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知源再想起我,已經是我火化當天。
他給周姐打電話,冷冷的下命令:“周姐,你再招人給沈若言做生活助理吧!心怡受著傷,說什麼我也不會再讓她受委屈了!”
電話那頭是周姐森冷的笑意:“唐心怡不用來了,你也不用來了。”
“我會把你倆紮成紙紮小人,全都給若言燒過去。”
賀知源皺著眉,罵了一句:“周姐,你發什麼瘋?”
“做戲起碼要有個度吧?”
“到現在還說她死了。”
這話氣得周姐將他大罵一頓。
我飄在賀知源身邊,疑惑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死了呢?
賀知源聽著電話那頭的謾罵煩躁的抹了把臉:“行了,告訴我她在哪兒,我去看她行了吧!”
那頭的周姐頓了頓,報出了火葬場的名字。
掛了電話,賀知源擰了擰眉心,麵上都是譏諷。
他喃喃自語道:“果然是在娛樂圈混的 ,還挺會演戲,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死了!”
賀知源終於要去了,我真的很想看到他得知我真死了會是什麼反應。
隻是還沒走,唐心怡就在她媽媽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聲音怯生生的:“知源哥,你去哪兒?”
沒等賀知源開口,唐心怡媽媽就刻薄的張嘴了:“知源啊,心怡和你從小玩到大,你可不能讓你老婆欺負她啊。”
然後她撩起唐心怡的袖口,指指點點道:“你看看,這麼大的傷疤,以後我們心怡可怎麼談戀愛呀,以後男朋友嫌棄她可怎麼辦啊!”
說完,母女二人對視一眼,兩雙如出一轍的眼睛撲簌簌落下淚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賀知源漸漸繃直嘴角,拉住唐心怡的手,對著唐心怡媽媽說:“阿姨,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心怡受委屈了。”
賀知源猶豫了一下,繼續道:“這段時間我都會陪著心怡,若言那邊,等心怡好了我再去看她吧。”
我隻能靜靜的站著,看著他們其樂融融。
從以前就是這樣,賀知源和唐心怡一起長大,無論什麼事總是護著她。
唐心怡露出一副柔軟善解人意的表情:“可若言姐你是老婆,知源哥,你去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賀知源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可是明星,那麼多人搶著照顧她,不缺我一個。”
“況且,她什麼性格我最清楚了,手指破了一個小傷口都要我半夜接她去醫院。”
唐心怡眼神閃爍,罕見的說了句實話:“可那天她身上也有好多血 。”
我在一旁聽的冷笑連連。
是啊,我身上有好多血,但那些血,不都被你抹到自己身上了嗎?
賀知源冷笑一聲:“心怡你就是性子太軟了,估計她這次也就是哪裏破了一個大點的傷口,無病呻吟!”
我不知道做什麼反應,隻覺得一陣心悸。
上次走秀時,我在後台意外劃傷了手筋,哭著要賀知源送我去醫院。
可唐心怡一個電話就把賀知源叫走,賀知源把我丟在了那個下著雨的夜裏。
因為沒有及時醫治,我的手已經不如正常人的手靈活。
在我和唐心怡兩個人之間,唐心怡總是弱勢柔軟善良的那一個。
而我,無論做什麼,在賀知源眼裏都是虛偽惡毒。
可他眼裏這個萬惡不赦的人,死在了他和他心中柔軟的小白花手下。
賀知源在醫院貼身照顧了唐心怡四天。
兩人之間氛圍更加曖昧。
出院的時候,是唐心怡媽媽來接的。
三個人在車上說說笑笑,唐心怡還時不時拿出脖頸間的戒指把玩一下,然後又珍重的放進衣領。
賀知源把他們送回家,剛要走時,被唐媽媽攔住:“知源啊,這幾天我要出門,能不能拜托你照顧一下心怡?”
賀家和唐家是鄰居,唐心怡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賀家人經常照顧她們孤兒寡母。
賀知源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唐心怡聽到這話很高興,可突然,她又失落下來:“知源哥,這樣是不是太耽誤你去照顧若言姐了啊?”
我翻了個白眼。
又在裝柔弱了,不就是不想賀知源去看我?
賀知源笑著捏了捏唐心怡的鼻子:“你想讓我去?可我剛剛已經答應阿姨要照顧某個愛哭的小兔子了。”
我心裏悶悶的,這些親昵的動作曾經賀知源也是對我做過的。
但後來,他看見我都會皺眉,像是看見了什麼臟東西。
唐心怡羞赧地扭過頭,但眼睛亮晶晶的,是藏不住的高興。
隻是下一刻,兩個人就笑不出來了。
我姐和周姐的電話接連打來,被一次次掛斷後仍然沒有罷休的意思。
賀知源擰著眉心按下了接聽。
裏邊傳來的,是我姐哭了很多天的沙啞嗓音:“賀知源,你有沒有良心?我妹妹死了這麼多天你麵都沒露!唐心怡那個死狐狸精用尾巴纏住你了?”
賀知源愣了下,緩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是我姐姐。
他壓抑著怒氣警告我姐:“姐,跟心怡有什麼關係?是若言太無理取鬧了!”
“平常胡鬧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這次心怡差點死了!她還用假死來騙我,有完沒完?”
“還有你們,也幫著她一起來騙我,我看她就是被你們慣壞的!”
我姐被賀知源氣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周姐接過手機,語氣裏是不亞於我姐的怒氣:“賀知源,明天是若言的送別會,如果你還有點良心,你就來送她一程!”
賀知源再也控製不住,大罵了一聲“神經病”後砸了手機。
坐在旁邊的唐心怡嚇得哆嗦了一下,一時間沒敢說話。
賀知源大口呼吸了幾下,情緒平緩下來後才看著唐心怡:“嚇到你了吧心怡,實在是沈若言他們這群人太過分了。”
賀知源深吸一口氣:
“我有時候甚至有些疑惑,為什麼我會和這樣的女人結婚。”
唐心怡的眼神閃出點點星光,她帶著期待開口:“那,知源哥,你有想過和若言姐離婚嗎?”
賀知源罕見的發起呆來。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很久之後,我聽見他糾結的聲音:“我是討厭她脾氣大,討厭她總說你不好,可仔細想想,如果以後的日子沒了她,我還是會有點難受。”
“心怡,隻要她肯和你道歉,真心悔改,我願意給她一次機會。”
唐心怡的臉色很難看,我也有些錯愕。
我沒想到,在他眼裏我有千萬般不好,可他竟然還想跟我過日子。
那他對唐心怡的好,又算什麼呢?
一時間,房間裏安靜下來。
突然,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
是被賀知源摔在地上的手機在響,破碎的屏幕上,顯示出備注——是賀知源的媽媽。
賀知源接通電話,但可能是手機摔了一下導致不太靈敏,不知怎得,點開了擴音。
客廳內,賀母的斥罵聲響起:“賀知源,你在幹什麼?!若言去世這麼大的事,你去都不去,你是瘋了嗎?”
賀知源慌亂了一下:“媽,你說什麼呢,沈若言根本就是裝的!”
賀母氣的咳嗽了好幾聲,最後咬著牙說道:“裝?”
“賀知源,看看熱搜吧。”
“若言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