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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成親五年,公主一直怨恨我拆散了她和心上人。

我自知時日無多,給了她和離書放她自由。

死後,我的靈魂跟在她的身邊。

看著她摘下了我家的傳家玉鐲,

看著她和心上人互訴衷腸,依依不舍,

隻是我不明白,明明不愛我,為什麼她卻在得知我死亡的消息後,崩潰到瘋狂了?

1、

子時的更聲響起。

我盯著桌麵上冷掉的飯菜,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我的生辰已經過了,可她還是沒有回來。

我緩緩端起已經坨了的長壽麵,吃了一口。

“生辰快樂。”我對自己說。

接著,我叫了門口的小廝,把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

我拿起桌上的酒盞走到窗邊,外麵夜色深沉,厚重的雲將月亮遮得嚴嚴實實。

本想對月獨酌,也算有些意趣,沒想到老天不願意成全。

我苦笑一聲,舉起酒盞一飲而盡。

醜時快結束的時候,她回來了。

我帶著一絲醉意,看著推開門的女人,戲謔道:“公主怎麼想起來我這了?”

薑晚音表情淡漠,看向我的目光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

她眉頭微蹙:“霍景安,你怎麼又喝成這樣?你好歹也是駙馬,昔日戰功赫赫的霍將軍之子,成天這樣像什麼樣子?”

我挑了挑眉,晃著手上的酒盞笑道:“一醉解千愁啊,公主。我整日閑在府裏,也沒別的事情可做了。”

隨後腳步虛浮地走到她麵前,將酒盞遞給她:“公主要陪霍某喝一杯嗎?”

她鳳眸裏閃過一抹厭惡,推開我的手:“夜深了,本宮乏了。”

被她甩開,我垂下了眼眸,將手裏的酒盞放下。

“公主,可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聞言,薑晚音微微一愣,有些訝異。

但隻是一瞬,又恢複了平靜。

“公主白日裏出門前,答應過我會早點回來的。今日去了哪裏呢?”我靠近了她一步。

她避開了我的目光,輕咳了一聲:“與你無關。生辰禮物我明日會補給你。”

我扯了扯嘴角:“不必了。”

說著,我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

“今日霍某本是有事想和公主說。”

薑晚音微微蹙起眉頭,接過我手裏的信。

隻簡單看了幾行,她冰冷的麵容就染上薄怒:“霍景安,你要和離?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公主,陛下因我父兄戰死,為補償霍家,賜婚你我二人,將已有心上人的你綁在我身邊多年,是我對不住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和我和離,現在我將這封和離書給你,還你自由。”

在她怔愣之時,我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想最後求一個擁抱。

但我的手剛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一把推開。

我一個踉蹌,扶著桌子站穩後苦笑道:“公主,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薑晚音冷著臉道:“若是當初你不那麼做,那我們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我輕歎一口氣,斂眸道:“是我的錯。若是霍某一死能消公主心頭怨氣,那霍某萬死不辭。”

薑晚音嗤笑一聲,嘲諷道:“你舍得死?”

我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公主,我若是死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等你死了再說這種話吧。”薑晚音冷冷地斜睨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背影,我才緩緩收回目光。

五年了,我還是捂不熱她的心。

“咳咳咳......”

夜裏風涼,我忽然感覺喉嚨一陣癢,控製不住地捂著嘴咳嗽起來,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手心很快就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

我緩緩移開手,掌心赫然是一抹刺眼的鮮紅。我抿了抿唇,忽略滿嘴的血腥味,拿出帕子將手上的血仔仔細細地擦去。

我活不久了。

自出生起我便體弱多病。

大夫說,是娘胎裏帶出的不足,若是好好將養,應當能活過二十五歲。

可是最近這半年,我明顯能感覺到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從上個月第一次咳血開始,我就知道,是熬不過年關了。

