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你身為蘇氏集團的千金,真的要嫁給一個乞丐嗎?”
我堅定的點點頭,絲毫不在意媒人看神經病似的眼神。
“隻有這樣,蘇氏集團才不會破產。”
媒人可惜的歎了口氣,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以前京市的千金們哪個不羨慕你,從出生就享受所有人的疼愛。”
“沒想到現在蘇家竟然為了個司機的女兒,將你嫁給一個乞丐。”
我沉默不語,隻是在婚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1
回到蘇家時,夕陽已然落下。
我想告訴大家,蘇氏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哥哥扇了一耳光。
“蘇昕洛,你還有臉回來!”
“你竟然為了自己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逼著知夏嫁給一個乞丐!”
“還說什麼丐幫幫主,又不是在拍武俠劇!”
“你真是狠心,活生生的把知夏往火坑推!”
我被打的耳朵嗡嗡作響,心中也甚是痛苦。
自從父親車禍喪命後,蘇氏就被有心人陷害,陷入了水深火熱中。
丐幫幫主宋意遲勢力不容小覷,現在能救蘇氏的隻有他。
可我找上門求助時,宋意遲神情淡淡。
“想讓我救蘇氏,除非你和顧知夏中有一人嫁給我,從此任我消遣。”
我知道他是故意刁難蘇家。
也知道哥哥和未婚夫程懷容都舍不得讓顧知夏去受辱。
所以,我沒跟他們商量,自作主張答應了宋意遲。
我剛要開口解釋,一旁抽泣的顧知夏卻突然跪在我麵前。
“姐姐,我知道你討厭我,但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不要再打我了。”
說著,她擼起衣服,雙臂上的傷痕暴露在眾人麵前。
她抽泣個不停,眼淚從杏眸中不斷湧出。
哥哥心疼的看著顧知夏,程懷容更是上前將她攬進懷裏輕聲安慰。
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哥哥直接讓保鏢把我拖到了陰暗的地下室。
“蘇昕洛,你性格一向嬌縱跋扈,平時欺負知夏的時候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你竟然變得越發惡毒。”
“長兄如父,我就替死去的父親好好教訓你這個逆女!”
說著,他便拿起一旁的戒尺,狠狠的打在我身上。
我掙紮著要解釋,可他們卻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漸漸的,我開始意識模糊,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
恍惚間,我想起小時候不喜歡學小提琴,母親便拿著戒尺打在我腿上。
可那時的哥哥和程懷容,看著我的傷口會心疼到落淚。
“昕洛,你不用學這些東西,你生來就是享福的命。”
“結婚前你是蘇氏集團的千金小姐,結婚後你便是程家的少夫人,相信我們,你這輩子都不會受苦。”
可現在,曾經說不會讓我受苦的兩個人,卻是害我最深。
眼看我快要被打死,他們才停下動作。
我強忍著疼痛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他們則是圍到顧知夏的身邊,生怕她受委屈。
程懷容心疼的摟著顧知夏。
“知夏,你對我的感情我全都知道。”
“你放心,等過去這個風口浪尖,我定會讓父親解除我和蘇昕洛的婚約,然後光明正大的娶你。”
哥哥也在一旁附和,
“沒錯,父親給林昕洛準備的嫁妝我也全都給你。”
看著眼前情深意切的三個人,我將委屈咽回了肚子。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我的衣服被打的破碎,家裏的傭人們看到我這個樣子,都在一旁指指點點。
程懷容察覺到傭人們的視線都落在我身上,才發現我早已衣不蔽體。
他連忙脫下外套,向我的方向走過來。
可他還沒來得及遞出手中的外套,顧知夏的歎息聲就傳了過來。
他沒有猶豫,立馬將外套放在顧知夏的肩頭。
"知夏,你趕緊回房間休息吧。"
“王姨,給知夏煮一碗薑茶,讓她回回神,別被別人嚇到。”
我心裏泛起陣陣酸楚,這個別人,是指我嗎?
