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附近的園區,一場突如其來的化學品泄漏。
我拚死逃到門口,正好撞見妻子駕車經過。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瘋狂揮手呼救。
這時,她車裏的同事楚楊假意要救我,卻被妻子攔住,
“沒事的,他死不了。”
“還是帶你去醫院看頭暈要緊,這裏要泄露的是有毒化學品,我們快走。”
話音未落,隻留下一地尾氣給我。
因錯過最佳救治時機,我在醫院躺了幾天,妻子連個電話都沒打。
失望積攢夠了,我終於明白,是時候放手了。
於是我平靜地給好兄弟打去電話,“為一個女人放棄事業不值得,我決定加入你的創業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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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二點,林夏之準時回來了。
“你怎麼自己出院了?不是說好了等我去接你嗎?”
她的語氣冰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更別提擔心我了。
“我有手有腳,你不來接我,難道我還不會自己回家嗎?”
我淡淡地回應,心中已是一片死寂。
“也對,你都這麼大個人了。”
她說完,隨手將外衣丟在衣架上,轉身便進了浴室,仿佛對我這化學品泄漏導致的中毒住院、對她的爽約,都隻是一場無關痛癢的鬧劇。
我沒再理她,拿起手機給好友任寧遠發了條語音。
告訴他最近會過去研究創業項目。
“真的嗎?你之前不是說舍不得和林夏之兩地分居嗎,怎麼突然之間就改變主意了?”
任寧遠那激動得聲音幾乎要衝破屏幕。
“真的,我已經決定了,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去找你。”
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裏卻顯得格外清晰。
然而,浴室裏的林夏之卻像是完全屏蔽了我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從何時起,我在她眼中已經變得如此透明,我的一舉一動都如同空氣般被她忽視。
以前的我,總是滿心不滿,一次次地質問她,難道就不能多關心我一點嗎?
但現在,我心中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因為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個冷漠的家。
肺部依舊火辣辣地疼著,我轉身進屋,關燈躺下。
迷迷糊糊間,卻突然聽到了林夏之洗漱完畢走進來的聲音。
“身體沒事吧?”
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可能會吵醒我,柔軟的身體朝我貼了過來。
“沒事。”
我悶悶地應了一聲,隨即翻了個身,背對著她繼續睡覺。
其實,我的肺部和呼吸道都被有毒氣體灼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至於是否有後遺症,還要看以後的複查結果。
醫生說,我運氣不好。
如果能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救治,也許就不會這麼嚴重了。
然而,當我最需要林夏之的時候,她卻帶著楚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一刻,正是我最寶貴的救治時間被無情地浪費掉。
過了幾分鐘,見我沒再有動靜,林夏之以為我已經睡著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我此時正睜著眼睛,默默地聽著她給楚楊發著語音。
“楚楊,你身體好些了嗎?明天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我幫你準備。”
“想嘗嘗我新學的菜嗎?好,我明天早上做給你吃......沒事,我樂意為你下廚。”
她的聲音非常溫柔,帶著笑意。
剛結婚時,我也曾希望她能為我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
但她總是忙於工作,說沒有時間。
後來被拒絕的次數多了,我也不再提。
原來,她為了別人......也是可以抽出時間的。
“你能明天再說嗎?吵到我睡覺了。”
我頭痛欲裂,有些煩躁地開口。
“......你還沒睡著啊。”
林夏之愣了幾秒,語氣中終於出現了幾分少見的慌亂和尷尬。
看我沒說話,她又有些心虛地補了一句:
「明天還要去做霧化吧,我陪你去醫院,順便也給你做你喜歡的早點。」
楚楊想吃,就可以特意下廚做,到了我這,就成了順便。
雖然早都看透了她的冷情,但是我的心還是一陣陣疼。
第二天一早,剛睜開眼,我又被肺部傳來的劇烈不適弄醒。
“咳咳......咳咳......”我的喉嚨像是被火烤,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吐出的卻是夾雜著血絲的唾液。
“夏之,快給我倒杯水!”我下意識地喊出這句話,但回應我的,隻有空蕩蕩的房間和回聲。
我這才猛地意識到,昨晚那個說好了今天要陪我去醫院做霧化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離開。
手機屏幕上,時間顯示半小時前,林夏之發來簡短的信息:“蘇嘉,學校突發急事,你先自己打車去醫院。”
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最終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失望?不,對她,我早已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空缺。
五年戀愛,五年婚姻,林夏之的“臨時有事”幾乎成了我們的日常。
結婚紀念日,我獨自坐在餐廳,望著桌上的蠟燭從明亮到熄滅。說好一起看的電影,最終隻有我的影子陪我在檢票口徘徊。
而她,總能找到理由,總是與楚楊——那個她口中的“年輕同事”,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做不完的事。
我無數次質問過,為何對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她能如此傾盡所有,而對我,卻隻剩下了冷漠和不耐煩。
“他剛畢業,不懂事,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她的回答總是帶著刺,直戳我心。
“你比楚楊差遠了,他比你大度,比你好上一百倍!”
