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昏地暗。
太陽落山了,人潮散去,我抱著渾身是血的小白,悲痛欲絕。
眼淚將它的毛發打濕,和鮮血混合,讓它看起來可憐極了。
我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隻是僵硬的耷拉著,它再也不會朝我熱情的搖尾巴。
心痛得像是快要裂開,我無力的張開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是我沒用,我沒保護好它。
我在院子裏挖了個坑,將它埋了進去。
半夜,一雙熟悉的手再次環住了我的腰。
宋瀟雲貼住我的身子,“不過是一條狗而已,別太難過了,以後我再給你尋一條長得相似的就是了。”
再相似又如何呢?相似也不是我的小白。
更何況,孟宴辭那樣討厭狗,難道以後她給我再找來的狗,他不會故技重施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將身子往一側挪了挪。
房間裏安靜了一瞬,她又主動開口:“顧夜笙,明日我打算帶阿辭去行宮休養幾日,那兒的冷泉可以療傷。”
“你同本殿一起去,正好你身上也有傷。”
我開口回絕:“可以不去嗎?奴才還有別的事。”
她沒想到我會拒絕,追問道:“什麼事?”
我回過神,認真的回答她。
“攝政王,我從來沒有求過您什麼,第一件事,是求您放了我養的小狗,可是您沒有應允。”
“第二件事,我想求您,不要讓我與你們同去行宮,求您答應。”
聽到我如此認真的語氣,她有些錯愕。
沉默了片刻後,她大概以為我還在為狗的事生氣,所以不想見到孟宴辭,再次開口道:“阿辭隻是性子驕縱了些,但是本性不壞,你不要同他計較。”
計較?我哪裏敢同他計較,我什麼時候有和他計較的資本?
我沒有說話,隻是悲涼一笑。
她見我臉色不佳,終於還是鬆了口。
“既然你不願意去不去,那就在宮裏等我回來。”
我閉上眼睛,不會了。
攝政王,顧夜笙永遠都不會再等您回來了。
第二天一清早,宋瀟雲因為要陪孟宴辭去行宮,所以起得很早。
出門前,我久違的叫住了她。
“攝政王。”
她回過頭來看我,眉目一如往年的好看。
可我知道,她早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隻是笑著。
“此番離宮,攝政王要保重身體。”
她擰了擰眉:“本殿知道,你也是。”
我沒有回應她,隻是俯身向她行叩拜大禮。
“攝政王,祝你和孟公子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她詫異於我的舉動,可因為怕孟宴辭等,她還是沒有多問,匆匆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笑著將訣別的話說完。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
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從今往後,你我二人,永不再見。
我拿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前往內務府領取放行牌。
簽字畫押後,我跟在即將出宮的宮女隊伍裏,緩緩往宮門口走。
一路上,眾人還在議論著說攝政王為了孟宴辭,特意罷朝三日,親自帶其去皇家才能享用的冷泉遊玩。
看來此番,孟宴辭的寶座,已經唾手可得。
我低著頭,仿佛沒有聽到眾人的聲音,隻專注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宮門。
隊伍的人越來越少,終於輪到我。
過往二十多年的畫麵在我眼中走馬觀花般上演,從今往後,這些情節將徹底從我的生命中抽離。
我將手中的放行牌遞給看守的侍衛,接過他遞來的奴籍,親手將它撕成碎片。
宮門大開,我朝著宮門外毫不留戀的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