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慈善晚會上,擺放在舞台邊的巨型裝飾畫突然掉落。
老公拋下我,急忙將他的新晉公關經理緊緊護在懷中。
“青青,還好沒砸到你,不然我會心疼死。”
在我失神的瞬間,兒子也急忙跑過去關心老公懷裏的女人,看都沒看一眼受傷的我。
我捂著流血的傷口,遠遠的望著,仿佛他們是幸福的一家人。
這次,我終於心如死灰。
這樣的老公我不要了,兒子我也不要了。
1.
我不顧腳踝的疼痛,大步走上前,一把扯下沈驍身上攜帶的麥克風,“這麼多人在場,你說這話不嫌丟人嗎?”
尖銳的噪音瞬間傳滿整個會場,原本鬧哄哄的現場一下子安靜了。
周圍小聲議論的聲音不斷傳來。
沈氏的股東們說我拎不清,竟然在晚會上給沈總難堪。
也有人說沈驍兩父子昏了頭,在這麼重要場合公然護著第三者。
沈驍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他快速讓仆人們安排賓客離場。
看著錢青青一襲紅裙,倔強高傲地站在沈驍身邊,樣子像極了沈驍早死的白月光林雲可。
兒子沈黎陽更是小心翼翼在她身前護著,好像生怕我會發怒動手。
這麼一對比,襯得他們三個更像是一家人,而我顯得格格不入。
沈驍一邊安撫錢青青,一邊不耐煩地朝我發問,“我不過是忘記了身上有麥克風,至於這樣無理取鬧?還是說......你容不下青青?”
“我可以讓她搬去蔚藍莊園,這樣你就眼不見為淨。”
“你大可放心,我對奶奶發過誓。沈夫人的頭銜永遠屬於你。”
麵對我的沉默,沈黎陽氣鼓鼓地對我露出敵意,“別再發瘋了!你這樣的孤兒本來就沒資格當我媽媽,我要青青阿姨給我做媽媽!”
“你滾遠一點!敢傷到我的新媽媽,我不會放過你。”
看著眼前視我如敵人的兒子和丈夫。
我張張嘴,最終沒說出一個字。
錢青青眸光一暗,朝我揚起一個明媚的笑,“沈夫人,我和沈總是真愛,不在乎那些名分。”
“沈夫人何必因為我而動怒呢?像沈總這樣的青年才俊,本就值得更好的選擇的。”
我有些累了,不想再和他們糾纏。
我解開頸上的祖母綠項鏈,遞給沈驍,“這項鏈還給你。”
他征了一下,麵色難看地接過項鏈,隨意地掛在錢青青的頸間,“給你了。”
隨即又對我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不愧是沈家從小培養的兒媳婦,江露你果真識趣。”
“沈家傳了一百年的傳家寶,你說不要就不要,”看著我毫無表情的樣子,沈驍突然冷笑一聲,“既然你這麼識趣,今天何必讓我這麼難堪?”
“還是說你故意想讓我丟臉?”
“我會給你安排幾個禮儀老師,好好教教你什麼叫規矩。”
見我遲遲不說話,沈驍轉身,牽著錢青青便走。
剛走了幾步,沈驍摘下手上的戒指,隨手丟過來,“既然你不要我沈家的項鏈,你送的戒指我也不要了。”
戒指在地上轉了好幾圈。最終滾進角落裏,消失不見。
那枚戒指,是我精心挑選給他的,沈驍曾視若珍寶,無論何時何地都佩戴著。
然而現在,他丟的如此輕易。
沈驍帶著錢青青揚長而去。
沈黎陽也急忙追了出去。
管家在我身邊深深歎了口氣,“夫人,您何必非要觸怒沈總呢?”
“你明知道他放不下當年的事。”
我淡淡笑了一下,將地上的戒指撿起,毫不猶豫地丟進垃圾桶,沒有再說話。
回到家裏,我換下身上精美奢華的禮服。
穿上自己的白襯衫,將衣櫃裏我的衣服統統塞進行李箱。
其他夫妻鬧離婚,要考慮財產。
而我和沈驍之間最大的牽扯,隻有沈黎陽這個孩子。
誰能想到當年驚動全京市的沈家世紀婚禮,倆人卻連結婚證都沒領。
哪怕過去了五年,沈驍那天說的話,仍然在我腦海中回響,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次次割裂我的心。
“江露,無論是我的心,還是戶口本,永遠留給林雲可。”
“結婚那天,你會後悔的。”
說起這話時,他臉上滿是殘忍的笑意。
我本以為他隻是一時氣話,卻沒想到沈驍竟然在婚禮上帶著林雲可的骨灰盒出現。
他臉上滿是嘲諷,輕蔑地盯著我笑:“江露。想和我結婚,就要和林雲可的骨灰一起宣誓。”
“你不是為了嫁給我,什麼都願意做嗎?”
