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梔年青梅竹馬,我以為我們會這樣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但後來她認識了蔣緒澤。
她說蔣緒澤身上有人間煙火氣,不像我那麼無趣。
所以她和我退了婚,嫁給了蔣緒澤。
五年後,沈梔年追求的人間煙火變成了生活中的一地雞毛。
她又再次找到我求我原諒。
可我早已經放下過去,也找到了我自己的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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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機場到達大廳,便被媒體的閃光燈包圍。
同時收到工作人員的短信:“顧老師,歡迎回國,歸國宴等您。”
我是一名頂級料理師。
特約受邀回國擔任重要宴會顧問。
主辦方專程辦了個宴會為我接風。
五年了,我終於再次踏上這片土地。
和當年離開時截然不同。
五年前走的有多悄無聲息。
五年後回的就有多熱鬧喧囂。
兄弟夏程安緊緊摟住我的肩膀:“親眼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有些淚目。
五年前,我和蔣緒澤在網上掐架。
一個娛樂公司大少爺,一個新晉流量小生。
以我的背景,原本這件事根本不足為懼。
可我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卻為蔣緒澤說話了。
她說:“緒澤積極努力,不像有些人,長在金窩卻宛如爛泥。”
這句話,擊垮了我從小的信仰。
我家和宋家從我爺爺那一輩便交好。
我父母更是把宋梔年當做兒媳婦照顧。
23歲以前,宋梔年便是我生命的全部。
可現在她卻站在了另一個男人那邊來攻擊我。
從那以後我不想聽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朋友,家人,同事紛紛上門探望。
但我覺得所有人都是來看我好戲的。
所以我把他們統統都趕出去了。
可我又控製不住自己。
時常整夜整夜的刷微博,看那些惡毒的評論。
“自己未婚妻都不支持他,可見他人品得差成什麼樣。”
“這種人,連我們緒澤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我要是他,我都沒臉活。”
累了倒頭睡,醒了繼續刷。
拒絕進食,無論誰都會被我發瘋般攆出去。
我甚至恨這一切。
為什麼當初要把我和宋梔年綁在一起。
為了我,母親出麵找宋家談判。
可宋梔年卻理直氣壯地叫囂:“伯母,緒澤隻有我,我不能讓你兒子那種人欺負他!”
母親氣的和宋家當場決裂。
為此耽誤了公司的好幾筆大生意。
不止一次,我看到母親獨自站在窗邊,連連歎氣。
之後,宋梔年甚至在圈內放話。
除非我公開道歉,不然讓我以後都抬不起頭。
網友謾罵,家族決裂,愛人背叛......
我整天過得渾渾噩噩。
甚至患上了抑鬱。
於是我把自己泡進浴缸,在手腕狠狠劃了一刀。
想到此處,仍然覺得手腕處有些刺痛。
我不自覺撫了撫腕間的手表。
夏程安拽著我朝停車場走去:“人總是會長大的。”
卻在停車場門口看到一抹局促的身影。
宋梔年抱了滿懷的紫羅蘭:“謹文,好久不見。”
紫羅蘭的花語,是永恒不變的愛。
真是諷刺。
