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男友的枕頭下發現了一件不屬於我的貼身衣物。
我猜,是他那個女助理的。
畢竟我經常從公司同事的嘴裏聽到他們兩個的八卦。
比如齊經理每天早上都繞路到一家很遠的店給小助理帶早餐。
比如小助理的朋友圈全是和齊經理秀恩愛的照片。
再比如小助理隻是腳崴了一下,齊經理就心疼地一把抱起她進了辦公室。
不過這些我都不在乎了。
因為半個月前,在坍塌的電影院裏,他為了救女助理而對受傷的我視而不見時,
我就已經對他死心了。
我平靜地撥通爸媽的電話:
“爸媽,我過幾天就回家接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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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爸媽的聲音裏滿是喜悅,他們連連應承,又仔細問了我回家的日期,這才心滿意足地掛斷了電話。
我剛將手機輕輕放下,門便被輕輕推開,齊川的身影映入眼簾,他手裏提著一份外賣,眼神中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溫柔。
他望向我,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將手中的粥輕輕放在我麵前:“我給你買了粥,剛才在和誰通話呢?”
我微微垂眸,聲音平靜:“是我爸媽。”
齊川隨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卻未曾離開過手中的手機,偶爾還會發出幾聲愉悅的低笑。
我知道,他從沒真正在意過我的話。
而我,也破天荒地沒有繼續尋找話題,任由這份寧靜在空氣中流淌。
我隨手打開了一部電影,看得有些昏昏欲睡,這時,齊川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我身上。
他輕輕蹙眉,目光落在那碗未曾動過的粥上:“沅沅,你受了傷,得好好調養身體,怎麼不喝粥呢?”
我輕輕挑眉,沒有言語,隻是默默端起粥碗,敷衍地喝了兩口那寡淡無味的白粥。
回想起半個月前,齊川曾說要帶我去看電影,我以為那是我們感情回溫的契機。
然而,他的助理趙琪卻也跟著來了。
電影放映至中途,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打破了寧靜,頭頂的鋼架轟然墜落。
我被壓住了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齊川護著趙琪衝出影院,他的目光從未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最終,我是被救援隊救出的。
腿上的傷雖無大礙,但我腹中三個月的胎兒卻未能保住。
在我住院的半個月裏,齊川如同人間蒸發,杳無音訊。
正當我沉浸在思緒中時,齊川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他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起身走向客廳接電話。
我在臥室裏仍能隱約聽見他溫柔的聲音,那種溫柔,是我從未曾擁有過的。
我登錄小號,點進了朋友圈。
這個小號隻有齊川和趙琪是好友。他們兩人都發布了一條新動態,照片中的夕陽如血,美不勝收。
他們的手在不同的方向比了半個愛心,兩張照片拚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心形。
文案也如出一轍:“夕陽要分享給最愛的人一起看呀。”
我切回大號,點進朋友圈,卻隻看到了趙琪的動態。
原來,齊川早已將我屏蔽。
我在趙琪的動態下點了個讚,然後隨手將手機放下。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門口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齊川又走了。
沒一會兒,他發來消息:“我去買點吃的,你吃什麼?”
我沒有回複。
半個小時之後,他又發來一張圖片,是一份打包好的海鮮粥。
而海鮮粥的旁邊,則是一個大大的餐盒,上邊還貼了一張便簽:
“給全天下最聰明美麗的小助理的晚餐。”
我終於忍不住回複他:“齊川,我海鮮過敏,我們在一起四年,你不知道嗎?”
那邊卻久久沒有回複。
直到他回到家,將一份已經冷透的海鮮粥放在我麵前,冷著臉道:“吃個飯而已,你怎麼那麼矯情?買都買了,愛吃不吃。”
我當著他的麵,將海鮮粥扔進了垃圾桶。
他麵色鐵青,剛想開口,我便將那條內褲甩到他臉上:“你要去給趙琪送飯是不是?把這個還給她。”
齊川看清這是什麼,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那天琪琪洗澡時丟在這的。”
他的解釋蒼白無力,我無心再聽。
他不再說話,走過來將被子給我掖好帶著食盒離開了。
那一夜,齊川沒有回來。
我獨自駕車前往公司。
剛剛坐到工位上準備工作,隔壁的同事便拖著椅子坐到我身旁開始八卦。
“辛沅,你知不知道齊經理和他的助理趙琪在一起了?”