我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歇了一會兒,然後將方才擦了血的帕子用蠟燭燃了。

我在榻上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我終於做了決定。

若是能以我的死結束這一切,也沒什麼不好。

我從書房抽屜的暗格裏,拿出了一個小藥瓶。

這是上個月新得來的毒藥,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我收拾了所有的行李,從後門離開了公主府,去了以前買下的一個京郊小宅院。

把自己收拾整潔後,我倒出那顆漆黑的藥丸,和水吞下。

在藥效發作之前躺到床上,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起與薑晚音的過往。

幼時初遇的一見難忘,成婚當晚的欣喜若狂,都在這五年裏被漸漸磨滅。

藥效發作,我隻覺得五臟六腑都擰著疼。

在意識即將消失時,我想,薑晚音,我們來世不要再見了。

我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去投胎。

我的靈魂飄蕩著,像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拉扯著,讓我不由自主飄到了薑晚音的身邊。

薑晚音此時在她自己的房間裏。

她也是一夜沒睡的樣子,眼下有淡淡的烏青,桌上放著我給她的和離書。

侍女竹苓給她倒了一杯茶:“公主,今日還要出門嗎?”

薑晚音蹙了蹙眉,約莫是頭疼,她伸手按了按額角。

“今日要進宮給母後請安,準備洗漱和早膳吧。”

竹苓伺候薑晚音換了一身藍色的宮裝,在為她配腰間的掛飾時,薑晚音像是想起了什麼,將我送她的半山水翡翠鐲子取了下來,收到了梳妝台的小盒子裏。

那鐲子是我母親的遺物,也是霍家曆代傳給兒媳婦的傳家之物。

我看著她的動作,心口忽然一窒。

沒想到我都死了還能感覺到情緒。

“公主,這鐲子您不是很喜歡嗎?今日怎麼不戴了?”見狀,竹苓試探性地開口。

“不戴了,以後都不戴了。”

薑晚音垂下眼簾,我看不清她眼裏的神色。

準備早膳的時候,竹苓在廚房裏沒見到我。

往日我都是早早在廚房等著。

她猜到了我和公主可能又吵架了,便讓廚房直接按照往日的菜色準備一份。

用膳時,薑晚音端起平日裏常吃的燕窩喝了一口,隨後動作一頓,微微蹙起眉。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味道和平日裏不一樣。

隨即她又拿起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小口,臉上閃過一抹猶疑。

“公主,可是有什麼問題?”

竹苓看薑晚音臉色不對,輕聲問道。

“沒有,我不太餓,準備馬車進宮吧。”薑晚音放下糕點站起身,“早膳都撤了吧。”

臨出門時,她對竹苓說:“晚上準備些好吃的,叫上駙馬一起。”

進宮之後,皇後見到多日不見的薑晚音很是高興,聊了一會後,又關切地詢問了我們的情況。

但薑晚音沒有多說什麼。

我原以為她今日進宮來會直接和皇後說和離之事,卻沒想到她隻字未提。

“好孩子,景安對你用情至深,可莫要辜負了他。”皇後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薑晚音的手。

薑晚音垂下眸子,微微點了下頭。

她快出宮時,已經要到傍晚了。

在宮門口,薑晚音遇到了柳知遠。

他就是薑晚音的心上人。

“公主,許久不見,可還安好?”柳知遠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攔住了薑晚音的馬車。

我沒猜錯的話,柳知遠是特意等在宮門口的。

“子澄?”薑晚音掀開馬車簾,麵帶驚喜。

子澄是柳知遠的表字。

我心口發酸。

成婚五載,薑晚音從未如此親密地喚過我。

“公主可否賞光一起用晚膳?”

柳知遠容貌俊美,一雙桃花眼迷倒京中無數貴女。

可薑晚音不知為何有些猶豫。

“我已經定好了一艘畫舫,公主若是不來,那可就白白浪費了。”

“那好。”薑晚音一聽他這麼說,還是應下了。

我自嘲一笑,我在期待什麼呢?

