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定遠侯尋回的真千金。
父母卻因不忍揭穿假千金的真麵目,縱容她四處傳播謠言。
讓我淪為京城人人謾罵的冒牌貨。
與世子情定三載,他終於應下了這門親事。
成親前夜,我才知他原來隻把我當那假千金的替身。
“蕭雲嵐你可真有一套!我還當你真要跟那冒牌貨來真的呢!”
“這怎麼可能,世子找她不過是消遣罷了,充其量也就做個侍妾。”
1.
次日,葉清歌的歸家宴上,蕭雲嵐圍著我忙前忙後。
可當有世家公子向葉清歌示好時,他立馬變了臉色,匆匆奔向她身邊。
全然不顧身後被葉清歌的侍女故意絆倒在地的我。
我抱著受傷的手腕回房找藥。
卻意外發現他平日裏從不讓我碰的檀木匣中放著的是葉清歌的畫像。
我心灰意冷,踉蹌著走進書房。
“父親,母親!我願意和聖上指派的人共度餘生。”
“時柔,你之前一直推辭,今日怎麼忽然答應?是不是因為歌兒回來了?”
母親一邊給我上藥,一邊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覺察手腕的疼痛稍緩,我瞥見母親泛紅的雙眼。
她的淚水在眼眶打轉,我連忙摟住她轉移話題:
“母親,咱們不是說好把清歌當親人的嗎,況且我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當年我被找回侯府,葉清歌大鬧了一場。
父母不忍心,隻對外宣稱我是失散多年的小女兒,依舊讓葉清歌做這侯府的真千金。
誰知她暗地裏造謠我是冒牌貨,後來卷走家財不知所蹤。
三年光陰,她竟又回來了。
“您二老一直在勸我,想必是為我好。”
父親冷哼一聲。
“皇上賜婚,對象自然不會差。隻是那公子現在賭氣去了塞外,你若要嫁,需得親自去把人哄回來。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絕不後悔。”
“既然如此,正好世子府來人商議兩月後與清歌的婚事,你們便一同辦了。”
父親試探地望著我。
我的胸口仿佛被利刃穿透,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原來他這般迫切。
葉清歌剛一歸來,他就急著成婚。
我強撐著對父母露出笑容。
“好,就一起吧。”
我剛出門口,就撞見興衝衝來送禮單的蕭雲嵐。
他一把將我攔下。
“找了你半天,躲在這兒呢?手怎麼了,不當心撞到了?”
似乎已經忘記我是被葉清歌的人推倒的。
他握著我的手一臉心疼,伸手就要拿出袖中手帕替我包紮。
看著曾經令我心動的親昵舉動,此刻卻隻讓我作嘔。
我抽回手,死死盯著他手中的紅色禮單。
上麵寫著他和葉清歌的名字,字跡工整。
良田百頃,金玉滿盤。
和我之前的簡直天差地別。
2.
那份禮單刺痛了我的雙眼,我不得不轉過頭去。
蕭雲嵐見狀一愣,連忙把單子藏到背後,輕聲安撫我。
“生氣了嗎?是因為我這趟出門沒帶上你?接下來幾日我都陪在你身邊。”
“不過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東西,清歌遠遊歸來,我替咱們準備點心意,別想太多了。”
“你要知道,往後漫長歲月都是我們的,我早就迫不及待想把你娶回家了。”
蕭雲嵐拽著我的衣角晃了晃,眼中閃爍著期許的光。
我的目光避開他脖子上那抹刺眼的痕跡,狠下心推開他。
曾經甜蜜的回憶恍如昨日。
如今,我卻早已被“替身”和“侍妾”這樣的字眼傷透了心。
五年來,我日日期盼著為你穿上我親手準備的婚服,和你一同喝下合苞酒。
但現實給了我當頭一棒——你給的甜言蜜語和山盟海誓,全都是虛假的表象。
如今你想要的一切,我再也不願給你了。
我甩開蕭雲嵐轉身離去。
他喊了我幾聲,並沒有追來,反而腳步輕快地朝葉清歌的房間走去。
恍惚間,我被人叫住,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了珍品坊。
店裏的小夥計熱情地打著招呼。
“小姐?您今日又來給老爺夫人采買補品了?”
每逢初三,我都會到這家最大的藥材鋪子選購滋補之物。
其實我買東西不是送給父母,而是給那個喜歡四處遊曆、常年在外的蕭雲嵐。
他說不願我跟著奔波。
可我放心不下他在外受苦,總想著多為他準備些養身的東西。
小夥計見我不語,已經麻利地包好幾個小袋子。
“真不巧,您常買的那些世子都買走了,說是要給新娘調養身子好生孩子。這兒隻剩些普通的補品,您要不嫌棄就拿這些吧。”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門口的蕭雲嵐身形一僵,神色有些尷尬。
他明明答應送完禮就來陪我,現在卻被我撞見他和葉清歌在一起逛街。
葉清歌倒是很快鬆開他的手,向我走來。
“雲嵐哥哥是來給我買東西的,妹妹,你也是來給心上人挑補品嗎?”
自從和蕭雲嵐定情,他就堅持要我對外保密。
說是不想被人說閑話,說他高攀侯門。
除了他的幾個知交好友,連我父母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葉清歌輕蔑地瞥了眼我懷中的藥包,冷笑道。
“這種劣質貨色,送人都嫌寒磣。”
3.
