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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領證當天,我拿著戶口本如約而至,卻沒等到女友,反而被她的初戀開車碾壓。

而姍姍來遲的女友卻捂著初戀的眼睛安慰:

「別擔心,無論多少錢,我都會替你擺平。」

醫院裏,她一眼沒看血泊中的我,不忘發消息道歉:

「江忍,公司突然有急事不能和你領證,等明天好嗎?」

椅子上,我血跡斑斑的衣服口袋裏,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1

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發出了一聲特殊的短信提示音。

這是嚴沁雪專門拿走我手機設置的。

她頓時愣了一下。

一旁,她的初戀沈沐晨卻渾身顫抖,咬著舌尖痛苦道:

「小雪,全是血,我害怕,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聽到你要結婚,就不小心踩了油門——」

嚴沁雪瞬間忘了別的,隻顧著捂著沈沐晨的眼睛輕聲安慰:

「乖,不看那麼惡心的東西,你放心,我不會和江忍結婚。」

她的語氣是那麼溫柔,而一旁等待急救的醫生則催促道:

「嚴小姐,麻煩你快點去繳費,病人的雙手已經脫套,骨肉分離,再不治療,恐怕就要截肢了!」

昏迷中的我能感知到周遭世界發生的一切,卻不能動彈。

我竭力嘶吼:

「求求你不要給我截肢,我是醫生,這雙手還要給母親動手術呢!」

可死活發不出一點聲音。

然後,聽到嚴沁雪冷聲道:

「那就拖著,等截肢,免得後續治療訛上我們!」

說完,她輕哄沈沐晨:

「別擔心,你有抑鬱症不能情緒激動,我帶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她走後,護士看著病床上的血人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問:

「病人的家屬呢,一個都沒來嗎?」

醫生重重一歎:

「救護車上就打電話了,備忘錄裏隻有他女友,但是忙音,估計被拉黑了。」

「我看到了他口袋裏有醫師證,真可惜啊。」

護士捂唇驚歎:

「啊!這麼可憐!」

嚴沁雪占有欲很強,不允許我備忘錄裏存別的人。

嚴沁雪又怕我知道她和沈沐晨在一起時會生氣,總會悄悄屏蔽拉黑我。

我把一切看在眼裏,卻始終看不穿她的心。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這竟害了我自己。

絕望如黑暗襲來,求生欲讓我指尖微動。

察覺到我要轉醒,醫生立刻露出驚喜表情。

他還沒說話,我帶血的手努力去夠醫生:

「我口袋的卡裏有錢,密碼是199452,求你了,保住我的手!」

說完這句話,我徹底暈了過去。

1994年五月二日,是嚴沁雪的生日。

再醒來時,醫生告訴我,身體上其他部位都是挫傷,但右手截肢。

左手雖然保住,肌肉卻撕裂嚴重,連擰瓶蓋的力氣都沒有了。

頓了頓,他遞給我一張卡:

「這是嚴小姐給你的一百萬和解金,人家嚴氏家大業大,你鬥不過的,收下吧。」

我目光呆滯,紋絲不動。

醫生以為我受不了打擊,將卡放到桌邊,拍了拍我的肩頭離開。

回過神來,我咬開手背針頭,甩出一串血珠,瘋了一樣打車回了母親所在的中心醫院。

心衰晚期的母親躺在病床上,精密儀器閃爍著微光。

三天後,我本可以在手術台上救活母親。

但現在,她必死無疑。

絕望幾乎壓垮我,我哭得淒慘。

母親睜開眼,用枯槁的手摸我的頭發,溫柔慈愛。

「怎麼了,你昨天不是要和小嚴領證嗎?她怎麼沒來?」

想到嚴沁雪,我就渾身發冷。

我記憶中的嚴沁雪很善良,溫和,從來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

可為了沈沐晨,她竟然可以毫無原則邏輯,冷血地拖延我的治療,害我被截肢。

哪怕她這樣對待的隻是個陌生人,都會讓我覺得後怕。

母親看出我的沉默,頓了頓,忽然問:

「你把手背在身後幹什麼?」

我渾身一顫。

她神情陡然嚴肅,強行拉開我的胳膊。

看到我即便包紮著,也能發現缺失一部分的右手後。

心電監測儀發出尖銳的鳴聲。

......

