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南桑雪相戀七年，攢夠了房車。

計劃下一步向她求婚，卻刷到了她在一男主播的直播間豪擲千金。

評論區她的閨蜜宋文雲問她：“你但凡少給他刷一點，傅子言也不至於這麼辛苦。”

南桑雪笑稱：“他不是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嗎？”

“這是我給他的考驗，是真愛的話怎麼不能接受呢？”

考驗？

我才意識到原來南桑雪不是她說的那般貧困。

我沉默地退出直播間，打包了她的所有行李。

我換了個城市生活，南桑雪卻追了過來。

“跟我回去，我們結婚好不好？”

……

在一起七年，南桑雪總是說我摳，每次過紀念日南桑雪都說我恨不得把盤子舔幹淨。

她不知道的是，為了實現十年內娶她的夢想，我恨不得把嘴縫上不吃飯。

她常常問我：“這件衣服都穿了好幾年了，為什麼不買一件新的？”

我送外賣的服裝已經連續穿了三年，洗破了補，補好了穿。

我會歎了口氣回她：“還能穿，花那筆錢幹什麼？我要存著娶你呢。”

每次我說完那句話，她都會心疼地抱著我。

“辛苦你了，等以後我們有錢了日子就好了。”

她說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要給我買很多很多的新衣服，會一輩子愛我。

每晚我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都會感覺日子有盼頭，再苦再累都不怕。

原本今天我會很幸福，因為我已經存夠了買車買房的首付。

我準備送完白班的外賣，準備早點回家買菜給她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剛到家洗完手，順手點開了一位年輕男主播的直播間。

我喜歡做飯時聽直播，顯得周邊環境不是那麼地安靜。

沒想到我一點進直播間，就看見了榜一的頭像用的是南桑雪的自拍，我好奇地點進了她的主頁。

發現每一條動態都記錄著她奢侈的生活，那張臉和南桑雪一模一樣。

男主博一直在感謝榜一大姐送的嘉年華和跑車。

我按耐不住好奇留在了直播間尋找蛛絲馬跡。

評論區她的閨蜜宋文雲問她：“你但凡少給他刷一點，傅子言也不至於這麼辛苦。”

南桑雪笑稱：“他不是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嗎？”

我能一眼認出宋文雲，是因為我們互相關注了。

而南桑雪的這一個號，我是第一次見。

宋文雲是南桑雪最好的閨蜜，哪怕剛剛我還有所懷疑，現在一切也都說的過去了。

“這是我給他的考驗，是真愛的話怎麼不能接受呢？”

宋文雲明顯很無語。

“你就不害怕哪天他知道真相嗎？”

南桑雪發了兩個哈哈大笑的表情。

“就是一場考驗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傅子言，他事事順著我，又怎麼會生氣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退出直播間的，麵前的水嘩嘩的流，我的雙手卻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我的學曆很普通，父母早亡，隻能靠著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我本以為我和南桑雪是一路人，卻發現一切都是虛妄的。

我不過是她人生長河裏的一個消遣的玩具。

我是千金小姐的玩物。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地上，久久緩不過神，

胸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喘不過氣。

我一直呆坐到後半夜，南桑雪沒有回家。

手機裏也沒有任何未接來電，隻有一條她發來的消息。

“公司加班，我遲些回家。”

我沒有回複，踉蹌著起身，吃掉了我買好的紀念日蛋糕。

我很珍惜每一次吃蛋糕的機會，那對於我來說就是一份很奢侈的食物。

我拿出手機，查詢了餘額。

這七年，我和南桑雪的存款都是放在一起的。

從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們就許諾了以後，所以我們都信任彼此，將除去基本生活以外多餘的錢都存到卡裏。

我已經做好了分開的準備，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劃分清楚，為了避免後續的麻煩。

媽媽從小就教育我不要占別人的便宜。

我爸媽一直很恩愛，雖然我們家庭條件一般，但是他們從未在我麵前吵過架。

我一直以為我和南桑雪也是那樣的患難之情，沒想到我就是一個笑話。

將錢算清楚之後，我發現我能帶走的隻有三十萬。

我一向要強，哪怕是我最困難的時候，出去吃飯我也不讓南桑雪花錢，我覺得約會就該男生主動付錢。

清算完存款後，我洗漱完畢便睡著了。

一直到清晨，我才聽見了南桑雪的開門聲。

她帶著一身酒氣回到了家。

一進門她就抱著我的腰撒嬌。

“老公，抱抱，今天工作真的好累。”

