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名急診醫生。

每天都會看到各種各樣的患者。

這天晚上，推來了一名女患者，護士讓我趕緊去，“薑醫生，患者黃體酮破裂急需手術。”

“她衣服都沒穿好，肩膀上還有牙印呢，一看就是太激烈導致的。”

“不過她男人沒跟她來，肯定是覺得不好意思。”

在看清患者的麵容後，我直接愣在了原地，她男人來了，就是我。

可是我在值夜班，哪有時間跟她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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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雲臉色蒼白，聽到有人來了，她努力睜開眼睛，“我這是在哪？”

“中醫院急診室，你現在需要手術。”

護手戴上手套，要將她推到手術室。

“不要，我要轉院！”她掙紮著起身，但是實在太疼，隻能躺著雙手揮舞著。

護手安撫著她，“你現在情況很嚴重，等轉院會浪費治療時間的。”

劉雲麵露苦色，但是依舊很堅定，“我不同意，我不在這裏做手術我要轉院。”

她很清楚，我今晚在醫院值夜班。

一旦做手術，被我知道的幾率很大，我想要不是她昏迷了，她是絕不可能來我所在的醫院的。

“你要相信我們醫院的技術，我們薑醫生臨床經驗很豐富，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護士的話，劉雲臉更白了。

“我說了，我要轉院。”

她伸著脖子，卻在門外看到了我，她的頭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護士一臉為難，“薑醫生，患者強烈要求轉院，這怎麼辦。”

“你去準備手術，我來解決。”

我來到推車前，看到了劉雲眼窩的淚，這是鱷魚的淚嗎。

“跟你在一塊的男人怎麼沒來，老婆。”

我們已經結婚四年，並且還有一個兩歲的兒子，外人看來我們家庭美滿。

在此之前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沒想到她竟然給我了意外之喜。

劉雲猛烈地搖頭，“我沒有，你相信我。”事實都擺在眼前了，她居然還在狡辯。

我握著護欄的手止不住顫抖，腦海裏都是我們的過往。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劉雲眼神閃躲，同時又寄希望於我，因為她的命都在我的一念之間。

“薑醫生，已經準備好了。”

護士在門外說著。

我掩住眼中的苦悶，對護士道：“推走吧。”

劉雲在此時握住我的手，眼中都是懇切，“救我，一定要救我。”

我背負著極大的恥辱，給她做手術。

手術很順利，結束手術時已經淩晨五點，劉雲轉到了普通病房。

麻藥勁讓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看她蒼白的臉我的記憶開始錯亂，恍惚中她剛生下元寶，那時她也是靜靜地躺在這裏。

體會到她的辛苦，自從孩子出生後除了喂奶由我全權照顧。

月子期間她胖了十斤，元寶也很壯實。

劉雲常說嫁給我很幸福，我也按照婚前所說的，好好照顧她負起一家之主的責任。

可是自從生下元寶後，劉雲就拒絕和我同房。

一開始她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那時我理解她剛生產完便遵從她的意見。

後來漸漸的我們同床異夢，最後分房而睡。

總以為她是累，卻沒想到是外麵有人了，所以才對我不冷不熱。

婚姻最重要的就是真誠，看著她那幹裂的唇不知道被多少人吻過，在我照顧元寶多少個無眠的夜晚，不知道她跟誰你儂我儂。

一陣鈴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劉雲的手機響了，備注一欄是空的，但是憑借我的直覺，這個電話不一般。

我拿起手機恰巧劉雲也醒了。

她想伸手拿過手機，我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接通電話，不出意外是一道男聲，“雲雲你怎麼樣了，我這邊臨時有事走不開，不是故意拋下你的。”

居然叫得這麼親密，看來他們有著長久的關係。

劉雲額頭冒出了冷汗，她大氣不敢出一聲，隻是死死盯著屏幕。

聽這邊沒有動靜，對麵又說：“你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那麼用力的，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

他們這都算愛，那我算什麼。

“跟我說說你有多愛我老婆。”

我不知道對麵的人是誰，但一定是她身邊經常出現的，很多片段在我腦海交織回憶。

那邊聽到我的聲音停頓了一秒後，掛掉了電話。

“老婆，他怎麼掛了，我還想跟他探討一下呢。”