沒想到曾經把我當寶的兩個男人,現在竟怕我嚇到另一個女人。
蘇家的傭人們見他們兩人對我如此不看重,便也沒人管我。
我無奈的扯扯嘴角,步履蹣跚的回到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程懷容端著一碗早已冰涼的薑茶來到我房間。
“昕洛,我們兩人從出生便訂下了娃娃親,可你現在的人品當不了程家的兒媳婦。”
“往日的情誼我都記得,隻要你保證不會鬧到知夏麵前,我依舊會養著你。”
我看著眼前的程懷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未看清他。
彼此間往日的情誼,竟是如此諷刺。
我是蘇家的大小姐,他竟然讓我當見不得光的小三。
父親去世前,程懷容不過是公司的一個高管,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這個想法。
憑那早已消耗殆盡的感情嗎?
我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滾!”
程懷容卻一動不動,反而是顧知夏款款走來。
“姐姐,你不會是還在生氣吧?”
她嬌滴滴的開口。
“兩個哥哥也是看不慣你對我做的那些事,這才為我主持公道。”
“都是一家人,你何必這麼小氣呢?”
我看向別處,沒有理會她。
“姐姐,為了表達歉意,就讓妹妹喂你喝薑茶吧。”
顧知夏端過程懷容手中的薑茶,不顧我的反對,便往我嘴邊送。
我掙紮著躲開,期間有些許的湯汁落在了顧知夏手上。
她頓時紅了眼眶。
“姐姐,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
“我知道我父親是個司機,不配和你這個大小姐姐妹相稱。”
“可是我馬上就要為了蘇家去結婚了,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威脅。”
“哪怕是這樣,你還是容不下我嗎?”
說著,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蘇昕洛,你夠了!知夏這麼可憐,你為什麼還要咄咄逼人?”
程懷容不顧我身上的傷,用力推開我。
我一個踉蹌摔在了地,碎碗片深深的紮進了我的肉裏。
我手心止不住的往外冒血。
抬眼間,母親正一臉陰霾的站在門口。
2
強忍了許久的委屈在看到母親的這一刻再也忍不住,
我抽泣著大喊:“媽......”
“閉嘴!我寧願沒有你這個女兒!”
母親冷著臉走進我的房中,眼神可怕的嚇人。
她端起床頭的冰水直接潑在我臉上,嘴裏是對我的警告。
“知夏一直謹小慎微已經夠可憐了,你竟然還這樣欺負她。”
“你做的這些破事如果讓外人知道,讓我們蘇家的臉往哪放!”
“我對你的教誨,都吃狗肚子裏去了嗎?”
手中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滴沒了我對蘇家的全部期待。
我看著牆上父親的畫,一時失神。
以前,人人都羨慕我。
從小哥哥疼愛,竹馬喜歡。
這一生中唯一受過的苦,便是十二歲那年的大病。
那時候,哥哥和程懷容二人為了我的病能早日康複,相伴去靈隱寺為我祈福。
他們一階一拜,每一次俯身都在祈禱病魔遠離我。
回來後,程懷容將求來的福袋戴在我脖子上。
“我原本不信牛馬神蛇,可如果你能康複,我不介意破例。”
“以後你都要帶著這福袋,就像是我們在你身邊一般。”
“我們在佛前祈禱,從此你的傷痛都會由我們承擔,你隻需要快樂就好。”
可這樣的承諾,停止在父親出車禍那天。
顧知夏的父親為了保護我的父親受了重傷,
重症監護室裏,他將顧知夏托付給了蘇家。
可是,父親還是去世了。
蘇氏沒了父親的支撐也危在旦夕。
而顧知夏憑借著楚楚可憐的樣子,取得了大家的同情。
他們都心疼顧知夏,心疼蘇氏的沒落。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心疼我。
“蘇昕洛,你還不趕緊給知夏說對不起!”
哥哥和程懷容看著我的眼神中充滿了埋怨。
當他們看到地上早已成灘的血跡後,又愣在了那裏。
程懷容眉頭緊皺。
“昕洛,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受傷了不知道說一聲?快讓我看看!”
