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吊燈碎裂。
老婆拋下我,奔向了實習男秘書。
她向來淡漠的臉上掛滿了柔情,
“雲洲,危險來臨時我終於發現,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恍惚間,我被跑來關心男秘書的女兒推倒,
“別在這裏礙事!你林家女婿的位置遲早是雲洲叔叔的!”
看著不遠處幸福的一家三口,
這次,我是真的累了。
這林家上門女婿愛誰當誰當吧!
1.
林冉讚同女兒女兒的話還沒說出口,
我已經大步走上前,一把拽下了她身上攜帶的麥克風。
刺耳的噪音瞬間傳滿整個會場,就如同林冉的真情一般讓人作嘔。
賓客們小聲議論的聲音不斷傳來。
林氏的股東們說我瘋了,竟然在晚宴上給林總難堪。
也有人說林冉兩母女昏了頭,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公然護著男小三。
林冉聽著議論聲,陰沉的臉色仿佛能滴出水。
她快速讓仆人們安排賓客離場。
但葉雲洲留了下來。
他一身西裝,高傲地站在林冉身邊,樣子像極了林冉早死的白月光蘇辰。
女兒林芊芊更是小心翼翼在他身前護著,像是擔心我會暴起動手。
這麼一對比,襯得他們三個更像是一家人。
林冉一邊安撫葉雲洲,一邊不耐煩地朝我質問,“不過是忘記了身上有麥克風,至於這樣無理取鬧?還是說......你容不下雲洲?”
“我可以讓他住到鈴蘭莊園,不讓你看到。”
“你放心,我對奶奶發過誓。上門女婿的位置永遠是你的。”
見我不說話,林芊芊鼓起小臉,惡狠狠衝我呲牙,“別再發瘋了!你這種孤兒本來就不配做我爸爸。我要雲洲叔叔給我做爸爸!”
“你滾遠一點!敢傷到我的新爸爸,我要你的命。”
看著眼前視我如敵寇的女兒和妻子。
我張開嘴,又緩緩閉上。
葉雲洲眸光一暗,朝我揚起一個淺淺的笑,“祁先生,我和林總是真愛,不在乎那些稱謂。”
“祁先生何必因為我生氣呢?像林總這樣的才女,本就該有更好的選擇的。”
我有些累了,不想再和他們多說。
一把取下手串,遞給林冉,“這個還給你。”
她愣一下,麵色難看地接過,漫不經心戴在葉雲洲手上,“送你了。”
轉頭又對我掛起嘲諷的笑,“不愧是林家從小培養的,祁洛青你果真識趣。”
“林家傳了幾百年的傳家寶,你說不要就不要。”看著我毫無變化的臉色,林冉忽然冷笑出聲,“既然你這麼識趣,今天何必下我麵子?”
“還是說你想讓我丟臉?”
見我遲遲不說話,林冉轉身,牽著葉雲洲便走。
剛走了幾步,林冉摘下自己戒指,隨手丟過來,“既然你不要我林家的傳家寶,你送的戒指我也不要了。”
戒指在地上轉了好幾圈。最終滾進角落裏,再也看不見。
當年我買下這隻戒指送她,林冉珍惜地睡覺都不舍得脫下。
可現在,她丟的如此輕易。
林冉帶著葉雲洲一走。
林芊芊怕我留下她,也急匆匆追了出去。
管家爺爺在我身邊深深歎了口氣,“先生,你何必非要惹林總生氣呢?”
“你明知道她放不下當年的事。”
我淡淡笑了一下,將地上的戒指丟進垃圾桶,沒有再說話。
回到房間裏,我換下身上的西裝。
穿上自己的白襯衫,將衣櫃裏我的衣服統統塞進行李箱。
其餘夫妻鬧離婚,要考慮財產、考慮冷靜期。
而我和林冉之間最大的牽扯,隻有林芊芊這個孩子。
誰能想到當年驚動全江南的林家世紀婚禮,當事人卻連結婚證都沒領。
哪怕過去了五年,林冉那天說的話,仍然在我腦海中回響。
“祁洛青,無論是我的心,還是戶口本,永遠留給蘇辰。”
“結婚那天,你會後悔的。”
說起這話時,她臉上滿是殘忍的笑意。
我本以為她隻是一時氣話,卻沒想到林冉帶著蘇辰的遺照出現在婚禮上。
她臉上滿是嘲諷,輕蔑地盯著我笑:“祁洛青。想和我結婚,就要和蘇辰的遺照一起宣誓。”
“你不是為了娶我,什麼都願意做嗎?”
