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我隻是宋今朝名義上的妻子,他愛的另有其人。
他讓我給他和小青梅送小雨傘和內衣,我都甘之如飴的承受。
當我和小青梅被綁,讓宋今朝二選一,宋今朝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的小青梅。
我被綁匪打斷了兩條腿,硬生生爬回了家,雙腿卻因為救治不及時而截肢,隻能坐上了輪椅,我也欣然接受。
所有人都以為我愛宋今朝愛的發狂。
可隻有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積攢受虐值,換回我在原本的世界複活而已。
直到受虐值到了百分,我終於可以脫離這個帶給我無數痛苦的世界,回家了。
1.
宋今朝打開家門,疲憊的半躺進沙發內。
我搖著輪椅靠近他,低聲關心:“今天怎麼回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要知道,他兩三個月都不會回家一次。
平常的日子裏,要不然就是住在公司,要不然就是住在酒店。
宋今朝睜開眼睛,淡漠的睨了我一眼:“你忘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點了點頭就搖著輪椅去了廚房,端著我親手做的蛋糕出來。
一隻手端蛋糕,一隻手控製輪椅對我來說還很困難。
宋今朝就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我的窘態,欣賞夠了之後才輕笑一聲站起來推著我到了餐桌前。
我心臟發緊,承受不住他戲謔的目光低下頭去。
雖然我早就接受了自己已經殘疾的事實,但看到宋今朝這麼對我還是下意識的難受。
他看我沒有動作,一直催促。
“趕緊切蛋糕吧,吃完我還要去陪舟舟過生日。”
我心臟一痛。
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林舟舟的生日,六年來,每一年他都在陪著林舟舟。
隻有今年才記起來這天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隻不過,他還是更在意林舟舟的生日多一點。
對上他催促的眼神,我勾起一個勉強的笑。
切了塊蛋糕放在他麵前,他拿起叉子隨便沾了一點塞進嘴裏。
我有些懷疑他能不能嘗出味道,卻聽見他嫌棄的咦了一聲。
“季唯一,你這蛋糕做的夠難吃的。”
我愣了愣,也嘗了一口。
好像是有些甜了。
難怪他不愛吃。
我又把他麵前的蛋糕端回來,悶聲道:“你既然不愛吃,那就算了,下次,我會做的沒那麼甜。”
宋今朝黑沉的眸子盯著我,許久之後才譏諷的笑了一聲。
撂下一句“季唯一,你是木頭嗎?都不會生氣的。”
隨後就拿起外套轉身離開。
我回味著他的話。
不是的,我會生氣,會難過。
隻是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過這種情緒早就一點一滴彙聚成海,偶爾再落下一滴,也就不覺得難過了。
我垂下眸子,忽略隱隱作痛的心臟叫出係統。
“我的受虐值現在多少了?”
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響起,係統淡淡的報給我一個數值。
百分之九十二。
我眼眶發燙,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
隻是已經分不清組成這眼淚的情緒是激動還是難過了。
2.
那年我十七歲,正要參加高考。
坐車去考點的那條路上發生了連壞追尾。
我坐的車被夾在正中間,車頭車尾都已經變形,整個車身幾乎都要被擠成一片。
我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寸寸碎裂,逐漸呼吸不上來。
瀕死的感覺緊緊包圍了我。
就在我崩潰絕望之際,係統出現了。
他告訴我隻要來到另一個世界積攢受虐值,就能還給我一具健康的身體。
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成了這個世界的季唯一。
那個時候,季唯一也十七歲。
是宋家老爺子救命恩人的孫女。
和宋今朝指腹為婚。
我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幾乎是見到宋今朝的一瞬間我就喜歡上了他。
在我和宋今朝結婚後,和他一起長大的林舟舟就從國外回來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本來就不喜歡我的宋今朝更加討厭我了。
他覺得都是我的存在才不能讓他和心上人終成眷屬。所以他發了瘋的報複我,用盡一切辦法傷害我。
平常責罵我,讓我給他和林舟舟送情趣內衣和小雨傘都算得上雕蟲小技。
很多時候他還會縱容林舟舟對我的挑釁,打罵。
有時候我還在想,一個如此清冷有禮貌的少年,怎麼會把一個愛他的人虐生虐死呢?
我傷心極了,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開始變得麻木。
好像隻有緩慢生長的受虐值才能換來我一點點的情緒波動。
六年,受虐值隻增長到了六十,之後再怎麼樣都紋絲不動。
在我幾乎要崩潰的時候,我和林舟舟被綁架了。
綁匪用我們要挾宋今朝,讓他給錢。
兩個億的贖金隻能贖走一個人。
那是我第一次在宋今朝臉上看到了猶豫兩個字。
我的心中第一次浮現希望。
這麼多年的付出,並不是沒有半點作用?
他會不會選我?
我的心中升起隱秘的期待。
我希望他選我,又希望他能放棄我讓我的受虐值上漲。
最終,是林舟舟哭著告訴宋今朝她懷孕了,宋今朝沒有一絲猶豫,就向綁匪說出了林舟舟的名字。
林舟舟獲救,他抱著林舟舟匆忙離開。
我被留在了綁匪窩裏。
一個沒有價值的人質,自然成了他們傾瀉破壞欲的工具。
我被他們綁起來抽打,鹽水混合著辣椒水灑在我的傷口上。
最後他們玩膩了,就活生生扭斷了我的雙腿。
我氣息微弱,就被他們隨手丟在路邊。
不知道是不是綁定了係統的問題,我竟然沒死,還咬著牙,僅憑著殘存的毅力爬回了家裏。
雖然獲救,卻也落了個雙腿殘疾。
這件事情裏,唯一的好處就是,我的受虐值,飆升到了百分之九十。
我把蛋糕扔進垃圾桶裏,搖著輪椅回了臥室。
睡夢中甚至還在幻想。
要不然綁匪再來綁架我一次吧。
這樣受虐值就可以直接刷滿,這樣我就可以回家了。
隻可惜,叫醒我的,隻是一個來自宋今朝的電話而已。
3.