雖然已放下往事。
可我沒辦法以曾經的態度對待宋梔年。
於是,我衝宋梔年頷首示意後便上了車。
車輛緩緩駛出停車場。
我在停車場門口見到了蔣緒澤。
他正徘徊著不定往停車場內張望。
好不容易上前一步,又怯懦地退後。
夏程安不屑道:“這個男人,沒啥本事,整天把家裏鬧得雞犬不寧。”
“看看現在的你,不知道多少人坐私人飛機想來品嘗你的手藝呢。”
“宋家現在可後悔死了。”
夏程安話音剛落,蔣緒澤便看到了車裏的我。
臉上一瞬間閃過嫉恨之色。
看到車後麵跟著的宋梔年後又趕緊掛上笑容。
我不願多事,搖起車窗示意司機趕緊離開。
我記得蔣緒澤當年不是這樣的。
那時我和宋梔年剛剛大學畢業。
為了增加娛樂圈實戰經驗,做好接管公司準備。
家人們讓我們以素人身份參加綜藝。
當時蔣緒澤是新晉流量小生。
出場時拎了許多東西。
吃力的拉動行李箱卻仍笑得燦爛無比。
整個人陽光又張揚。
和自小循規蹈矩的我截然不同。
身側的宋梔年突然就站直了身子。
隨後上前幫蔣緒澤一起拉行李箱。
蔣緒澤笑著說了聲:“謝謝。”
接過行李箱那一刻,宋梔年不小心碰到蔣緒澤的小指。
她愣了愣,有些緊張的收回雙手。
可我卻清晰的看到宋梔年的耳根紅了。
我們認識二十多年,宋梔年從來沒有對我害羞過。
但我沒有當回事,畢竟我和宋梔年從小就定親,我堅信我們的婚事不會有變化。
收拾好行李已經天黑了。
肚子有些餓。
找餅幹時,我想起宋梔年也沒吃晚飯。
於是我拿起餅幹往宋梔年房間走去。
卻碰到她和蔣緒澤在夜色中蕩秋千。
在蔣緒澤的助推下,宋梔年的秋千飛的高高的。
明媚的笑聲像是要傳到月亮上去。
宋梔年的眸中是止不住的歡喜。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宋梔年。
這麼多年,她在我眼前很少這麼開心過。
我曾問過她為什麼?
她不耐煩道:“一眼望到頭的生活有什麼可開心的?”
我理解她對家族不滿。
可我們生於這樣的家庭,有些事由不得我們做主。
所以為了給無奈的生活增添些許的甘心情願。
我花了23年時間讓自己愛上宋梔年。
蔣緒澤又一次推動秋千:“真羨慕你,可以這樣無憂無慮。”
宋梔年回頭粲然一笑:“無憂無慮有什麼好,我更羨慕你,擁有這樣的人間煙火氣。”
才子佳人,如夢似幻。
我突然覺得自己闖入禁地。
趕緊後退一步把自己埋進黑暗中。
不自覺捏碎了手中的餅幹。
第一期節目播出後。
不少人磕上了宋梔年和蔣緒澤的CP。
我以未婚夫身份要求宋梔年發微博澄清。
宋梔年卻說:“別以為我一定會嫁你這個無趣的人。”
以前宋梔年也說我無趣,我從不放在心上。
可直覺告訴我,這次不一樣。
於是我給蔣緒澤發去私信。
告訴他我和宋梔年的關係。
蔣緒澤回了我一個不屑的表情。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不被愛的才是失敗者。”
理直氣壯的張揚,讓我一時不知如何回複。
但我和蔣緒澤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最後一期節目,節目組要求我們收稻穀。
就在大家拿工具的時候,我不小心撞到蔣緒澤。
他的小腿磕在鐮刀上,血流如注。
宋梔年立刻推開我蹲在蔣緒澤身旁,眼中滿是關切與心疼。
“緒澤,痛不痛。”
然後轉頭質問我:“你故意的?”
相識23年,宋梔年對我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有。
我頓時覺得自己23年的努力像個笑話。
我冷笑一聲:“你覺得呢?”