“你永遠隻能排第二!這輩子,隻有蘇辰能做我老公!”
她說怕他一個人在地下孤單,怕我會讓他不安,所以她必須這樣做。
我心痛得無以複加,卻還是奮不顧身地紮進婚姻中。我能怎麼辦?
她可是林冉。
是陪在我身邊十五年,如同氧氣般重要的林冉。
我以為我們之間曾有過那麼蜜裏調油的日子,終有一天,她會重新看到我的好。
可最終,我還是和這座腐朽的老宅一起,被林冉輕易丟在身後。
現在,林冉我不要了。
林芊芊這個女兒,我也不要了。
拉著行李箱出門時,林家老宅靜悄悄的。
就好像林奶奶當年剛把我帶回家的那個中秋夜。
十五歲的林冉從書本中抬起頭,雙眸晶亮地看著我。
她的臉頰緋紅,笑著問我,“聽說你喜歡畫畫,要不要一起看?”
隻是這次,沒有人再來接送我。
我長途跋涉回到草原,租下牧民的房子獨自療傷。
或許是離開家鄉太久。
我竟忘了蒙語該怎麼說,甚至有些聽不懂。
好在隔壁住的也是外地人,那天我出去買水找不到方向,還是她替我指了路。
聊天過後,才知道她是來這裏拍攝紀錄片的攝像師。
夏宛看起來像學生,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其實我年齡也不算太大。
隻不過這些年圍著林冉和林芊芊打轉,讓我覺得自己身心先老。住處雖然簡陋了些,但是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我已經很滿意了。
林家曾有一個屬於我的溫室花園。
少年時,是我和林冉一起讀書休息的地方。
可她遇上蘇辰後,親手拔掉了我們種下的每一束花。轉手填滿了林冉喜歡的滑板,滑板中間簇擁著一架火紅的改裝版法拉利。那是當年林冉和蘇辰一起捧回獎杯的座駕,誰也不能碰。
蘇辰賽車意外失事的第二年,奶奶讓人把那些東西都扔了。
林冉知道後砸碎了奶奶的儲藏室。
她腳踩在爺爺和奶奶的定情信物上,囂張地點起一支煙,“再敢動我和蘇辰的東西,我就把這個破宅子點了,大家誰都別好過!”
從那以後,溫室花園就成了林家禁區。
除了被林冉特許進入的林芊芊,誰也不許進入。
下午我和夏宛相約上山拍攝延時的星空,一路上需要徒步。
我想幫她分擔一些東西,夏宛卻將設備藏到身後笑,“你都拿了一路了,休息會兒。”
我突然一陣恍惚。
和林冉在一起時,她永遠走在前麵,我跟在身後為她提包送水。
林芊芊懂事後有樣學樣。
她和林冉分享心事,隻會在走累了時喊我,讓我上前抱起她。
每次外出,林冉帶著林芊芊渾身幹爽。
而我則扛著大包小包,夾著電話處理公司事務。
有時林冉會抬頭嘲笑我:“這麼一點東西你要背半天?祁洛青你真是個廢物!”
“要是蘇辰在,絕對比你做的好!”
“這麼沒用,真不知道奶奶為什麼讓我嫁給你?要我說,嫁你不如養條狗!”
想起過去的那些冷嘲熱諷,我眼眶中忽然一陣熱流湧動。
我用力眨了眨眼,不自然岔開話題。
或許是看出了我心情不佳。
搭好攝影設備後,夏宛突然轉身對我說,
“祁哥祁哥,你看星空。不論悲喜,它永遠高懸在夜空裏,給我們無限安慰。”
“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星空下重得新生。”
我抬起頭,一眼望見浩瀚的銀河,心中不斷回想著夏宛說的新生。
離開林家,離開林冉和林芊芊,是我十五年來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可我像一個小醜。
明明身處遼闊的大草原,卻把自己關在小院裏不見天日。
難道我,要爛在這裏嗎?
心思起伏間,我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林芊芊的質問聲傳了出來,“你什麼時候回家?你不在,我的作業沒人輔導,家裏也好荒涼。”
“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趕緊回來照顧我!”
她理所應當的語氣仿佛一點火星,輕易燒滅了我心中的荒草。
我冷下聲音,
“林芊芊,你已經選擇了葉雲洲做你爸爸。”
“我不會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