一陣兵荒馬亂,時間漫長地就像過了一生。

手術燈滅,醫生無奈告訴我: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殯儀館內,我目光呆滯地等著工作人員將骨灰盒遞給我。

工作人員看著我的傷手,長歎一聲放在桌邊。

母親的骨灰近在咫尺。

可現在,我連拿起骨灰盒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這時,嚴沁雪給我設置的特殊鈴聲又響起來。

我用盡全力拿起手機。

屏幕上,隻有嚴沁雪熟悉的道歉。

「江忍,對不起,今天公司又有緊急情況,反正離阿姨做手術還有三天,我們再挑個日子領證吧。」

可與此同時,我看到沈沐晨的朋友圈更新了。

2

照片裏,嚴沁雪一臉認真地剝雞爪,去骨。

配文是:

「軟爛脫骨的雞爪真好吃,還是小雪懂我的喜好。總有那麼一個人,奔向我時,義無反顧。」

我忽然覺得一陣惡寒。

嚴沁雪有嚴重潔癖,即便在她最愛我的時候,也從沒給我剝過一隻蝦,一個橘子。

可對沈沐晨,她從來都那麼特殊。

而她所謂公司有急事的謊言,也在這條朋友圈下不攻自破。

已經數不清這是多少次,嚴沁雪用拙劣的借口騙我,然後去找沈沐晨。

明明我們也曾美好過。

相戀七年,從沒吵過嘴紅過臉,是所有人眼中的愛情模範。

可自打半年前,曾經拿錢離開的沈沐晨回國,巴巴求嚴沁雪原諒,否則就尋死覓活後,一切都變了。

我和嚴沁雪燭光晚餐,沈沐晨就要來蹭飯

我和嚴沁雪約會壓馬路,他就說自己孤獨要三人行。

我和嚴沁雪在家享受周末時光,他找上門說自己家水管炸了要借住。

稍微不答應,就扮可憐鬧自殺。

為此,我和嚴沁雪爆發無數次爭吵。

每次,都是嚴沁雪抱著我,紅著眼下跪保證:

「江忍,他有抑鬱症,我不能當劊子手啊,等他病好,我就再也不和他聯係了好不好?」

她眼中的認真讓我動搖,一直忍到今天。

母親心衰晚期,可能下不了手術台,唯一的心願是看我成家立業。

為了讓母親高興,我向嚴沁雪求婚。

她含淚答應,欣喜若狂,哭著說一輩子愛我,對我好。

可無論她在我麵前說得多好聽,隻要沈沐晨一句話,她就忘光了。

我的優柔寡斷,到底害了母親,也害了自己。

思及此,我手一滑,竟然不小心給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讚。

下秒,嚴沁雪發消息給我:

「江忍,你聽我解釋!」

等了五分鐘,沒了下文。

我自嘲一笑,聯係了自己的律師,要求他幫我調查那天事發的經過。

回到母親病房,準備收拾遺物時,我發現了抽屜裏被紅綢小心包裹著的一隻翡翠玉鐲。

這是我家的祖傳信物,也是母親給嚴沁雪準備的過門禮物。

看見這隻玉鐲,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父親早逝,母親將我一個人拉扯大。

我知道母親患有心衰,便立誌學醫。

後來,母親意外救下了因為失戀絕食,低血糖暈倒的嚴沁雪。

嚴沁雪自幼無母,從此三番五次提著營養品上門和母親聊天,逗得母親哈哈大笑,仿佛她們才是母女。

我也因此和這個本該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相識相知。

腦海中又浮現出嚴沁雪第一次看見我時,手忙腳亂提出要給母親擇菜,卻耳尖通紅偷看我的畫麵。

直到昨天我還在幻想,和嚴沁雪領證成功後,母親該會多高興,場麵該多和諧,多幸福。

可我這一輩子,到底也隻是幻想一下而已。

思緒陡然被打斷,病房被人闖了進來。

我偏頭看去。

嚴沁雪鼻尖沁著汗珠,氣喘籲籲驚喜道:

「江忍,你果然在這裏!」

下一秒,她抓住我的左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拉到走廊。

「沐晨心臟不舒服,你是最好的心內科醫生,幫他看看!」

3

我徹底心寒,腳步遲滯,一步也動彈不得。

嚴沁雪來找我,竟然是為了讓我給沈沐晨看病。

她是這麼著急,竟然沒發現我穿著病號服。

我咬牙厲聲道:

「我不去!」

嚴沁雪錯愕,緊緊抓著我手腕的五指鬆了些。

我很少會這麼強硬拒絕她。

至少,在她麵前的我從來是溫文爾雅,即使吵架,也隻是生悶氣。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沈沐晨被保鏢推著輪椅進來。

他一臉虛弱地捂著心口,可憐兮兮望著嚴沁雪:

「小雪,我難受......」

嚴沁雪目光一凜,再次抓緊我的手腕,哀聲求道:

「江忍,求你了,就這一次,你幫他看看而已,用不了多少時間!」

我聲音有些艱澀:

「你為什麼不能找別人?」

她目光澄明,理直氣壯。

「別人根本看不出來,江忍,我隻相信你啊。」

我唇角溢出諷刺的笑。

看不出來,是因為沈沐晨根本沒病!

