也廣,做他的妻子更要不拘小節才行,不然以後怎麼幫他撐起整個家庭呢?」
「許晚就是被寵的太厲害了,所以才有恃無恐,如果我是宴禮的男朋友,一定會答應他提出來的任何要求的。」
眾人笑著起哄,誇讚季清月識大體。
傅宴禮看她的眼神也充滿讚賞。
他隻告訴大家,盡管在婚禮上玩,不要在意我,就算有什麼事,他會等我回國說清楚。
可聽到他的話,我還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聲。
回國?
看來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回國了。
沒有我出現的婚禮進行的異常順利。
酒宴散後,大家哄笑著要鬧洞房,傅宴禮被大家攛掇著沒有拒絕,季清月也隻嗔怪兩聲,便紅著臉被他抱上樓。
其他人起哄著跟在後麵。
進房間時,有人小聲道。
「我覺得傅總和季清月挺配的,幹脆他們直接假戲真做得了。」
另一個朋友正摩拳擦掌的準備整蠱兩人,聞言頓時扭頭接話:「我也這麼覺得,傅總娶季清月比娶許晚強多了。」
「別的不說,就說許晚有哮喘病這一點,誰知道她會不會哪天哮喘發作沒帶藥,突然就死了。」
話音剛落,我看到不遠處傅宴禮笑容凝滯。
「你說什麼?誰有哮喘?」
2.
房內安靜了一瞬。
朋友被這麼一問,有些不自信的弱弱道:「之前許晚跟我說她有哮喘病,上次出差,她還讓我幫忙帶藥來著。」
傅宴禮神色凝重。
一旁的季清月卻像是玩笑般道:「宴禮,你和許晚在一起八年,而且現在還住在一起,她有哮喘這事你都不知道嗎?」
這話像是給傅宴禮提了醒,他心頭的疑慮顯然被打消了幾分。
我卻覺得好笑。
哮喘是當初公司創立最難的時候,我因操勞過度患上的,怕他擔心,我從來沒說過。
後來我回歸家庭,經過幾年的休養和積極治療,好了大半。
這次是因為忙婚禮以及被傅宴禮刺激,才會複發的來勢洶洶。
沒辦法再去國外買藥,我隻能拜托朋友幫忙。
傅宴禮確實不知道這件事,但家裏的藥箱有我治療哮喘的藥,而且在冷戰期間,我在家裏已經有了很多次發作的跡象。
但凡他願意關注我一下,就能發現端倪。
可惜,他的心思都在季清月的身上。
季清月又衝朋友問道:「她什麼時候讓你帶的哮喘藥?」
「就上周。」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季清月為什麼會問這個,她便捂著嘴笑了出來,戲謔道。
「上周不正是她和宴禮冷戰最僵的時候嗎?」
「晚晚好聰明啊,如果是我,也會想到用苦肉計,故意借朋友的口不經意的讓宴禮知道這件事。」
聽她這麼一說。
眾人仿佛恍然大悟。
朋友也一拍腦門。
「哎呀,那我現在才說豈不是誤了晚晚的大事。」
其他朋友也當成個笑話,哈哈笑出聲來。
傅宴禮顯然信以為真。
疑慮被打消,眉頭也逐漸的舒展開,不屑的輕嗤一聲。
我的事情像是小插曲,很快被人轉移了話題,幾人又玩鬧哄笑一陣後,傅宴禮去樓下送人。
等朋友都離開後,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那邊很快接聽。
「我讓你把許晚關進酒店裏,她現在怎麼樣了?」
傅宴禮語氣沉著的朝對麵問道。
「好著呢,剛才還在那兒生氣罵我,讓我把她放回去呢。」
我被氣笑了。
那人在撒謊。
我清楚的記得,死前我的哮喘發作,我忍著窒息的痛苦,無助的抓著胸口,跪下求他,讓他把我送醫院。
可他隻扔下一句「傅總說讓我別相信你,你無論說什麼都是騙人的」,隨後便像扔垃圾一樣,將我丟在路上,轉身離開了。
傅宴禮並沒有起疑,聽他這麼說,顯然完全放下心來。
「把手機給她吧,但先不要讓她回國,婚禮結束後,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
那邊應聲後,掛斷電話。
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即便是沒有實體卻還是感受到了難以抑製的心痛。
我無法想象,傅宴禮情願信任一個陌生人,都不願相信我。
傅宴禮轉身上樓。
此時季清月正坐在我的梳妝台前。
她百無聊賴的翻找一陣,隨後拿起其中一件金色流蘇的耳環,視線移到內環中央,那裏清晰的刻著我和傅宴禮名字的首字母。
這是當初和傅宴禮戀愛不久時,他親手做的,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收到那天我還高興的發了朋友圈。
傅宴禮知道我有多珍重這件耳環,我幾乎很少戴,每次碰前,也都會認真的將手洗幹淨。
可此時,季清月眼底閃過幾分不屑,一手握住耳環,一手抓住垂下的流蘇,猛地用力,耳環頓時斷成了兩節,流蘇刷刷落地,發出細碎的響聲。
恰在此時,傅宴禮走上樓。
看到滿地的流蘇碎珠,他的腳步微頓。
3.