期待薑晚音這一瞬間的猶豫,是在想著要不要回府和我一起用晚膳嗎?

我看著柳知遠嘴角上揚,扶著薑晚音從馬車上下來。

下馬車後也沒有鬆手,他表情自然地牽著薑晚音,走向了一旁他的馬車。

兩人坐上馬車後,柳知遠伸手攬住了薑晚音的肩膀。

薑晚音微微一滯,身體似乎有些僵硬。

“晚音,我好想你。”柳知遠低聲道。

薑晚音低下頭,緋紅爬上了她的臉頰。

我看著親密的兩人,心中苦澀更盛。

她和我在一起時,永遠是冷著一張臉的。這樣小女兒的姿態,我從未見過。

兩人很快到了湖邊的畫舫。

柳知遠很會討薑晚音的歡心,畫舫布置的十分華麗。

他們落座的位置靠窗,能欣賞到湖上的夜景。

精致的菜肴一一端上來,柳知遠貼心地為薑晚音布菜,動作熟練。

薑晚音看著柳知遠,有些出神。

“在想什麼?”

柳知遠伸手幫她理了理額邊的碎發。

“在想......過去的這五年。”

柳知遠垂下眼眸,聲音低沉:“五年前霍景安逼你嫁給她,我知道這五年你過得不開心,晚音,你要知道,我一直還在等你。”

“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若不是霍景安強行拆散我們,我們五年前就能廝守......”

薑晚音想起這五年的種種,眼圈微紅:“子澄,是我對不住你。”

柳知遠靠近薑晚音,輕聲安慰道:“不,這不是你的錯。是霍景安以霍家戰功逼迫你嫁給他,陛下賜婚,我們反抗不了。”

薑晚音淚眼朦朧地抬頭看向他。

“子澄,霍景安他......昨日給了我和離書。”

柳知遠麵露驚訝:“真的嗎?他願意和離了?”

我沒有忽略掉他嘴角壓不住的笑意。

薑晚音輕聲道:“是。”

柳知遠直接將她環抱住,在她耳邊喃喃道:“太好了,晚音,我等這一天等了五年,終於等到了。”

薑晚音仍是有些恍惚的樣子。

她雖然沒有推開柳知遠,臉上卻也沒有多少笑意。

她微不可察地輕歎一口氣:“是啊,我終於等到了。”

可是怎麼好像......開心不起來呢?

今晚的月亮很圓,映在湖麵上景色極美。

“來,今晚真是值得慶祝。”

柳知遠給薑晚音的酒盞裏斟滿了酒。

薑晚音的酒量其實不好,所以我總是叮囑她赴宴時少喝兩杯。

可今晚,大約是為了慶祝和離,她連飲了好幾杯,臉色已經開始泛紅。

等桌上的酒壺全空了,薑晚音已經醉的有些站不穩了。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府去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隻手撫著額頭。

可能她腦子裏模模糊糊的想起了我一身素衣的身影。

“我今晚要和霍景安一起用晚膳的......不然霍景安又絮絮叨叨說我忘了他的生辰......”

柳知遠見她要離開,眸光微暗,聽見她的喃喃自語之後,臉色更是有點不好看。

但他還是耐著性子站起來,攬住薑晚音低聲哄道:“晚音,你都拿到和離書了,不用再管霍景安了。”

薑晚音的眼神迷蒙,她聽見這話先是愣了愣,隨即笑道:“是啊,我要和離了......”