可笑嚴沁雪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看慣人情,卻看不穿沈沐晨拙劣的演技。

沈沐晨見狀,當即紅了眼眶,捂著心口哭訴:

「算了,小雪,江忍不願意就算了。我知道他巴不得我死呢,我死後,你們就可以放心在一起了!」

嚴沁雪眼中竄出火光,直接扇了我一巴掌,惱怒道:

「江忍,隻是讓你檢查一下,你為什麼就是不情願?」

我踉蹌一步,剛才匆匆放在口袋裏的玉鐲摔了出來。

一聲脆響。

圍觀的家屬和病人不知何時都看了過來。

頂著探尋般針紮的目光,我嘴裏發苦,蹲下身子想把玉鐲撿起來。

看見玉鐲,嚴沁雪意識到了什麼,瞬間,有些心疼地看著我。

她率先把碎成三瓣的玉鐲收起來,低聲示弱:

「對不起,江忍,我會把這個修複好的。我也知道阿姨最近病情很嚴重,所以你心情不好。」

「隻要你幫沐晨看下病,我現在就和你去領證,讓阿姨高興高興,好不好?」

我怎麼也沒想到。

領證這事,會變成嚴沁雪要挾我的籌碼。

提到母親,我心口又忍不住抽疼了一下,眼圈逐漸紅了。

我搖頭,淒然一笑:

「不用了,我媽已經去世了。」

嚴沁雪勝券在握的表情瞬間呆滯。

她衝進病房,才發現確實空空如也,抓著門框的纖細手指用力到發白。

沈沐晨重重咳嗽一聲,故意大聲道:

「江忍,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也沒必要撒這種謊吧,你不就是把你媽轉去別的病房了嗎!」

他泫然欲滴,深情望著嚴沁雪:

「我不像你還有媽媽,這個世界上,我隻有小雪一個家人了,這你都要搶走嗎?算了,讓我心臟疼死吧,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嚴沁雪如夢方醒,看著我的目光滿是失望。

她耐心告罄,陰著臉,用力拽了下我受傷的手腕。

寬大衣袖下,纏在左手上的紗布微微滲出些血漬。

「江忍,以前我覺得你醫者仁心,無論對誰都一視同仁,現在我才知道,你也是因為私人感情草菅人命的那種人!我對你太失望了!」

「你必須給沐晨看病,不然我就斷了阿姨的治療費!」

我看著她,眼神黯然。

曾經她甜甜地,笑著摟住母親說,您就像媽媽一樣溫暖。

現在,她卻用母親的性命來威脅我。

這段情,又有什麼繼續下去的必要。

我蒼涼道:

「嚴沁雪,我們分手吧。」

4

嚴沁雪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鬆開我的手。

從始至終,她都沒發現我左手無力,而右手的袖管有些空蕩。

我轉身,寂寥地離開。

嚴沁雪腳步微動,剛要追我。

身後,保鏢忽然喊道:

「小姐!沈先生暈倒了!一頭的虛汗!」

嚴沁雪攥了攥手指,咬唇,隻能回頭照顧沈沐晨。

我腳步虛浮,回到接收我的那家人民醫院。

醫生給我檢查時深深皺眉,告訴我左手肌肉撕裂更嚴重了,讓我好好休養,不然可能截肢。

我看著窗外,嗯了一聲。

現代醫療,治療得好我的身體,卻治療不好我內心的殘缺。

隔天出屋複查時,我發現路過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

醫生護士臉上也帶著笑容。

我心中升起淡淡的疑惑。

直到我看見兩人被簇擁著走來。

遠遠地,我就看出那是嚴沁雪和沈沐晨。

他們一人拿著厚厚一摞紅包,一人拿著一摞請柬。

我下意識躲了起來。

隻見眾人接過紅包和請柬夾道歡迎,祝賀道:

「嚴小姐,你旁邊這位是你的未婚夫吧,真是郎才女貌,祝你們百年好合!」

我垂眸,覺得諷刺極了。

他們竟然要結婚了嗎?

