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恨我不孕要納妾,卻在納妾當晚失火。
死後,我們重生回到了成婚前,默契的沒有上前。
他麵不改色把為我準備的花燈丟入河中。
我把精心繡成的香囊塞進了荷包。
再來一世,他苦心琢磨,設計讓郡主對他芳心暗許,被丈人舉薦,受皇帝賞識去江南富庶之地提升政績。
我卻跟著父親去了邊疆,在草原馳騁。
禦花園裏,我們再次遇見。
他官袍加身,神色高傲,看著帶著孩子來參加宴會的我,嘲諷道:“林輕竹,你竟然給別人當後娘了?你不能生,也隻配當後娘了,好好照顧你的養子,不然遲早被休。”
我沉默的看著他身邊的小男孩,滿眼了然。
畢竟我有一個藏了一輩子的秘密。
前世不能生的人,根本不是我!
1
再次跟陳向晚遇見,是在皇帝為了兩國交好而準備的宴會上。
我衣著樸素,帶兒子參加宴會,忽然聽見一陣嘈雜的交談聲。
“竟然是四騎馬車?這裏麵是哪位貴人?”
“無憂郡主的郡馬爺,他帶著小公子來參加宴會啦!”
“郡馬爺真的是儀表堂堂啊,年紀輕輕就官至三品大理寺卿,真的是前途無量,確實應該來參加宴會,讓薑國好好看看我國的青年才俊。”
“郡馬爺這是怕郡主累到,才親自帶著小公子的,真好啊。”
“這我們怎麼能比?聽說郡馬爺為了公主一眼也不看別的女子,還斷言絕不納妾,現在也隻有小公子一個孩子。哎,想起我家老爺那群鶯鶯燕燕就頭疼。”
下一刻,我就聽到了一道謙虛中帶著一點高傲的聲音:“各位謬讚了,陳某隻是心悅郡主,眼裏見不得其他女子罷了。”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在我重生十年後,竟又聽到了這個熟悉的聲音。
“郡爺好久不見了,不知道最近過的怎麼樣?我們當初在武場練習,也算得上是同窗,那你還記得林輕竹嗎?”
我瞧見以前的閨中好友,同樣是步兵校尉之女的獨孤靈緩步到陳向晚麵前,跟他攀談。
陳向晚臉上掛著的微笑稍微有些脫落,眼底閃過一絲煩躁,輕輕點了點頭。
“輕竹剛好從邊疆回來了,也來參加宴會,說不定我們也可以小聚一下呢。”獨孤靈邊說邊轉頭,恰巧從人群中掃視到我,轉而揮手讓我過去。“輕竹,我們在這呢。”
我和陳向晚碰巧對視上,轉而都默契的移開視線。
他輕輕打量著我,眼底滿是嫌棄,瞧見我身邊的孩子時,更是戲謔嘲諷。
“怎麼還有了孩子,你不會是當了後娘吧?當後娘也不知穿的漂亮些,如此寒酸,嘖嘖。”
我過了十年才跟著回到羌國,差點忘了羌國喜著華貴,穿著粗布麻衣就過來了。
再加上一路上風塵仆仆,舟車勞頓之下我的精力也耗去了一大半,還沒休息多久便著急的梳妝來參加宴會,臉色掩不住的蒼白。
我淺笑了一下,對陳向晚點頭示意:“好久不見。”
陳向晚扯了下嘴角便當作打過招呼,眼底滿是倨傲。
可在看清楚我的孩子時,竟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巴,死死的盯著我兒子的臉。
我的兒子跟我的樣貌自然會有點相似。
可隻一瞬間,他就閉上了嘴,上下掃視我們,眼底的不屑更勝一籌。
“林輕竹,雖然邊疆辛苦,可你這也太窮了吧,連匹馬都買不起,騎個驢來參加宴會?”