說著,他便上前牽我的手。
我將手躲在身後,避開他的觸碰,“不用。”
程懷容沒想到我如此冷漠。
他蹙起劍眉,一臉不悅的看著我。
“你都這麼大了還這麼任性!蘇氏現在大難臨頭,我們沒有這個功夫哄你!”
“算了,我去給你買點奶糖,吃了以後就不許再惹麻煩了。”
從小我隻要一生氣,他就會給我買奶糖,
我因為愛他,也就不會跟他繼續生氣。
現如今什麼都變了。
我瞥了眼顧知夏手中的奶糖,搖搖頭。
我回到房中,默默收拾行李。
衣櫃裏鮮紅的嫁衣分外惹眼。
這是母親送我的成年禮物,當初她找了幾十個繡娘,三天三夜才趕出來這身嫁衣。
鳳冠上的珍珠,是父親和哥哥重金淘來的南海珍珠。
旁邊的耳墜,是程懷容特意從國外帶回來的。
當初京市各家的小姐們看到我這身嫁衣,無不讚歎。
“蘇小姐果真是命好。”
可現在呢,嫁衣依舊,人卻變了心。
3
“蘇昕洛,你趕緊把臥室讓出來給知夏,。”
“她馬上就要嫁出去了,在蘇家最後的這些日子,要讓她享受最好的待遇。”
哥哥的聲音將我從回憶裏拉回。
沒等我開口,傭人們便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顧知夏直勾勾的盯著我的嫁衣。
“這嫁衣好漂亮,可惜我不是蘇家的女兒,不配穿這嫁衣......”
話音未落,顧知夏便抽泣起來。
她杏眼朦朧的看向程懷容,表情甚是委屈。
“懷容哥哥,你能不能允許我在結婚前和心上人舉行一次結婚儀式?”
聽到顧知夏的這話,哥哥立馬將嫁衣遞給了她。
“知夏,快來試試這嫁衣。”
“不行!”我出聲製止。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是這嫁衣不可以!”
我用祈求的目光望著他們,死死拽著嫁衣的袖子。
我不願鬆手,不願鬆開對過去的最後一點執念。
“蘇昕洛,隻是一件衣服而已,你讓知夏穿一下又能怎樣?”
“你為什麼這麼小氣,知夏為了不讓你受苦,可是賭上了一輩子的幸福。”
哥哥和程懷容護在顧知夏兩邊,仿佛我會吃了顧知夏一般。
迎上他們那仇恨的目光,我心中最後的念想也消失殆盡。
我避開他們的阻攔,將嫁衣搶過來,用剪刀劃了個大口子。
既如此,不要也罷。
“蘇昕洛你幹什麼!這些東西多貴你知道嗎?”
哥哥怒氣衝衝道。
可他看我將一旁的相冊也拿了起來,立馬神色慌張的奪了過去。
“算了,壞了就壞了吧,以後哥哥再重新給你買,但是這相冊不能毀。”
哥哥將相冊視若珍寶,仔細的擦拭後,再次放到我手中。
這相冊記錄了我和哥哥、程懷容三人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裏麵隻差我和程懷容結婚的照片,就可以填滿。
可天不遂人願,最終我們還是走在相反的道路上。
待他們都離開後,我將相冊裏的全部照片全都剪的稀碎。
昔日的情誼,和相冊一樣破碎不堪。
第二天,我去買用來討好宋意遲的禮物時,聽到了人們在議論宋意遲要娶妻的事情。
“那蘇氏好歹也是百年世家,現在竟然要將女兒嫁給一個乞丐。”
“聽說宋意遲磋磨人的手段很有一套,這蘇家小姐怕是有苦日子了。”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能苦的過現在嗎?