「不是哦。」

嚴沁雪卻溫柔又堅定地說:

「我的新郎是中心醫院的醫生,江忍。他是最年輕的主治醫師,前途無量呢。」

我愣在原地。

直到他們走了,我才回病房。

護士恰好來給我換藥,專門把一個紅包遞給我:

「嚴小姐給的,千金小姐就是財大氣粗。聽說要和中心醫院的一個醫生結婚了,所以給全市大大小小的醫院都派了紅包,無論醫生還是病人!」

她輕歎一聲:

「那個醫生真是攀上高枝了,你和人家倒是同名同姓,可惜同人不同命啊。」

我唇角扯開嘲諷的笑容。

紅包裏200的現金紮的我眼睛生疼。

手機屏幕上,嚴沁雪給我發了消息:

「對不起,江忍,沐晨沒事,昨天是我情緒太激動了,今天在你的辦公室沒見到你,你還在和我賭氣嗎?

「我給你準備了婚禮補償,回頭把婚禮錄像寄給阿姨,她肯定會更開心的,手術一定能成功。」

我深吸一口氣,單手打字:

「不用。」

嚴沁雪卻不容置疑:

「別鬧。下午兩點,我會讓保鏢去接你。」

被強行帶去婚禮現場的時候,嚴沁雪還在化妝,和人聊天。

沈沐晨倚在化妝台上,指腹擦過眼影,點在嚴沁雪薄薄的眼皮上。

他裝作無辜,實則幸災樂禍道:

「聽助理說那個人右手截肢,左手幾乎等於廢了,好可憐啊,小雪,都是我的錯。」

嚴沁雪笑著抓住沈沐晨作亂的手,雲淡風輕問守在一邊的助理:

「你說的是真的,那人收了錢就沒來鬧事?」

得到肯定回答後,她滿眼諷刺,輕嗤一聲:

「沐晨,我們和那些見錢眼開的平民不一樣,是有自尊心的。」

「要是我們斷了手成了廢人,恐怕尋死的心都有,而那種人,就算長著手也創造不出什麼價值。井底之蛙,倒是讓他撿了一百萬的便宜!」

助理附和笑道:

「是啊,同樣是手,不像江先生,江先生的一雙手可是價值千金。」

提及我,嚴沁雪眼神頓時柔和:

「江忍的手可是用來救死扶傷的,你是不知道,他救人的樣子多迷人,每一根頭發絲都會發光呢......」

沈沐晨緊咬後槽牙,下秒瞥見我臉色難看,故意張口道:

「可我聽說,那個人也是醫生呢。」

嚴沁雪唇角收斂,擺擺手不願再說:

「就算是醫生,也比不上江忍一根手指頭,不配相提並論!沐晨,大喜的日子還是別提晦氣的人了!」

見我傻站在原地,另一個化妝師立刻驚呼一聲:

「新郎怎麼在這!婚禮開始還有十分鐘,來不及了!」

我被化妝師匆匆套上新郎服,就被推進婚禮舞台中央。

紅毯,鮮花,拱門。

眼前是穿著潔白婚紗,美麗的新娘。

賓客們都一臉祝福的微笑。

真像我夢中的婚禮。

可惜現在我不稀罕。

我剛想轉身走人。

穿著婚紗的嚴沁雪卻突然單膝下跪,拿出一個戒指盒深情道:

「親愛的,讓我嫁給你好嗎?我會牽著你的手走到世界的盡頭!」

這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是羨慕:

「天哪!嚴小姐真的好愛江忍,我聽說之前她就為了江忍和家裏對抗,現在竟然直接跪地求婚!這才是愛情啊!」

「說的就是,之前有人在醫院騷擾江醫生,差點劃傷江醫生的手,她可是直接把那人送進去了,寵夫狂魔!」

周圍的人紛紛起哄:

「答應她,答應她!娶她!」

這些話,隻讓我覺得紮耳。

我遲遲不伸手。

眾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嚴沁雪有些尷尬,跪在地上的膝蓋麻了,不自在地動了一下。

她主動去抓我的右手,溫聲問:

「我的江醫生,害羞了嗎?」

卻隻抓到了纏著的厚厚紗布。

她愣怔,沒有多想,笑道:

「這是服裝師的巧思,還是惡作劇?」

說著,她直接撕開紗布。

然後,看見了那隻沒有手掌,血淋淋光禿禿的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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