“昨晚吃了什麼好吃的？有沒有想我？給我泡一杯解酒茶吧？”

她說話時語氣信息，仿佛對我有說不完的愛意。

我坐起身，看見她習慣性地躺在了我的身旁。

南桑雪在傳媒公司工作，平日裏應酬很多。

以前隻要她喝完酒回家，我總是會為她調配一杯解酒茶。

而今天，我隻是起身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我將白開水遞給她時，她的眉頭輕微蹙了蹙。

似乎是出於心虛，她並沒有生氣，而是淡淡地笑了笑喝下了半杯。

她將水杯遞還給我後撒嬌道：“老公，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

從小到大，我身邊的朋友都說我是個喜形於色的人，南桑雪也經常這麼說我。

她見我沉著眸子不說話，繼續補充道：“昨天我不是不陪你過周末，我隻是臨時要加班，後來又陪客戶吃了頓夜宵。”

“我真的沒有騙你，不信我手機給你，昨晚還在會所遇見宋文雲了，她可以為我作證。”

我從來不查看南桑雪的手機，我對她十分信任。

我知道宋文雲一定會站在她那一邊，所以問了也沒有意義。

我搖頭回絕。

“不用。我也根本沒有說你在說謊，你緊張什麼？”

南桑雪見我麵色平靜，逐漸放下心來。

我看著她的臉上又重新恢複了笑容，猶豫幾秒開口說道：“你了解我，我這輩子最討厭別人欺騙我。”

“我希望無論到什麼時候，我們都是互相信任的。”

我捕捉到了南桑雪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

但是她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我竟不知南桑雪的演技居然如此之好。

她聽聞立馬點點頭回應：“我知道的，老公。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騙你的。”

說完，她捧起了我的臉頰對著額頭吻了上去。

我睡前研究過那名男主播，他和我們同城。

而此刻南桑雪的身上有明顯的沐浴後的清香。

我的鼻子一向很靈敏，不會聞錯。

我心中不禁苦笑，我本想著再給她一次機會。

如果她願意和我坦白，那我們之間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如今我徹底死心。

或許是太疲勞，南桑雪輕輕挽著我的手沉沉睡去。

我看著她幾近完美的側臉，陷入了沉思。

南桑雪是我們大學的係花，第一次見她是在學生會招新。

我比她大一屆，她來拿報名表的時候穿了一襲白色連衣裙，清冷脫俗的氣質在人群中十分耀眼。

因招聘需要，我加了每個人的聯係方式。

是她主動找我說的話。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的我有多麼開心。

南桑雪說想和我做朋友，於是我們聊了一周之後，便約著下課一起去食堂吃飯。

我見她大中午隻打了一道菜，有些好奇的問她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她卻告訴我，她是貧困生，家裏能拿出給她上大學的學費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我十分心疼她，於是去校外找了第一份兼職。

我將我的飯卡借給她用，讓她多買幾道菜，上學正是需要體能的時候。

南桑雪十分感動，說遇到我是她的幸運。

其實她不知道，遇到她，也是我的幸運。

我們每天都會互道早安晚安，我小時候一直羨慕別人有妹妹。

遇到南桑雪後我感覺我們同病相憐，想將她當做家人，當做妹妹來對待。

爸媽突遇車禍走後，我真的太孤單了。

大一那年開始，我從一份兼職變成兩份，就為了多幫南桑雪負擔一些生活的壓力。

我想讓她和其他女孩一樣穿漂亮的裙子，在冬天喝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

有時我送外賣摔破了腿，南桑雪都會十分心疼地對我說：“對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如果不是要給錢給我生活，你也不至於每天這麼累。”

