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天,姐姐答應了係統的攻略要求,複活了我。
我們嫁給了京城雙絕,一文一武羨煞滿京城的高門貴婦。
可是,成親幾載,我動輒被辱罵毆打。
姐姐被世子夫君的白月光連累,被拖去長公主府前跪磕了一天一夜,受盡屈辱。
我接姐姐回家的路上,她隻留一句「日後好生照顧自己」
便轉身一頭紮進已結薄冰的護城河。
1.
姐姐走得突然又決絕。
看著姐姐青紫腫脹的雙腿和慘白的臉色,我心痛到無法呼吸,直接閉氣昏死過去。
再睜眼罕見的看到了快三個月沒露麵的夫君顧廷棠。
他冷漠的撇我一眼「既醒了,去前廳給婉言賠個不是。」
我利索的翻身下床,腳步急切的直奔前廳。
隻見往日神采奕奕的世子爺夏淳南,低頭坐在角落,滿身透著頹廢和孤寂。
顧延棠所說的謝婉言,是他的表妹也是他的白月光。
此刻,她正雙目垂淚的立在夏淳南身側輕聲安慰。
如此郎情妾意的一幕,再想到姐姐臨死前滿是絕望的雙眸。
我怒火中燒,全身血液瞬間直衝頭頂,頃刻間喪失理智。
我衝到夏淳南麵前,趁他呆愣使出全身力氣猛抽幾巴掌。
謝婉言一臉驚慌失措的往後退,冷靜下來後,她拔高聲音斥責道「表嫂,你是瘋了不成,怎能對南哥哥動手?」
我將退了幾步的她拉到麵前,左右開弓,直接扇倒在地「你也跑不掉,欠我姐姐的,我會一筆筆討回來。」
謝婉言瑟縮在夏淳南身後,哭的梨花帶雨,有種惹人憐惜的淒美。
她雙眼盛滿委屈,怯懦開口「南哥哥......」
甫一開口,原本頹廢的夏淳南,已威風淩淩的擋在她麵前「雲裳的事是我的決定,婉言事先並不知情。」
「婉言生性良善大度,哪像你姐姐生性善妒。我隻是讓她在長公主府門前跪一跪罷了,她依舊是獨一無二的世子妃......」
隻是跪一跪?
是啊,隻是跪一跪,可得罪長公主的人明明是謝婉言,最後為此付出代價卻是與我相依為命的姐姐。
那一日,宮中舉辦宮宴,謝婉言看中姐姐新得的金簪,問姐姐要。
姐姐苦口婆心解釋乃長公主所賜,萬萬不可。
謝婉言跑去找謝淳南哭訴,他二話不說將金簪從姐姐頭上拔下,含情脈脈的插入謝婉言發間。
席間被長公主發現,質問。
謝婉言雙眼一紅「世子妃說這簪子適合我這般年輕女子,不由分說簪了上去,臣女實不知乃公主所賜。」
一時間,姐姐成了眾矢之的,不敬皇室,不尊公主的罪名扣下來。
夏淳南更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白月光,將姐姐壓到長公主府外賠罪。
明明,這些年,姐姐為了夏淳南做了很多,哪怕夏淳南經常跟謝婉言出入成雙,姐姐也是強忍著,從未有半句怨言。
可到了夏淳南口中卻是我姐姐善妒,他的心上人良善。
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不僅讓姐姐白白受辱,還如此顛倒是非。
失去至親的悲傷轉為憤怒,我拿起桌幾上的茶碗砸在他臉上「夏淳南,逼死原配不說,還對她多番羞辱,你的聖賢書讀狗肚子裏了?」
「我姐姐眼盲心瞎心悅你,你就這麼作賤她?」
「她就不該跳河自盡,應該把你們這對狗男女一把火燒了。」
隨後而來的顧延棠,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花容,你發什麼瘋?世子做事豈是你能置喙的。」
我是瘋了,我相依為命的姐姐被人害死了,我還管他是不是世子?