我嘴角上揚，麵色陰冷地看著她。

病房內開著暖氣，但是劉雲一停不停地打著顫，“老婆你冷嗎，要不要喝點熱水。”

我拿起暖瓶給她倒了一杯燙水。

玻璃杯透過水可以看見她驚慌的表情，她偏著頭以示拒絕，我捏著她的臉頰讓她正過頭來。

“聽話才能好得快。”

將水放到她嘴邊，她勉強喝了一口後，嘴唇便已經紅腫，呼出的氣體都冒著熱氣。

她一把推開我，“夠了，我要請個護工。”

她怕被我這麼照顧下去，她遲早會出事。

“行啊。”我放下水杯，“就把你那位姘頭叫過來照顧你，工錢我來付。”

從前她隻是一個普通打工人，上了一天班回家還要自己做飯，自從遇到了我，她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現在連一個明天就能出院的手術都要花錢找人來照顧。

她確實變了不少。

劉雲突然怒了，“你夠了，我不就是犯了一點小錯嗎，有必要抓著不放嗎，你一個大男人心眼那麼小幹什麼。”

她坐起身來，身體的幅度導致針管回血。

“我都為你生了兒子，生孩子女性要承受多大的創傷，為了你我還是義無反顧地生了，所以你必須讓著我，大不了我跟他不再聯係就是了。”

這倒是我的不對了。

是我不夠豁達，是我沒有容人之量。

人家都為了我要跟姘頭斷絕關係了，我怎麼一點都不懂事。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就這麼被抬了過來，誰都知道你幹了什麼，幸好你從沒來醫院看過我，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會淪為別人的笑柄。”

我時常看到同事有對象來送飯會羨慕。

可是結婚四年她一次都沒來過，還是我每次回家做飯。

劉雲大吵道：“你總想著你自己，你怎麼就不為我考慮，你整天想著醫院想著手術，你有關心過我嗎，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那麼請問，你想要什麼呢？”

我不明白到底哪裏做得不好，我努力做好一個丈夫一個爸爸，不分晝夜地為家庭付出，到底是差在哪裏。

“因為你太沒趣了，好不容易約個會就是吃飯看電影逛街，從沒有新鮮的，每次都是那兩個動作，睡在你旁邊我都倒胃口，我是搞藝術的一個藝術家，當初我怎麼會跟你結婚。”

劉雲的話句句錐心。

聽在耳中我隻覺寒冷刺骨。

她是一個畫家，沒有很大的名氣但是在圈子裏很多人都知道她。

很多人物在她手裏描繪得栩栩如生，而我從一個鮮活的人變得多疑脆弱都是拜她所賜。

“既然你那麼看不上我，可以離婚的，為什麼非要等我自己發現。”

“離婚，你以為我不想離婚嗎。”

劉雲瞪著我完全沒有以前的情誼，全然都是被拆穿後的肆無忌憚。

“要是被我圈子的人知道我離婚了，我還怎麼混，要不是因為跟你結婚我早出名了，還用得著在這裏跟你糾纏。”

我被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當初我們是自由戀愛，水到渠成一切都順水推舟，現在她竟然全都怪在我的身上。

“是你催著跟我結婚的，你說很愛我對我有感覺，這些你都忘了嗎？”

劉雲躺回床上合上雙眸，“出去，我要休息。”

她出院了，這件事情還是從護士嘴裏聽說的。

“薑醫生，你記不記得前天那個黃體酮破裂的，今天她畫著濃妝走了。”

護士學著她的動作，非常誇張。

“走路一扭一扭的，恨不能把屁股扭下來，薑醫生還是你手術精湛，不然她都沒法扭。”

我捏了捏眉心，平常劉雲都是素顏，見她化妝的時候屈指可數。

在他們圈子裏，劉雲被稱作素顏美女。

一個藝術家畫著濃妝，那一定是去約會了。

這時，媽給我打來了電話，“兒子，你那個媳婦怎麼回事，打電話也打不通，這都好幾天不見人影了，元寶天天哭她也不來看看。”

我工作的時候都是把元寶交給媽照顧。

劉雲根本不管孩子，更別說嶽父嶽母了。

“我馬上下班了。”我看了看時鐘，“還有半個小時我就到家了。”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