「不好意思,宴禮,我剛才看這個耳環挺好看的,沒忍住看了兩眼,沒想到突然就斷了。」
季清月「惶然無措」的站在一旁。
傅宴禮微皺了下眉。
沉默了三秒後,他無所謂的笑道:「沒事,一個耳環而已,斷了就斷了,反正我也沒怎麼見許晚戴過。」
「宴禮,我真的太羨慕晚晚了,有你這麼溫柔的男朋友。」
「我真的恨不得自己變成她。」
季清月含情脈脈的望向他。
兩人目光交彙,氣氛逐漸變得曖昧。
季清月抓住他的手,本以為傅宴禮會順水推舟,可誰知他卻將手抽了回來。
「你喝多了,就留在這兒吧,我出去找酒店住下。」
剛走兩步,季清月從身後抱住他,傅宴禮的身形微微僵愣,卻也沒有再甩開她的意思。
季清月像是猜到了他的動作,笑容愈發燦爛:「外婆特別喜歡你,今天婚禮的時候,她一直在跟身邊的人在誇你。」
「宴禮,明天陪我一起回家吧,你知道的,做戲要做全套。」
搬過去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傅宴禮沉默了兩秒,點了點頭。
「但是你別多想,我做這些隻是為了幫老人家,跟你沒有關係。」
我笑了。
這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的吧。
他跟我說過,他和季清月是鄰居,從小他就傾心於她,隻是因為一場誤會,季清月出了國,自此她們失去了聯係。
這些年他藏了季清月的照片,借著出差的借口偷偷去找過季清月。
他以為我不知道,但其實我心裏都清楚,但我覺得,我們經曆過八年的風雨,怎麼都應該能抵得上他這短暫的暗戀。
隻是我高估了我們八年的感情,也低估了他對季清月的執念。
所以沒想過,他會為了季清月做到這種程度。
傅宴禮和她一起留在了家裏,他將臥室讓給了季清月,自己睡的沙發。
一晚上輾轉難眠,不知道是因為興奮,亦或者其他什麼情緒。
最後,他坐起身,給我打了通電話。
當然是沒接通。
剛開始他還隻是疑惑,但接連又打了三次始終沒有音訊後,他的眉頭逐漸皺緊,情緒也變得有些煩躁。
「許晚,別裝死,我隻給你一分鐘回電話的時間。」
這是傅宴禮向來喜歡用的手段。
也是我們冷戰的結束。
但這次,這個手段失效了。
畢竟我已經死了。
果然,一分鐘後仍然沒有消息回複。
傅宴禮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翅膀硬了是吧?行,不回消息你就永遠別回了。」
他又躺回床上,閉眼睡覺。
可大概他永遠想不到,對麵那個每次在冷戰過後總是會笑著和他和好的人,此時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在靜靜的等待腐爛發臭。
翌日醒來,傅宴禮看到我還是沒回複,氣惱的又放了幾句狠話。
隨後便開車帶季清月回了季家。
季清月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抓著傅宴禮的手,誇讚他既帥氣又能幹,誇完了又不忘順便問幾句傅宴禮公司的情況。
季清月的父母驕傲的坐在沙發上,不時的又恭維兩句。
熱鬧之中,我看到了季清月的外婆。
她頭發花白,可精神矍鑠,看起來比我都要健康。
她很滿意傅宴禮這個外孫女婿,催著他和季清月早早要個孩子,向來討厭被催的傅宴禮,也隻是沉默兩秒後答應。
季家燈火輝煌,熱鬧了三天。
這天,不知道聊到什麼,晚飯時季家的人突然提到了我。
季父罵罵咧咧:「許晚那臭丫頭不行,心眼小,脾氣卻大的要命。」
季母也啐了一口,立刻抓著季清月手上一小塊疤,故意顯擺到傅宴禮麵前。