我狠狠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努力收起這些讓我心煩意亂的思緒,獨自一人前往醫院。
在醫院的長廊,我無意間從一位女士的電話中聽到了林夏之的名字。
原來,她一大早來學校是為了替楚楊頂課,而楚楊不過是在上課時扭到了腰。
「嘖嘖,我看她對同事可比對自己老公都上心,聽說她老公在最近的毒氣泄漏事故中受了傷。
竟然還能沒事人一樣為那點小事急忙跑到學校來,她丈夫真是夠可憐的......”
我聽著林夏之的同事在和家裏人說著八卦。
原來她是因為楚楊又一次對我爽約的。
一時間,升騰而起的怒火和悲憤一下湧上胸口,讓我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我撕心裂肺地咳著,嚇到了旁邊打電話的人:
「哎,你還好嗎?」
我強忍住咳嗽,搖了搖頭,疲憊地蜷縮在椅子上閉起了眼睛。
治療結束,、
盡管醫生建議我休息半天,但為了不辜負任寧遠的期待,我決定回公司完成工作後遞交辭呈,與他一起開設我們夢想中的設計工作室。
處理完工作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我正準備打車的時候,卻有些驚訝地看到林夏之竟然在公司門口等著我。
見到我出來,她匆匆走上前來迎接我:
「怎麼,一下午給你打電話發信息都不接?」
我工作時有把手機靜音的習慣。
聽到她這麼說,我才下意識看了一眼,有兩條未接來電,還有幾條未讀的新消息。
「怎麼了,有事嗎?」
我淡淡開口。
「嗯......也沒什麼大事,我學弟楚楊不是要過生日了嗎?我想讓你幫他設計一款合身的禮服做為生日禮物。」
我沒有回應她的話,,直接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
林夏之看到我的樣子,蹙眉,緊跟著上了車。
「你什麼態度,我和你說話呢沒聽到嗎?」
我很累,也不想和她吵架,擺了擺手。
「沒有,我很累,我設計的服裝基本上都是提前一個月預約,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我說的是實話,因為我隻接高端的服裝設計。
不知道為什麼,林夏之的臉色更差了,一個字都沒說,陰沉著臉啟動了車子。
她冷嗬一聲:
「不就是早上沒陪你去醫院嗎,都給你解釋了你還想怎麼樣?」
「何況我這不是主動來接你了嗎,擺臉色給我看?」
林夏之猛地一腳加快了油門。
強烈的推背感讓我差點撞上擋風玻璃,因為我還沒來得及係安全帶。
我瞬間也火了,
「林夏之,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林夏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不做就不做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的安靜。
這要是以前的我看到她這麼生氣,我可能會立刻道歉,試圖安撫她。
可如今我一反常態,一直沉默著。
已經無所謂她會不會生我的氣了。
我回到家,疲憊地洗了個澡就睡了,林夏之也賭氣地睡在了另一個房間。
第二天一早,我起得有些晚了。
本該早課的她卻還沒出門。
林夏之手裏拿著一套我之前多做的禮服,隨口囑咐:
「這套禮服我看你一次也沒穿過,我看楚楊的身形和你差不多,我就先拿走了,但願他不會嫌棄。」
我差點被氣笑了,拿著我珍藏的禮服去送給小學弟,還擔心他嫌棄?
林夏之正待還要再說什麼,我擺擺手:
「行,你按成本價給我吧,一萬九千八。」
她愣了愣,難以置信的望著我,然後黑下臉咬著牙「行,蘇嘉!你可真行!不就一萬多嘛,我轉給你!」
隻見她低頭按了幾下,我手機上響起了提示音。
一萬九千八百元。
還真是諷刺啊。
拿著我的禮服去送別的男人,一萬多說轉就轉,眼睛都不眨一下
,平時我買盒車厘子都能跟我嘮叨半天。
我順手收了。
無視了她準備好的早餐,我拎著包就出門了。
兩天後的晚上我就刷到了楚楊的朋友圈。
他穿著我的那套禮服,在晚宴上談笑風生的牽著林夏之的手。
「謝謝夏之姐的生日禮物,今晚讓我耀眼奪目,認識你真是我一生的幸運!」
我默默的點了個讚,接下來也該我為林夏之送上大禮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