在看到元寶的那一刻，我的疑慮就更深了。

他的五官沒有一處像我的地方，就連這個愛哭都跟我小時候不一樣。

以前我是不信這些的。

現在我不由得要懷疑，也不能怪我有這種想法，都是劉雲這一切都是她導致的。

“爸爸。”

元寶跑過來抱住我的腿，他的淚痕蹭在我的腿上。

我將他抱起，“乖兒子，想我了嗎？”

“想媽媽。”

按理說兒子是跟爸爸親的，而且我日夜照顧他，他更應該親我才對，可是每每他都會說，媽媽好，找媽媽。

我不著痕跡地取下他一根頭發，找了個密封袋裝了起來。

但願這是我想多了。

看著元寶的小臉蛋我陷入了沉思。

媽把我拉到一邊，“今天周天，劉雲怎麼沒來。”

我打著含糊，“她工作忙。”

“忙，忙什麼忙，她畫的畫賣出去幾幅了？這家裏的大小開支都是你在出，剩下的還要給她，你這過的什麼日子。”

媽嘀咕著，“哪家媳婦跟她一樣清閑，家裏也不管，孩子也不顧。”

她目光看向元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過還好，給我薑家生了個男孩，算她有功了。”

看著媽那樣熱切的目光，我不忍心說劉雲出軌的事情，他們老一輩人愛麵子，要是這種事傳到街坊鄰居耳裏。

他們的脊梁骨一輩子都抬不起來。

等待化驗結果的那幾天，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幾天。

我內心特別希望這是一場烏龍，甚至我還想如果孩子是我的，我以後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稀裏糊塗地跟劉雲過下去。

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一切都為了這個小家夥。

等待結果的當天，嶽母給我打過電話來。

“薑明傑，劉樂買車還差八萬，你馬上打過來，打在以前的卡上。”

這個命令的語氣好像是我欠她的。

結婚四年，我沒少接濟他們，本想著一家人能幫就幫點，卻沒想到養出了他們的蛇蠍心腸。

“你找錯人了，我的錢都在劉雲那，我手裏一分沒有。”

“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做個手術能拿紅包，一個月這麼多台手術，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快點給我。”

我嗤笑一聲，一片真心喂了狗，“做手術能拿紅包？這件事我都不知道，前幾天劉雲淩晨黃體酮破裂還是我給她做的手術，看來她還欠我個大紅包，多謝你提醒我馬上找她要。”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在說什麼呢？”

在嶽母驚詫的語氣中，我掛斷了電話。

今天我就在醫院裏等著，誰也別想打擾我，手機響了很多次，在第四次時我接通了電話。

那邊傳來劉雲的謾罵，“薑明傑你個混蛋，我真是錯看了你，本以為你是個穩重的，沒想到你就是個人渣，為什麼跟我媽說這件事，我媽都被你氣得心臟病複發了，你馬上聯係你醫院的人給我媽做手術。”

“是因為你出軌所以你媽才會生氣，跟我沒有關係。”

我穿著一身便裝坐在走廊，來來往往的人都愁容不展，我也好不到哪去。

手機都要被打爆了，我幹脆關了機。

等了會檢查報告才出現在我的手中，看到那低到不行的指數，我的心沉入了穀底。

吸煙區我一根煙接著一根抽，煙霧朦朧了我的臉龐。

“薑醫生你怎麼在這？”

護士看到我有些震驚，“急診都鬧翻天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你竟然在這。”

她帶著我一路小跑來到了急診。

這裏已經一片狼藉，始作俑者被保安控製了起來，打眼一看是我的小舅子，劉樂。

他不知悔改依然叫囂著，“報警啊，我讓警察都把你們抓起來，你們醫院竟然找了這麼差品行的人來當醫生，我們以後誰敢來你們這看病。”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越說越來勁。

“中醫院喪盡天良枉顧人命，大家以後擦亮眼睛。”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我，那眼神像是我們有血海深仇，“薑明傑你還敢出現，我媽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好看。”

是因為這件事。

真是可笑，無能的人總喜歡把不好的結果抱怨在別人身上。

喬院長風風火火走了過來。

她對著保安低語了幾句，劉樂就壓著去了樓上。

被帶走時嘴裏還含著，“急診科薑明傑，你拋妻棄子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