我拒絕了她的道歉，並且告訴她，為她做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願。

大二那年我拚盡全力拿下了全國設計大賽的金獎，我不是為了那份榮譽，隻是為了那十萬元的獎金。

獎金到手的那一刻，我帶著南桑雪去商場的金店裏買了第一條金鏈子。

那是我二十歲的人生，第一次給女孩子送禮物，也是第一次給女孩買金子。

那天看著南桑雪開心的笑臉，我想起了我的媽媽。

南桑雪看出來我心情低落，晚上我們一起去清吧喝了很多很多酒。

我給她講了我童年的故事。

她喝到微醺抱著我的脖子說道。

“我不想和你做普通朋友了，我想做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畢業以後我們要求奮鬥，買一套小房子，我會給你生兩個孩子。”

那天算是我們第一次捅破窗戶紙。

我信了南桑雪所有的話，然後輸的十分徹底。

我沒有再留在臥室裏，而是起身去了書房。

4.

我定了第二天飛港城的機票。

我必須得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這套房子是我們剛畢業那年租的，雖然房租不貴，離市中心也有些遠。

但是卻承載了我們這些年所有的回憶。

我將和南桑雪的合照全部撕得粉碎，裝進了垃圾袋。

剛在一起的那一年我很喜歡做手賬，用文字記錄我和南桑雪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

南桑雪起初發現後，覺得我很幼稚。

如今再次翻開來，看著裏麵字字句句透出的愛意，我也覺得我很幼稚。

明明別人的真情和溫柔都是可以裝出來的。

收拾完書房之後，我去了趟銀行給她轉賬。

回來後，南桑雪已經走了。

我快速地整理完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去辦理了三個地方的離職手續。

我在外賣站幹了十年，站長十分舍不得我走。

問我為什麼離職這麼突然，我笑笑不知該如何回應。

站長有時候看見我在外麵啃白麵饅頭都會心疼地給我加菜。

我們閑聊的時候我也告訴過他，我在攢買房的首付。

南桑雪一夜未歸，第二天清晨我直接帶著行李去了機場。

剛準備登機，南桑雪的電話打了過來。

“老公，你早飯吃了嗎？”

“是不是已經出去送外賣了？電話那頭有些吵鬧。”

之前南桑雪每次喝醉酒或者玩到很晚回來，第二天早上都會打來電話關心我。

現在我才知道她並不是擔心我的身體，她隻是想透過回答這些小事，了解到我的實際動態。

我歎了口氣回道：“我已經辭職了，以後不會再送外賣了。”

電話那頭的南桑雪怔了幾秒，有些不解地問我：“是遇到什麼不公平的事情了嗎？怎麼離職這麼突然？”

我淡淡回道：“不突然，就是突然不想幹了。”

南桑雪語氣有些不悅。

“你怎麼能說不幹就不幹了？我們的婚房還沒買好呢。”

“那你現在有沒有找到好的下家？需不需要我幫你打聽打聽，江城哪家公司還缺人，反正你知識麵挺廣，去公司上班肯定沒問題。”

“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我冷笑兩聲，語氣十足不耐。

我沒有時間陪著南桑雪繼續演戲了。

南桑雪十分詫異地對我說：“什麼瞞你？我沒有啊。”

我繼續出聲回道：“是嗎？那我應該叫你雪兒，還是應該叫你南千金啊？”

南氏，是我們江城首屈一指的大公司。

“跟我這個窮光蛋一起生活了七年，還沒有玩夠嗎？”

電話那頭的南桑雪怔了神，隔壁聽筒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慌亂。

其實上一次在直播間，南桑雪猶豫過，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實情。

但是一想到我那麼辛苦地掙錢、存錢，她就打消了念頭。

她一直很介意我斤斤計較，有時候商家算錯了一塊錢，我都要據理力爭一番，非要將一塊錢要回來。

她怕那麼財迷的我要是知道她是南氏的千金，我一定會抱緊她的大腿，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

她要的是一份真愛，而不是夾雜著利益和金錢的感情。

“老公，你在說什麼啊？”

“我怎麼聽不懂？誰是千金大小姐啊？你在玩什麼很新奇的遊戲嗎?”

“你是不是又做美夢了？你清醒些好不好？我要是千金小姐，我還會和你一起吃苦嗎？”

聽著她的一番狡辯，我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