“而且這可是皇上為了兩國交好而舉辦的宴會,你的父親受傷回京後不過是五品步兵副尉,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我們讀書之人要講究一點,要懂得禮義廉恥,你穿的這麼破舊,騎個毛驢就帶著孩子偷偷摸摸來參加宴會,孩子也會羞恥的。”
“看看我兒子,多金貴,碾壓你兒子不是一點半點。”
我們本來就是在人群較少的地方,這正好給了他發揮的機會。
他離我越來越近,彎下腰捏了捏我兒子的臉,在起身時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嘲諷道。
“你一個石女,怎麼能生出來孩子的,不會是抱養了一個跟你長相相似的庶子吧?”
“一個隻能讓你穿著粗布麻衣、騎著毛驢、蹭著父親官職偷偷來見世麵的男人,也能讓你心甘情願的接受庶子?”
我神色自若,看了一眼陳向晚,又看向了他身邊的兒子。
前世陳向晚隻會辱罵嘲諷我是石女。
但他不知道我深藏了一個秘密。
前世生不出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問題!
2
看見我冷靜的樣子,他又不甘心的繼續嘲諷。
“真的是老天都覺得我可憐,覺得我娶了你前途無望,所以才給我這一次重來的機會。”
“沒有你拖後腿,現在的我娶了郡主,官至大理寺卿,飽受皇帝賞識,可是羌國出名的青年才俊。”
“而你?混得跟乞丐一樣,活該你落得這般下場。”
他上下撇了我一眼,輕笑一聲,抓起掛在腰上的玉佩就摔在我身上。
“瞧瞧看,這可是皇帝禦賜的帝王綠翡翠,如果不是我,你下下輩子也不知道帝王綠是什麼樣子吧。”
“哎,你可要拿好了,萬一掉在地上,你三族的命都賠不起!”
他又走到馬車旁邊,拍了拍馬的頭,轉頭瞧著我。
“汗血寶馬,見過嗎?”
“哦,對,你隻見過驢,就連參加這般盛宴還得騎著驢來呢。”
“當初你把香囊塞回去的動作不是很果斷嗎?可沒想到有今天吧。我現在一個指頭就能把你碾死,林輕竹,後悔了嗎?”
前世,我嫁給陳向晚,他空有誌向,科舉卻屢考屢落榜,最後還是我父親出手,靠麵子給他求了個九品小官。別說馬車玉佩,就連驢都買不起。
他此時的炫耀,倒也全是心裏所想。
“那就恭喜你了。”
我把玉佩塞回他手上,淡淡的看著他。
不過就是帝王綠,我府中有好多,更何況比帝王綠還好的奇珍異寶,我的府中更是數不勝數。
他卻不滿了起來,皺著眉頭質問我:“你憑什麼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現在的地位比你高出這麼多,你怎麼能沒有絲毫的後悔?”
我露出一絲疑惑。
為什麼要後悔?
我確實沒有後悔。
而且陳向晚不是已經過上了前世最想的有錢有權有勢的生活了嗎,為什麼要執著於跟我對比?
難道非要把我踩在腳下,才能襯托出他這一世的活得出彩嗎?
我疑惑,剛想要開口,卻被身後趾高氣揚的聲音打斷。
“好眼熟的背影,這不是林輕竹嗎?終於從邊疆回來了?”
薑若淳身著華貴,雲錦鮫綃做衣,仙氣飄飄,帶著東海珍珠翡翠頭麵,款款四騎馬車上下來。
“林輕竹,怎麼久沒見,你怎麼變得這般落魄。”
她捂著臉輕輕笑了一下,瞥視了一眼我。
“不過還真得感謝你,算是當了一次媒婆。”
“如果不是你,向晚這般優秀的男子,我還真差點見不到了。”
薑若淳緩緩踱步到了陳向晚身邊,輕輕挽住了他,又麵帶鄙夷的掃視了我兩眼。
“不過人還是要注意分寸才好。看著你這個樣子......看來是嫁的不太好吧。不過也是,誰家官人看得上你這樣愛舞刀弄槍的女子?”
我兩眼滿是疑惑。
這一世,我決心不與陳向晚有任何交集,他丟掉了燈籠,我丟掉了香囊,他留在京城,我就去了邊疆。
我們分道揚鑣,毫無關聯,薑若淳又為何這般敵視我?