我看著薑晚音的模樣,心裏泛起了苦澀。

看來我到底還是沒有得到她的一點點感情。

柳知遠看著昏昏沉沉靠在自己懷裏的薑晚音,白皙光潔的額頭,殷紅的唇,還有拉扯之間微微散開的衣襟。

他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

“晚音,今天時辰太晚了,不如我們就在這裏休息吧。”

他低聲在薑晚音耳邊道。

“明日我再命人送你回府。”

說著,就半攬著薑晚音,將她帶到了畫舫後廂房裏,小心翼翼地將她扶到了床邊。

薑晚音隻是呆呆地坐著,一言不發。

柳知遠順勢取下了她的發飾,伸手準備褪去她的外衫。

薑晚音卻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怎麼了?”柳知遠愣了一下,試探著問。

“不行。”薑晚音眯著眼睛,揮開了柳知遠的手,“這畫舫裏有幾個房間?”

柳知遠眼神閃了閃,眼底劃過一絲不悅。

但礙於薑晚音的公主身份,他還是隻能耐心道:“我明白,你在這裏休息,我去別的房間。”

說完,他站起身來退到門口。

“你好好休息,有事的話喊我。”

薑晚音點點頭,看著柳知遠退出房間關好了門,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柳知遠離開房間後,擰著眉頭看著房門,臉色陰沉:“明明都要和離了,卻還是拒絕了我......”

第二天一早,柳知遠仿佛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又帶著笑容敲開了薑晚音的房門。

我跟著他們二人坐上回府的馬車,卻在半路遇見了一位老朋友。

柳家的馬車在一條窄路被另一架馬車堵住。

柳知遠正想吩咐小廝叫對麵讓開,對麵的人卻探出頭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柳家的庶子啊。”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人我是認識的,是我的發小,皇後的侄子,忠義侯府世子葉書淮。

柳知遠一聽,臉色陰沉幾分。

“算了,我們讓一讓吧。”

薑晚音顯然也認出了葉書淮,開口道。

柳知遠隻好吩咐小廝後退讓路。

葉書淮的馬車路過我們時停了下來。

他搖著扇子麵露不屑:“公主還真是忙啊,大清早坐柳知遠的馬車回府?”

柳知遠冷了臉:“葉世子,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在為霍景安打抱不平嗎?”

“五年前,是他以霍家戰功和霍將軍戰死之事相要挾,才逼迫晚音嫁給他。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和晚音分開。成婚後霍景安整日待在公主府裏,半點建樹也無,又哪裏配得上晚音。”

聞言,葉書淮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神色:“是嗎?我若沒有記錯,你當年無論是騎射還是學識都是霍景安的手下敗將吧。”

“你!”柳知遠被戳到了痛處,怒氣衝衝地瞪著葉書淮,“就算他曾勝過我,那也改變不了他破壞我和晚音感情的事實!”

葉書淮眼中嘲諷之意更盛:“你和公主的感情?我怎麼記得,當年你也曾和文安郡主感情很好?”

柳知遠有些心虛地看了薑晚音一眼:“休得胡言!”

葉書淮懶得再和柳知遠多說,他看向柳知遠身邊的薑晚音:“公主,當年之事並非你想的那樣。你和景安成婚這些年,你難道不清楚他是怎樣的人嗎?聽我一句勸,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薑晚音眼神淡漠:“葉世子不必多言了,我自有判斷。”

葉書淮冷笑道:“那是最好。希望你以後千萬不要後悔。”

說完,他吩咐小廝駕著馬車幹脆地離開。

柳知遠將薑晚音送到公主府門口,還有些依依不舍。

“公主,今晚你有時間嗎,等我忙完來找你用膳?”

“不了,我想休息幾日。”薑晚音因為宿醉,臉色還有些蒼白,她有些疲倦地衝柳知遠擺了擺手。

柳知遠臉上的笑容一僵,看著薑晚音毫無留戀地轉身進府,表情又陰沉下來,盯著公主府的大門不知道想了什麼,才冷笑一聲離開了。

回府之後,薑晚音徑直回了房間。

她吩咐竹苓自己要睡一會,誰都不要來打擾。

這一睡就到了午膳的時間。

喚來竹苓重新梳洗打扮之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駙馬呢,起來了嗎?”

竹苓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沒看見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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