隻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罷了。
蘇家,早就容不下我了。
到了跟宋意遲約定好見麵的日子,
我剛準備赴約,就看到了最不想看見的三個人。
此時的顧知夏正在程懷容的懷裏抽泣。
“懷容哥哥,我怎樣都不打緊,主要是不能連累了蘇家。”
“可我的心中已經有了意中人,等幫蘇家過了這一關,我便帶著這份情誼,去見閻王爺。”
哥哥和程懷容湊在她身邊輕聲安慰。
一個說永遠愛她,一個罵宋意遲是畜生。
我默不作聲,在一旁整理前幾天購買的領帶。
我連夜在領帶的隱蔽處繡上了宋意遲的姓名,
希望他看到時能對我有一絲喜歡。
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可以恣意妄為的蘇家小姐,自然是要學會討好他人。
程懷容回過頭,才看到我。
他皺起眉頭,不滿的瞪了我一眼。
“蘇昕洛,你怎麼還有心情買領帶!”
“你不知道旁人是怎麼議論蘇家的嗎?”
“知夏最看中名聲,怎能忍受如此的侮辱?”
是啊,顧知夏最看中名聲。
蘇程兩家利益捆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唯獨我,不重要。
見我不出聲,哥哥上前奪走了我手中的領帶。
領帶上的別針,劃破了我手心原本已結痂的傷口。
瞬間,鮮紅的血染透了領帶。
看著自己精心挑選的領帶染臟,昨晚熬夜的刺繡也被毀,委屈的淚水不受控的滑落。
我抬頭望向他們。
“如果要嫁給乞丐的人是我,你們也會這麼不舍嗎?”
4
“蘇昕洛,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跟知夏攀比!”
“你以為買條領帶當禮物就能討好我們嗎?”
“你對知夏做的一切我們都不會原諒......”
話音未落,兩人突然停了下來。
他們清楚的看到了領帶上的姓名,是宋意遲。
他們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蘇昕洛,你什麼意思?就因為嫉妒知夏,所以連乞丐都要勾引嗎?”
說我最能拿得出手的人是他們。
嫌我見不得人的還是他們。
明明是他們不善經營,導致蘇程兩家瀕臨破產。
可現在卻非要把罪名安在我頭上。
既如此,那我離開便是。
再也不會回來。
剛走出別墅,顧知夏便追了過來。
她一臉得意的看著我。
“蘇昕洛,你是蘇家的千金小姐又能怎樣,還不是鬥不過我。”
“你所擁有的一切,馬上就要屬於我了!”
話落,她突然大叫一聲,朝著一旁的玫瑰園摔了過去。
哥哥和程懷容聽到顧知夏的聲音後,急忙跑了出來。
顧知夏在兩人的懷裏哭泣。
“都怪我,跟昕洛姐姐沒關係。”
“你們千萬別怪她,真的跟她沒關係。”
顧知夏這欲蓋彌彰的話任誰聽了都會懷疑我。
果不其然,此時哥哥和程懷容兩人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蘇昕洛,知夏都為了你搭上自己的幸福了,你還要怎樣!”
“非要害死她你才開心嗎?”
哥哥厭惡的看著我,一腳將我踹進玫瑰園,毫無收斂力氣。
玫瑰的刺深深紮進我的血肉,疼痛不已。
我額頭也摔在鵝卵石上,鮮血瞬間流出。
這一下牽扯到我身上的傷,使得我痛不欲生。
隱隱看到程懷容向我走來,我強忍著疼痛向他伸出手,企圖讓他救救我。
可他卻麵色陰冷,出口的話語不帶任何感情。
“像你這樣的毒婦,沒資格繼續待在蘇家。”
“以後蘇家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顧知夏。”
“程家也不要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我們的婚約取消,以後我的未婚妻是顧知夏!”
說罷,他們便轉身離開。
我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趴在地上,任由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
“這是誰啊,怎麼被打成這樣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們不必同情她!”
眾人議論聲不停,我隻感覺自己的呼吸在一寸寸加重。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輛豪車突然停在我麵前。
車窗搖下,露出了一張冷冽且不羈的臉。
“蘇昕洛,五天的時間到了,你現在屬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