宋梔年頓了頓,麵色有所鬆動。
我們三人奇怪的磁場讓在場其他人不敢出言。
我就那麼站在那裏。
看自己的未婚妻對別的男人關心。
卻對自己冷言相待。
我努力控製情緒。
身體有些僵硬地離開現場。
工作人員這才終於回過神來,呼叫了救護車。
回房間後,才發現自己手心被掐出了鮮血。
我用了23年去愛的女人。
竟如此輕易地為別人懷疑我。
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於是我撥打了宋梔年的電話。
宋梔年的聲音冷冰冰的:“顧謹文,曾經,我以為你也是身在家族逼不得已。”
“沒想到,你的心機這麼深。”
我本能的開口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宋梔年連解釋的機會也沒給我,徑直掛斷了我的電話。
事後,父親設法讓節目組刪除了蔣緒澤受傷的畫麵。
可不知誰把那段花絮放了出來。
我遭受了巨大的網暴,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想到此處,我不自覺又摸了摸碗間的手表。
那裏不止一道刀傷。
第一次自殺被救回後,我被診斷為重度抑鬱症。
母親索性放下工作在家陪我。
本就損失了生意的公司因母親的缺席更加艱難。
我更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母親不斷的開導我,可那時我被自己的自責和懷疑包圍。
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
那天,母親不得不去公司處理緊急事務。
臨走前收走了我的手機和房間所有鋒利的東西。
可她落下了她的文件袋。
於是就在母親出門後,我抱著文件袋跟了出去。
我看到十字路口的屏幕上。
蔣緒澤和宋梔年的婚紗照高高掛在那裏。
宋梔年的小腹甚至微微隆起。
短短半年時間,她懷孕了。
從小樹立起來的信仰又一次遭到巨大的衝擊。
我努力克製住自己,踉踉蹌蹌地往公司走去。
到母親辦公室門口,我聽到了劇烈的爭吵聲。
宋叔叔勒令宋梔年道歉。
宋梔年卻說:“真愛無罪,我早受夠了你們給我安排的一切。”
母親也說,我們顧家接不住你們宋家這座大佛,兩家人以後不必再來往。
宋叔叔一直道歉,並表示會竭力幫助顧家。
母親卻說,若不是宋父的縱容,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寧可顧氏垮掉,也絕不接受宋家的支持。
兩家人多年的交情,就這樣斷在了我和宋梔年的手裏。
我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於是我把文件袋放在前台。
渾渾噩噩的回了家。
砸碎衛生間鏡子。
又一次割了自己的手腕。
母親怕我再出事,趁我昏迷時安排私人飛機悄悄送我出國。
然後在我醒來後告訴我,姐姐已經休學回公司幫忙,讓我不必想太多,安心在國外養病就好。
母親的話讓我很是慚愧。
大家都在積極生活,我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不可自拔,甚至給家人帶去傷害。
我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如此自私。
於是我開始積極接受心理治療。
不再關注宋梔年和蔣緒澤的消息,把更多的心思放到家人身上。
我每天和姐姐視頻,聊兒時趣事。
和兄弟夏程安發消息,聽夏程安分享他生活中的樂趣。
也和母親打電話,聽她說公司在她和姐姐的努力下越來越好。
漸漸的,我內心越來越平靜。
那一年的平安夜,我受到鄰居邀請和他們一起過節。
他們一家三代住在一棟別墅裏。
我過去時他們正熱熱鬧鬧的在準備晚飯。
白發蒼蒼的奶奶小心翼翼的給孫子係圍兜。
女主人正哼著歌在廚房裏煎牛排。
男主人站在我的身邊,熱情的邀我坐下。
屋角的聖誕樹伴隨聖誕快樂的音樂一閃一閃。
和樂融融。
正巧母親此時給我打來電話:“兒子平安夜快樂呀。”
我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男主人被我的眼淚嚇得亂了手腳。
請示女主人後,端上噴香的烤雞吸引我注意力。
烤雞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那話那頭又傳來姐姐的聲音:“謹文,你好好養病。”
“姐今天學了蘋果烤雞,明年平安夜做給你吃,看看我做的比你們那正不正宗。”
我搖搖頭,用力擦幹眼淚:“姐,下次我做給你吃。”
那一刻,我突然對美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似乎明白了宋梔年心心念念的人間煙火氣是什麼。
於是我報名了烹飪學校。
一步一步,成長為頂級料理師。
也很久沒有聽到宋梔年和蔣緒澤的消息了。
車窗外的喇叭聲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已經到了歸國宴的酒店門口。
可我沒想到,宋梔年和蔣緒澤竟也跟到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