我尚未反應過來,同事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
“今天有人看見齊經理和趙琪是從一輛車上下來的!到了公司門口,趙琪腳崴了一下。”
“哎呀,可把走在她身後的齊經理急壞了,攔腰抱起趙琪就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我恍惚地點了點頭,接下來同事又說了什麼,我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和齊川在一起四年,知道我們談戀愛的人屈指可數。
因為他從不願意被人談論辦公室戀情。
然而到了趙琪身上,他的底線和規矩卻全部都變了。
我垂下眼睛,趴在工位上平複情緒。
這時,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你來上班了嗎?買瓶紅花油送上來,琪琪崴腳了。”
我“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然後將齊川需要紅花油的事轉告給他辦公室的另一位知道我們關係的助理。
接下來的一天,我都在平靜和忙碌中度過。
等我完成手頭最後一點工作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
這一層已經空無一人,樓梯處卻傳來腳步聲。
回頭望去,正和拿著一件外套的齊川四目相對。
他將外套披在我身上,眉頭緊蹙:“這麼晚了還不回家?我來接你。”
我不由得有些恍惚。
四年來,無論風雨交加,齊川都未曾來接過我。
我有時候也會撒嬌耍脾氣,哭著鬧著讓他來接我下班。
而他隻是一臉心煩意亂:“辛沅,你這麼大人了,有什麼事是不能自己幹的?非要麻煩別人,煩不煩?”
沉默片刻後,齊川又催促道:“工作完成了嗎?完成了我們就回去。”
“哦。”
我慢吞吞地起身,跟在齊川身後離開了公司。
上了車後,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卻被齊川攔住。
“副駕駛上有東西,你去後邊坐吧。”
我突然想起趙琪發的一條朋友圈,炫耀她男朋友的副駕駛隻有她可以坐。
我心下了然,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行駛到半路時,手機鈴聲響起。
齊川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手機:“你替我接。”
我接通電話後按下免提,趙琪帶著哭腔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齊總,我家停電了,好可怕。”
“你能不能來陪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好害怕。”
齊川的眼神飄忽不定,最終還是把車子停在了路旁。
我自覺走下車後,齊川的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愧疚:“你先回家吧,我看看趙琪那是怎麼回事,會早點回去的。”
沒等我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後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到了家裏後,我將重要的東西全部塞進了行李箱裏,一些不重要的東西就扔在這裏不再理會。
我正收拾著行李時,齊川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準備去哪兒?”他看著我的行李微微蹙眉。
我有些詫異,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會回家,隻好隨口扯謊道:“部門要我出差。”
齊川點了點頭後坐在床上垂眸想著什麼,眉宇間帶著掩飾不住的煩躁。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體貼地詢問他,而是轉身去浴室洗澡。
等出來後,房間內已經沒有了齊川的身影。
隻有貼在床頭的一張便簽上寫著:“趙琪一個女孩孤身在這個城市,我不放心,所以去陪她一晚。明天再帶你去吃想吃了很久的餐廳。”
我挑了挑眉後,將便簽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第二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樣前往公司。
不同的是,我這次是為了辦理離職手續而來。
齊川也沒有蹤影,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去公司上班。
但我的小號上,他的朋友圈每天都在實時更新著動態。
前幾天是海邊的美景和日落時分的餘暉;後幾天則是廣袤無垠的草原和藍天白雲下的奔跑身影。
我離職的這一個星期裏,他都在陪著趙琪到處旅遊、享受生活。
我本以為在臨走之前都不用再見他一麵了,可就在我準備去機場的時候,齊川給我發來了消息:“沅沅,我到機場了,你來接我吧。”
我沉默片刻後還是決定去見他一麵,畢竟我也是要去機場的。
於是我從車庫裏開了齊川的一輛車趕往機場。
到了機場後,我先一步將行李托運完畢,然後又將車開到了接機口等待齊川的到來。
沒多久後,齊川便拉著趙琪的手說說笑笑地走了出來。
看見我之後他們才像做賊心虛一樣地分開手。
趙琪的眼裏閃過一絲挑釁和得意之色,她笑著朝我打招呼道:“真是辛苦沅沅姐了!大老遠地還來接我們!也辛苦齊總了!陪我玩了一個星期呢!”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後輕笑了一聲作為回應。
而齊川則寵溺地揉了揉趙琪的頭以示親昵和寵愛。
看來這一個星期裏他的心情也是挺不錯的呢!
齊川從我手上拿走了車鑰匙後,趙琪眼疾手快地打開了副駕駛的位置坐了上去。
我沒有任何動作地看著齊川將他們兩個人的行李和旅途中買的各種禮品全部放在車上——後備箱和後座都被堆得滿滿當當的了!
這時趙琪捂著嘴故作可惜地說道:“啊?怎麼都堆滿了?那沅沅姐怎麼回去啊?”
齊川臉上閃過一點為難,但最終還是坐進了駕駛座,掏出手機給我轉賬。
“辛沅,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我得先帶琪琪去吃飯,她餓了一整天了。”
我還是笑著,就像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聽話地點頭。
看著車慢慢開遠,我才收起笑容,轉身回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