我站定身姿,趁顧延棠不注意,拔下簪子泄憤般戳進他的手臂。
「現在你不聾不啞了?我姐姐被他倆作踐羞辱時你又在哪裏?」
顧廷棠一個用力將我推倒在地,死死盯著我,滿眼嫌棄,臉色越來越黑「作賤她?她費盡心思坐上世子妃這個位置的時候怎麼不說?」
「她裝柔弱扮賢惠,還不是衝著世子妃的名頭?」
「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就該安分守己,而不是肖想自己不配擁有的東西。她今天的下場,全是咎由自取。」
好一個不配擁有。
我定定的看著顧廷棠,他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隻要牽扯到謝婉言,我們姐妹全是不是,就該被踩在腳底下,苟延殘喘。
當年姐姐嫁入王府,成為人人豔羨的世子妃是不光彩,可姐姐從來不是主動的那一方。
姐姐為了盡快攻略夏淳南,會經常製造一些無傷大雅的偶遇。
那晚姐姐被醉酒的夏淳南,不由分說的拉進屏風後麵。
等他發泄完,姐姐雙唇都被咬爛了。
姐姐一開始,隻是為了讓我擁有活下去的機會,再後來是貪圖夏淳南的心。
至於什麼世子妃的名頭,她自始至終都不曾在意過。
姐姐成親後,與夏淳南也做了一段時間恩愛夫妻。
她羞澀又甜蜜的告訴我「世子他待我很好,我很知足。」
隻是,這一切在顧府表小姐祈福歸來後,戛然而止。
溫柔良善的姐姐成了謝婉言的眼中釘,處處針對。
現在即使死了,還要因為她被夏淳南辱罵,被顧延棠抹黑。
想到此我氣血上湧,爬起來又連甩顧延棠兩個耳光,冷冷出聲「你再羞辱我姐姐,我拚了命也要殺了你。」
轉身想離開時,被門外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牢牢釘在原地。
「誰給你的權力對父親動手?想必是忘了梃杖的滋味。」
我和顧延棠的女兒顧施。
她一張嘴像啐了毒,開開合合間已經認定是我的錯。
一瞬間我心又酸又漲,被梃杖五十的疼痛,由記憶深處鑽了出來。
我後悔了,我不該嫁給顧延棠的。
我知道他是與謝婉言賭氣才娶了我。
可我不在乎,為了和姐姐呆在一起,嫁給誰我都可以。
起初日子尚過的去,顧延棠雖對我無意,但不曾苛待。
我想,如果一直這樣走下去也不錯,不求恩愛隻願順遂。
可後來,顧延棠親手毀了它。
顧施剛剛出生,他便趁著我尚在昏睡,將她抱給婆母教養。
可這是我第一個孩子,我想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所以,得知這個消息,我不顧剛生產,尚且虛弱的身體,跌跌撞撞跑去主院,哭著跪求婆母將孩子還給我。
可她隻是輕蔑的瞥我一眼,語氣滿是不屑道「棠兒怕孩子養得像你一般粗鄙,如今看來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我轉頭跪行過去,抱著顧延棠的腿苦苦哀求。
他雖是滿眼不忍,但仍甩開我「你看看自己像什麼樣子?婉言說得沒錯,你隻會帶得女兒粗俗不堪。」
說完一臉冷漠,拂袖離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我的心一瞬間跌落穀底。
自那以後,我隻有過年才被允許見女兒一麵。
也因此,她與我從不親厚,甚至從未叫過我母親。
如今她對我百般嫌惡,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好表姑,哪有半分為我這個母親想?
也罷,不管是顧廷棠還是顧施,於我已然形同陌路。
再加上姐姐沒了,這顧府,如今已經沒呆下去的意義了。
但姐姐走得那麼痛苦,這些吃人的怪物憑什麼活得安然自得?
無論如何,我都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在那之前,我要先讓姐姐入土為安。
想到這,我不再理會他人,專心籌辦姐姐的喪事。
活著時她被罵下作肮臟,喪禮我要讓她幹幹淨淨的走。
姐姐身體被泡得腫脹,雙腿更是慘不忍睹,連額頭也是眾多磕破的傷口。
我哽咽著給姐姐擦身換衣「姐姐,你怎麼這麼傻,該死的明明是他們呀。」
喪禮定在我和姐姐買的小院子裏。
無論是我嫁的將軍府,還是她嫁的世子府,都不配送姐姐最後一程。
我按照民間習俗請了喪儀,姐姐的喪禮辦得體麵。
操辦喪禮的三天,我已經把眼淚流幹了,我以為自己可以釋然了。
可姐姐棺木下葬那一刻,我才真切的體會到,我以後再沒有姐姐了。
以後再沒人愛我如命,我再也看不到她的笑靨,聽不到她暖心的話語。