我緊緊攥著包裝紙,羞愧難當,下意識把藥包往身後藏。
“我不是拿來送人......”
蕭雲嵐卻笑著湊近我身邊,想看我手裏究竟拿著什麼。
“是嗎?給我瞧瞧?”
當那些普通藥材攤開在眼前,他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還未開口。
葉清歌就把藥包打翻在地,假裝不小心絆了一跤,撞在我身上。
我手腕的傷口再次崩裂,疼得我眼眶發紅。
“啊,妹妹!我不是有意的,好痛......雲嵐哥哥......”
葉清歌捂著手臂裝可憐,那紅印分明是她自己掐的,蕭雲嵐卻立刻去扶她。
他踩著散落一地的藥材走過,隻顧帶她去找大夫。
“這種東西,就自己揣好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他的話如同重錘擊打在我心上,讓我頭暈目眩。
我搖晃了幾下,幾乎站不穩。
小夥計見狀嚇了一跳,扶住我時看到我垂著的手腕,更是驚慌失措。
“糟了糟了,傷口發炎了!小姐要暈過去了!快去叫世子回來......”
我死死拽住他,“不必了,與他無關......”
等我再度醒來,已經躺在侯府的床上。
父母來看過我,留下丫鬟玉兒照顧。
玉兒做事利落,說話也討人喜歡,特意挑些有趣的事情告訴我。
“世子在佛前一連磕了一百八十個頭,還花了一千兩黃金給二小姐求姻緣簽呢!”
“那枚‘情比金堅’的金字簽掛在姻緣樹最顯眼的位置,整個京城的人都看見了。”
“世子還說要連著三天三夜在河上點花燈為小姐祈福,真讓人羨慕啊......”
屋外傳來喜慶的聲響,我卻聽著隻覺心裏格外酸澀。
我求不來的祝願,葉清歌什麼都沒做,就這樣輕易得到了。
“小姐,您怎麼哭了?”
我搖搖頭,從腰帶夾層裏取出那張被蕭雲嵐踩碎的無名姻緣簽。
扔進火盆,看著它化為灰燼。
蕭雲嵐和葉清歌的婚訊很快傳遍京城。
我不願出門聽這些,隻在房裏收拾行裝。
母親說得對,西涼路途遙遠,既然要去追人,就得準備充分。
床後的暗格裏藏著我這些年為蕭雲嵐攢下的“聘禮”。
世子府家道中落,隻有蕭雲嵐還算出眾。
我深知他要強,不願被人說高攀侯府,才默默積攢這些年,想在成親時給他撐場麵。
4.
可這一切到頭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正準備將禮單撕個粉碎,葉清歌忽然出現在門口。
“聽聞妹妹也要嫁人了!若有什麼短缺,盡管開口,我讓蕭郎一並準備就是。”
她炫耀似的展示著頸間那條金絲玉墜,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在陽光下泛著幽光。
這些分明是我與蕭雲嵐通信時,在信紙背麵描繪的成對嫁妝,如今卻戴在了她身上。
“蕭郎總說我穿墨色最顯氣韻,不知妹妹中意什麼顏色?”
我向來愛穿鮮亮的衣裳,繡樣時總喜歡用金線裝點。
可蕭雲嵐每次都要我改成墨色,說這樣最襯我。
我信了他的鬼話,衣櫃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墨色長裙。
原來那些話不是說給我聽的,是說給葉清歌的。
三年來的甜言蜜語,竟都成了他為別人準備的聘禮。
我緊緊攥著裙角,羞辱感幾乎將我淹沒。
葉清歌揚起嘴角,笑容裏帶著幾分輕蔑。
“旁人總說我與妹妹氣質相仿,但我覺得大不相同。蕭郎每回來尋我,從未提起過要娶你呢。”
這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生生剖開我的心臟,讓我遍體鱗傷。
所謂遊曆四方,竟是這般謊言?!
我歇斯底裏地又笑又哭。
待我回過神來,滿屋珍玩已被我砸得稀爛。
房門猛地被人踹開,蕭雲嵐風一般衝了進來。
他踏過滿地碎片,一把將我摁在案幾上,死死扣住我受傷的手腕。
“葉時柔!我真是小瞧了你,竟敢壞情歌和我的婚事!竟敢毀了她的嫁妝!”
劇痛讓我幾近暈厥,我掙紮著抓住他的手,淚眼朦朧地與他對視。
淚水滴落在他手背上,蕭雲嵐表情微微一滯。
隨即,狠狠將我甩開。
碎玉劃破了我的額角,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葉清歌站在他身後,一身墨色長裙,手中把玩著那張我寫了整整三年的禮單。
“這可是我精心準備了三年的嫁妝,為的就是能嫁給蕭郎。沒想到被時柔毀了,連我的喜服都撕破了。想必是羨慕得緊吧。”
蕭雲嵐眸光沉了沉。
他冷笑一聲,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廢物。
“就她?不過是個冒牌貨,拖到這把年紀還未嫁人。八成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毛病,誰會要這種貨色?”
從及笄至今,我等了他整整三年。
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羞辱。
我劇烈地咳嗽,拳頭砸在地上,胸口疼得快要裂開。
5.
蕭雲嵐高高在上地用腳尖挑起我的下巴。
“道歉!親手把她的喜服補好。”
我顫抖著撐起身子,擦去臉上的血淚,抬手就給了葉清歌一記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