「你看看,這是許晚打的,就因為清月跟她說了兩句話,她二話不說突然就動手。」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應該溫柔,知書達理才行,怎麼能跟個假小子似的?她這麼沒教養,以後教出來的孩子肯定也是個沒教養的。」
「不像清月,她以後生了孩子做了母親,肯定能把孩子教的特別好。」
季清月害羞的紅著臉,「媽,你別說了。」
此時我的大腦已經麻木。
困倦的想了想,堪堪反應過來。
這道疤是當初他們找到我讓我自己離開傅宴禮,我拒絕後,季清月惱羞成怒想甩我巴掌,當時我下意識閃身,她沒反應過來,抽在牆上留下的。
可惜,我已經沒辦法解釋了。
見傅宴禮沉默著沒說話,季母眼珠轉了轉,將他的手握在手心。
「宴禮啊,你看你們結婚了,是不是也該和考慮正事了?」
「我聽說你們公司財務部分還空缺,這個職位可是相當重要的,外人都沒辦法相信的,清月正好有這個時間,你可以讓她......」
這次,不等她說完,傅宴禮竟破天荒的打斷了她。
「財務是許晚負責的,不缺人,而且這些年她一直都做得很好,不需要換。」
季父臉色一沉,剛要說什麼,季清月立刻製止了她。
「爸媽,你們別說了,我們應該尊重宴禮自己的選擇。」
「我愛宴禮,所以宴禮無論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
說著,她就要親他的臉。
這些天以來,他們親密的行為有很多,剛開始傅宴禮還會在私下提醒季清月兩人是在演戲,但到後來,他逐漸習慣,兩天來的親密行為,比我們這一個月都要多。
這次,傅宴禮卻當著季家人的麵,一把將她推開。
季家人都愣住了,傅宴禮仿佛也反應過來,薄唇翕動,最後起身道:「我吃好了,出去走走。」
他起身離席。
季清月匆匆追上去。
「不好意思,宴禮,你別介意,你知道的,我爸媽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讓我幫你,以後......」
「我們沒有以後的。」
傅宴禮打斷她。
轉身拉開車門。
「季清月,我們的事情你應該跟你爸媽也說清楚的,我們隻是演戲而已,並不是真的結婚。」
「可我是真的喜歡你,想跟你結婚的。」
季清月的話說完,傅宴禮轉過頭,黑瞳緊縮。
「可是季清月,我不愛你,我們之間也沒有可能。」
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我挑了下眉,略有些詫異。
季清月更是震驚,像是聽到天方夜譚。
「不可能,宴禮,你對我一點動心的感覺都沒有嗎?」
傅宴禮仔細想了想。
「或許有,但後來我才明白過來,那不過是我的執念在作祟,我最愛的人還是許晚。」
說完他甚至沒理會季清月,直接驅車離開。
傅宴禮回到家裏,拿著我的身份證去了民政局。
發現對麵已經關門後,他立刻又砸錢找關係找人脈,直到拿到紅色的小本本,他這才舒了口氣,點開和我的聊天記錄。
這幾天他零零星星又給我發了很多條消息,但我都沒有回複,最後他甚至破天荒跟我認了錯,說要去接我。
這是之前他從未有過的舉動。
平複下情緒後,他這才給我發消息。
「許晚,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別生氣了。」
「你看我已經領了我們的結婚證。」
或許是怕我不相信,他專門拍了寫有我們名字的那頁。
消息剛發過去,一通電話便打了進來。
他以為是我的電話,唇角勾了抹笑意,點了接通。
「不生氣......」
燦爛的話音還沒落下,便被對麵冷聲打斷。
「是許晚的男朋友嗎?」
「許晚的遺體在國外被發現,現在已經運送回國,麻煩家屬盡快過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