我跳下葬坑,抱著姐姐的棺木無聲落淚「姐姐別怕,等我給你報了仇就來,很快的。」
我親自一鍬鍬土埋了姐姐,在「李氏雲裳」墓碑旁呆坐到天黑,然後渾渾噩噩去世子府收拾姐姐細軟。。
尚未走近姐姐生前臥房,便聽見謝婉言嬌滴滴的聲音「南哥哥,你輕些......」
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夏淳楠這是徹底不要體麵了,姐姐屍骨未寒,他卻帶著心上人在姐姐臥房廝混。
我怒不可遏的衝進裏屋「夏淳南,你和這個娼婦在做什麼?就不怕姐姐夜半時分找你索命......」
話未說完我便被眼前的畫麵刺激到失語,姐姐生前最喜愛的蜀錦披風,正被謝婉言踩在腳下,夏淳南正滿臉溫柔的給她擦腳。
那披風,是二人柔情蜜意時,夏淳南送姐姐的生辰禮。
姐姐歡喜得不行,平常隻是拿出來看看摸摸,從不舍得上身。
如今卻被這對狗男女踩在腳下作賤。
未等我發難,夏淳南將謝婉言護在身後「李花容,要撒野回你的將軍府,這裏容不得你放肆。」
還真是賊喊捉賊,那我今天就撒野了。
我將姐姐生前衣物,首飾等慣用物件,紛紛挪到院裏一把火燒了。
看著謝婉言要瞪出眼眶的雙眼,我緩緩吐出壓在心口的惡氣。
夏淳南再寵愛她又如何,這些有規製的東西她依舊用不得。
我正欣賞著謝婉言的表情。
顧施從隔壁房間走出來「李花容,你當真不知悔改。不要看姑姑無依無靠、性子軟弱,就處處欺她,她還有我和父親護著。」
這個小混賬!
「死的是你親姨媽,被欺辱的是你親生母親,你卻處處幫著外人,這就是你顧府的好教養?。」
謝婉言雙眼一下泛紅,一臉委屈的說道「表嫂,你怎麼對我無所謂,可施姐兒是你親女兒,顧府的大小姐,你怎麼能這般說她?」
說著跪在我麵前,眼底的紅又深了幾分,將副委屈的表情演得更淋漓盡致。
「我知道我對不起世子妃,可我和南哥哥是兩情相悅,我不求名分,隻要能和南哥哥廝守,我什麼都不爭。」
我警惕的向後退了兩步,可她撲在我懷中將自己衣襟扯開,頭發抓散「表嫂,我都認錯了,也說了我不爭名分的......」
隨後而來的夏淳南,衝過來將心上人護在懷裏,滿眼戾氣的看著我「李花容,再有下次,就算你將軍夫人,我亦不會放過你!」
明明看到了事實的顧施,此時氣衝衝的衝上來,將我推倒在地。
「我說過,姑姑有我護著。」
一牆之隔的顧延棠也聞訊而來,不由分說抽我一巴掌,拉著我給他們賠罪。
我掙紮開,抱著姐姐留下的老舊木盒恨恨的看著他「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賬咱們一筆筆算。」
顧延棠搶了木盒,「我看你真是瘋了!來人,把夫人拉下去!」
說完,將木盒奮力砸在地上,動作快到我來不及阻止。
幼時姐姐為我捏的泥人滾落在地,我連滾帶爬的過去撿。
剛碰到泥人,顧施跑過來狠狠踩在我的手上,年久的泥人瞬間粉碎。
我狼狽起身,使盡全力甩了顧施兩個耳光後,將她踹倒在地。
顧延棠拽著衣領將我提到半空,我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會直接殺了我。
他使勁掐著我的脖子「李花容,那是你親生的女兒?你怎麼下的去手?。」
顧延棠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我,脖子越來越疼,我好像看到了姐姐。
她向幼時那般笑的溫暖,輕聲告訴我別怕。
顧延棠到底沒掐死我,他手一鬆,又用力一踹,我整個人往前一撲,看上去無比狼狽。
「去給婉言和施姐兒磕頭賠罪,否則別怪我一紙休書休了你。」
我咳了好久才順過氣,嘶啞開口「姐姐都死了,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這些嗎?我等著你的休書!」
夏淳南擁著謝婉言過來裝好人「花容,你姐姐隻要跟婉言認錯,我可以既往不咎,她依舊還做她的世子妃......」
我剛剛暢通的血液再次凝固,我笑著走到他麵前「好呀,我去勸勸姐姐。」
趁他開口,我將手中的泥人殘渣塞了滿嘴,又在他手腕硬生生咬下一塊肉。
狀若瘋癲的嘶吼「夏淳南,這世子妃之位,我姐姐從未稀罕過,她自始至終所圖的,不過是你這個薄情之人。」
「你自己過去看看,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棺木裏,躺的究竟是誰!」
夏淳南滿眼不信的走到棺木前,我推開還未定死的棺蓋,露出裏麵那張腫脹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