“我要你做小!這輩子,隻有林雲可能做我老婆!”
他說擔心她一個人在地下孤單,擔心我的存在會讓她不安,所以他必須這樣做。
我心痛得無以複加,卻還是奮不顧身地紮進這段婚姻中,為他生下沈黎陽。
我能怎麼辦?
誰讓他是沈驍。
是陪在我身邊十六年,如同氧氣般重要的沈驍。
我以為我們之間曾有過那麼蜜裏調油的日子,終有一天,他會重新看到我的好。
可最終,我還是和這座腐朽的老宅一起,被沈驍輕易丟在身後。
現在,沈驍我不要了。
沈黎陽這個兒子,我也不要了。
拉著行李箱出門時,沈家老宅靜悄悄的。
就好像沈奶奶當年剛把我帶回家的那個中秋夜。
十五歲的沈驍停下了彈鋼琴的雙手,抬起頭來,雙眸晶亮地看著我。
他耳朵紅得能滴血,笑著問我,“聽說你喜歡彈琴,要不要一起?”
隻是這次,沒有人再來接我回家。
我長途跋涉後,終於回到那了那片熟悉的地方,租下牧民的房子。
或許是離開家鄉太久。
我竟忘了蒙語該怎麼說,甚至有些聽不懂。
好在隔壁住的也是外地人,那天我出去買水找不到方向,還是他替我指了路。
第二天,我做了一些點心,以感謝他的幫助。
“小姐姐,你怎麼南方點心還做的這麼正宗?”蘇澤一口塞了好幾塊點心,像極了秋季撿食的小鬆鼠。
我不由得被逗笑了。
聊天過後,才知道他是他是一位來這裏尋找靈感的畫家。
蘇澤看起來像學生,渾身散發著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其實我也隻有二十五歲。
隻不過這些年圍著沈驍和沈黎陽打轉,感覺自己未老先衰。
為了調整心態,我從草原上摘回許多花,點綴在院子裏。花從中放著一麵小小的畫架。
雖然簡陋了些,但是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我已經感到非常知足。
下午我和蘇澤計劃一同上山去畫畫,捕捉星空下的延時美景。
我想幫他分擔一些東西,但蘇澤卻將畫具藏到了身後,笑著拒絕蘇澤,“我怎麼能讓女生來提重物呢?,是個男人都不會這麼不要臉。”
我突然感到一陣恍惚。
和沈驍在一起時,他永遠大步向前,而我則默默地跟在後麵,為他提包送水。
沈黎陽懂事後有樣學樣。
他和沈驍分享彼此的心事,隻會在走累了時喊我,讓我上前抱起他。
每次外出,沈驍帶著沈黎陽渾身幹爽。
而我則扛著大包小包,一邊還要夾著電話處理公司事務。
有時沈驍會抬頭嘲笑我:“這麼一點東西你要背半天?江露你真是個廢物!”
“要是林雲可在,絕對比你做得好!”
“你這麼沒用,真不知道奶奶為什麼讓我娶你?要我說,娶你不如養條狗!”
想起過去的那些冷嘲熱諷,我眼眶中忽然一陣熱流湧動。
我用力眨了眨眼,不自然岔開話題。
或許是看出了我心情不佳。
搭好畫架後,蘇澤突然轉身對我說,
“姐姐,你看星空。不論我們心情如何,它永遠高懸在夜空裏,給我們無限安慰。”
“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星空下重得新生。”
我抬起頭,一眼望見浩瀚的銀河,心中不斷回想著蘇澤說的新生。
心思起伏間,我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沈黎陽的質問聲,“你什麼時候回家?你不在,我的作業沒人輔導,家裏也變得冷清。”
“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母親?趕緊回來照顧我!”
他理所應當的語氣仿佛一點火星,輕易燒滅了我心中的荒草。
我冷下聲音,
“沈黎陽,你已經選擇了錢青青做你媽媽。”
“我不會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