“唯一,我有些喝多了,就在家樓下飯店給我送點解酒藥。”
宋今朝的聲音有些酒後的黏膩。
我下意識坐起身子,挪動著雙腿到了輪椅上,從床頭櫃裏翻出解酒藥就朝著宋今朝給的地址趕過去。
到了包廂門口,我剛要推開門就聽到了林舟舟嬌俏的聲音:“今朝太壞了,都這麼晚了還要折騰唯一過來一趟,殘疾人出行很麻煩的!”
宋今朝的手環在林舟舟的腰上,輕聲笑了笑:“那我也不能折騰你啊,你還懷著寶寶,累壞了我要心疼的。”
我呼吸一窒,眼淚頃刻間就落了下來。
不管受虐多少次,不管有多麻木。
在看到心愛的人把別人視作珍寶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會心痛。
我的手機陡然響了起來。
包廂裏一片寂靜,緊接著宋今朝拉開門,挑著眉看我:“季唯一?來了不進來,待在門口哭什麼?”
我把解酒藥塞到他手裏:“給你的,我走了。”
說完,我就想搖著輪椅離開。
下一刻,卻被他拽住,拖著輪椅就把我帶進了包廂。
包廂裏坐了十幾個人,看見我後眼中都染上了輕蔑:“今朝哥,怎麼今天把嫂子帶進來了?小嫂子一會生氣了!”
嫂子是我,小嫂子是林舟舟,這是他們之間稱呼我和林舟舟的方式。
宋今朝將我推到中間,自己則又坐回了沙發上,慢悠悠的回答著剛才那個人問出的問題:“今天可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唯一必須要在場啊!”
話音落下,服務員推著一個製作精美的雙層蛋糕走了進來,蛋糕的頂端還放置了兩個糖人,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上麵的糖人是按照宋今朝和林舟舟的臉捏的。
他握著林舟舟的手切了蛋糕,然後把第一塊遞給了我,聲音竟然還有些溫柔。
“天冷,怎麼穿了這麼點就出門了?吃塊蛋糕,吃完我送你回家。”
聽見他罕見的關心,我又想落淚了。
這樣溫柔的語氣,自從林舟舟回國之後我再也沒有聽見過。
微微抬眼,想對著宋今朝說一句謝謝,可卻對上了林舟舟警告的眼神。
我抿了抿唇,隻好閉嘴。
我沉默地吃著蛋糕,聽著眾人說著吉祥話祝林舟舟生日快樂。
林舟舟眾星捧月,像是一個公主。
可公主的眼神時不時落在我身上,在氣氛稍微安靜下來的時候她提起我:“唯一的臉色怎麼這麼白?不會是吃醋了吧?”
說著,她故意攀上宋今朝的臂膀。
可我現在沒有心思去看他們如何甜蜜,截肢的腿部泛起疼痛。
幻肢痛折磨著我,就連我是什麼時候被林舟舟推出包廂的我都不知道。
到了衛生間門口,林舟舟猛地抬手給了我一巴掌。
我的理智回籠幾分,就聽到了她怨懟的語氣:“宋今朝,你竟然能活著回來?”
“還真是賤啊,苟延殘喘也要爬回今朝身邊糾纏他是不是?”
“我倒要看看,這次你還能不能讓今朝心軟了!”
說完,她就猛然抬手將輪椅推翻,然後用自己輕微隆起的肚子狠狠撞到門框上。
血順著她的雙腿蜿蜒而下,我猛地瞪大雙眼,腦海中浮現的是爸媽臨死前的慘狀。
那時候,他們也流了好多血。
巨大的恐慌淹沒了我,我尖叫一聲,從輪椅上跌落去查看林舟舟的傷勢。
可她卻淒厲的慘叫著推開我。
“季唯一!你為什麼要推我!就算我的孩子無名無分,可他到底是一條小生命啊!”
“你為什麼要害我!”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宋今朝的暴怒聲從我身後炸響。”
“季唯一!你怎麼這麼狠毒!”
“虧我今天還給你好臉色看!如果我的孩子出了什麼事,你就別活了!”
宋今朝抱起林舟舟,風一般跑了出去。
係統在此刻突然出現:“宿主,受虐值百分之九十五了。”
我捂住劇烈疼痛的心臟,告訴自己,快了,馬上就能脫離這個該死的世界了。
我癱坐在彌生的衛生間裏,許久都沒有人來管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今朝雇傭的保鏢們粗暴地將我提了出去,隨手把我扔在了宋今朝和林舟舟住的別墅前。
他冷聲道:“舟舟的孩子沒有了,她很傷心。”
“季唯一,你就用你殘廢的雙腿跪在這裏給她賠罪吧,等她什麼時候原諒你,我就什麼時候接你回家。”
他轉身離開。
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在雨中聽到了係統告知我受虐值到達頂點的消息。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我就決定放棄這具身體。
在瓢潑大雨中,我感覺體溫在一點點流失,最後緩緩闔上眼睛,再也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