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7.

好可惜，沒有人能聽見我的聲音。

陸笙隻是打量了她一眼，隨即克製地收回目光。

“筱筱，我結婚了，你知道的。”

許筱眼圈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要掉不掉的模樣。

這演技，不愧是幾部火劇在手的演員。

“阿笙，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當初我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不跟著程導，他會封殺我們......我們努力了那麼久，不能就這麼止步......”

說著，她眼眶的淚終於掉了下來。

低著頭，仿佛萬念俱灰的模樣。

“你嫌我臟對不對？我也嫌自己臟......”

我在一旁聽著，頓時明白了什麼。

當初陸笙和許筱分手的原因一直沒人清楚。

隻知道他們第三次合作，是與圈裏知名的大導，程宇。

原本一直飾演一對的他們，在這部電影中，陸笙是男二，而許筱成了女主。

這部電影拍完，兩人便分道揚鑣。

現在聽許筱的說法，她當初是被導演強迫了？

陸笙聽完，眼神同樣複雜。

在娛樂圈浸染久了，大家都知道彼此並不那麼幹淨。

究竟是強迫還是資源，誰也說不清楚。

他定定看了許筱幾秒，門被大幅度拉開。

語氣平靜，帶著幾分無奈：

“進來吧，等雨停了你再走。”

如陸笙所說，許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而他靠在床頭，隨手翻著一本書。

雨停了，許筱老老實實離開了房間，還不忘道聲晚安。

隻是我看見， 她離開前露出的誌在必得的表情。

8.

接下來的兩天，許筱以同樣的借口留在家裏。

而陸笙的心情卻沒有我想象中的好。

一得空就抱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看。

我也同樣好奇，他和許筱怎麼沒有發生點什麼？

畢竟我不在，兩人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

這天，陸笙接到了一通電話。

我一看號碼，便知道是我的經紀人打來的。

電話接通，經紀人諂媚的聲音傳了出來，與對我的態度截然不同：

“陸影帝，您最近有看見顏然嗎？我這裏有部戲想給她看看，但她電話一直打不通。”

陸笙眸光微閃，沉聲問道：

“她沒聯係你嗎？這是第幾天了？”

“沒有啊，最近她沒接到戲，也就這兩天打了幾通電話，都是關機。”

陸笙聽聞，麵上閃過幾分複雜的情緒。

我坐在一旁看著，怎麼讀出了一絲慌亂？

一定是錯覺。

掛斷電話，他指節輕輕叩著膝蓋，這是他有些焦慮時的小習慣。

良久，他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去找找方顏然，看她這幾天去哪了。”

電話掛斷，陸笙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我看不懂他，也不想再看懂了。

於是飄到二樓，許筱正幫著陸銘收拾房間。

我看著我精心布置的兒童房，一時失神。

我三天沒有回家，陸銘沒有問過媽媽去哪了。

每天掛著甜甜地笑，跟在許筱身後。

那是從我肚子上掉下來的肉。

當初生他時大出血，陸笙在拍戲，沒有人簽字。

最後是婦產科拍板，決定立即手術，我和孩子才撿回一條命。

在他四五歲之前，他也喜歡這樣甜甜地叫我媽媽。

可自從他被陸笙帶走，去許筱在的劇組拍過一小場戲後。

漸漸的，他開始排斥我的親近。

我手足無措，隻會用盡渾身解數去重新拉近我和他的關係。

效果甚微。

這麼想著，突然聽到一聲陶瓷碎裂的聲音。

我立馬抬頭望去，原本擺在置物架上的三個陶瓷小人已經碎成碎片。

我下意識蹲下身想去撿，透明的魂魄卻穿過那些碎片。

啊......

我已經死了。

9.

抬頭去看許筱的表情，她麵無波瀾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這時，陸銘拿著玩具小跑進房間。

看到地上的陶瓷，撅了撅小嘴。

陸笙也緊隨其後趕來，見此情景，麵色沉了下來。

許筱的臉上瞬間掛著倉皇無措，連聲道歉：

“對不起，我看這上麵有灰，顏然怕是很久沒收拾了，所以想擦一擦，結果不小心沒拿穩......”

我頓時怒不可遏，氣到指尖都在發顫。

這三個陶瓷小人是陸銘五歲生日時，我們一家難得一起出去，在一家陶瓷館親手做的。

也是我與陸笙結婚以來，為數不多的甜。

我衝到陸笙麵前，死死盯著他，顫抖著聲音：

“她是故意的！”

可陸笙聽不到我說話，靜靜看了那滿地碎片兩秒。

大概是想起了我的不識好歹，冷冷扔下一句：

“碎了就碎了，沒什麼好道歉的。”

說完，轉頭離開。

陸銘還呆呆站在門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筱筱阿姨，這是爸爸媽媽帶我去做的。”

許筱連忙走上前把他抱起來，輕聲安撫道：

“小銘不哭，阿姨改天帶你去重新做一套，好不好？”

陸銘乖順地窩在他懷裏，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揚起小臉：

“我好久沒見到媽媽了。”

許筱拍著他背的手忽地一頓，擠出一個溫柔的笑：

“媽媽在工作呢，還記得阿姨之前給你看的那些電影嗎？都是媽媽拍的哦。”

陸銘吸了吸鼻子，胡亂抹去眼淚：

“就是媽媽和別的叔叔在床上打架的電影嗎？”

我身體猛的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陸銘。

許筱仍是笑著，點了點頭。

“對呀，小銘真聰明。”

陸銘哼哼了兩聲：

“那我不要媽媽了，別人都說媽媽不要臉，我想要筱筱阿姨做我的媽媽。”

我的心臟是被貫穿了一個碩大的傷口，怒氣在一點點翻騰。

雙手一次又一次穿過許筱的身體，幾乎歇斯底裏的大喊：

“你怎麼能給他看那些東西？他是個孩子！”

可那些源源不斷的怒火，在無人回應中一點點沉寂。

到最後，我心如死灰地蜷縮在一起。

無數痛苦的畫麵席卷而來。

我好累，好痛......

為什麼成了靈魂都要受折磨。

10.

等到了夜晚，我才從房間裏飄出來。

卻恰好看見許筱穿著單薄的睡衣，敲開了陸笙的房門。

這一次，她沒再迂回，徑直撲進陸笙懷中。

陸笙大概也沒想到，後退一步，雙手無所適從地懸在空中。

許筱濕漉漉的杏眼氤氳霧氣。

“阿笙，你還愛我，對不對？”

陸笙伸手推她，冷聲斥道：

“我說過，我結婚了！”

許筱卻越抱越緊，語氣也變得急切：

“我知道你不愛她，當初如果不是她算計你，你怎麼會和她結婚？！”

陸笙一聽這話，原本去推她的手頓住。

神情也變得恍惚起來。

許筱見他愣神，繼續哭著喊道：

“為什麼我們不能重新在一起？方顏然她萬一不回來了呢？！”

我靜靜看著這可笑的一幕，仿佛已經不會再心痛了。

對陸笙來說，我就是一個靠齷齪手段上位的女人。

哪怕這些年我再盡心盡力。

到死，丈夫也孩子的心都落在別的女人身上。

僵持的氛圍是被一通電話給打破的。

陸笙像是猛然驚醒般，用力推開許筱。

掏出手機，是一串陌生號碼。

或許是因為慌亂，陸笙按下了免提鍵。

陌生男聲在寂靜的夜裏尤為突兀。

“您好，是方顏然女士的丈夫陸笙嗎？”

我意識到什麼，第一反應卻是解脫。

大概是我的屍體被找到了吧？

也不知道還成不成人形，不會連骨頭都不剩吧？

那也太可悲了。

陸笙深吸一口氣，聲音卻帶著壓製不住的怒氣：

“她人呢？她去哪了？！叫她接電話！”

男人沒理會他的問題，繼續說道：

“我們是市公安局的，今天早上發現了方顏然女士的屍體，麻煩您來警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