沒等我開口,薑若淳便嘴角一撇,繼續說起來。
“向晚跟我說過,你當時對他冷眼相向,看不起他,他被你打擊到,才懸梁刺股考中了榜眼。”
我恍然大悟。
陳向晚為了獲得薑若淳的芳心竟然這麼卑鄙,以汙蔑我來博得薑若淳的同情,好讓她更愛他!
“我是什麼樣的人,與你們何幹?”
我剛想反駁回去,兒子卻從旁邊摘了一朵花給我,一朵瑩白色的花。
“娘親,你看這朵花,真好看!”
我轉身,薑若淳卻率先站到我麵前,擋住了我兒子,麵帶笑容的俯下身子,假裝和藹的問道:“我是你娘親的好友,你這花真好看,是從哪邊摘的?”
她邊說邊捏著我兒子的手,好像在欣賞花,卻手一轉,狠狠用指甲劃拉了我兒子的手。
小孩的皮膚細嫩,本來被捏的泛紅的手上瞬間就鼓起了兩道深深的紅印。
我立刻拍開她的手,大聲質問:“薑若淳,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嘛?看你家孩子手上的花好看,就用了點力氣,有什麼問題嗎?”
她神色倨傲,“我可是羌國的無憂郡主,能屈尊降貴捏你兒子的手,是你們的榮幸,還不趕快跪下磕頭謝恩?”
“如果你真的擔心自己家孩子,那不如想想怎麼辦才能把花種回去,這可是禦花園裏的花,我一個不開心就能讓皇上治你們的罪。”
她接過丫鬟送來的帕子,隨意擦拭雙手後丟在地上,輕抿了一口茶水,示意丫鬟端了一盆泥土到我們麵前。
“快點種啊,像你們這種人天生就是做苦力的命,萬一種好了,本郡主一開心,就能不稟告這些了呢。”
泥土潮濕,還散發著騷味,一看就知道不是禦花園裏的泥土。
不過就算是禦花園裏的土,我跟兒子也不會去種的。
我麵色僵硬,皺著眉頭把兒子攬到身後:“多謝郡主好意,但我們不需要。”
“不需要?這是你能說的嗎?你什麼身份,不需要也得給本郡主需要!”
“來人!壓著她們種!”
薑若淳冷哼一聲,看戲的表情明晃晃的掛在臉上,因為我沒第一時間順從她而有些生氣。
而丫鬟應著薑若淳的意,步步緊逼。
瞧見丫鬟離我越來越近,我來不及說什麼,隻是推開了她。
可她卻一個踉蹌,向後撞到了薑若淳。
泥土撒落一地,大部分卻都落到了薑若淳的裙擺上。
“啊!”
薑若淳顧不上這泥土的來源和散發的味道,而是用力的拍打著華服,想要把泥土抖落下去。
“這可是我珍藏已久才拿出來的雲錦鮫綃,可不能被汙了!”
旁邊圍觀的大臣和家屬也都聽出來了布料的珍貴,搖著頭看著我,眼裏全是同情。
她用力的拍打著,那幾個丫鬟也被嚇著,跪下顫抖著拍打裙擺,可是毫無用處。
過了沒一會,她就紅著眼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我:“林輕竹,我知道你嫉妒我有向晚這麼好的夫君,可我沒想到你這麼惡毒!竟然故意毀掉我的華服!”
“以為我會看在之前當過同窗的麵子上放過你嗎?不可能!”
“你給我賠!賠不起的話,就拿你三族的命來抵!”
3
陳向晚也衝到我麵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盯著我憤怒道。
“林輕竹,你真的是不知好歹!”
“你沒身份沒地位,摘了禦花園裏的花,隻有死路一條,若淳好心好意放你一條生路,你不但不知足,還故意推搡把那些泥倒到她身上!”
“不準欺負我娘親!”兒子見我被打,捏緊拳頭氣勢洶洶的衝著他們喊道。
好心好意?
如果真的好心會讓丫鬟端了一盆屎尿泥土逼著我們種?
更別說我沒有故意。
我隻是隨意一擋,那丫鬟就側倒,整盆泥就撒到了她衣服上了。
與我何幹!
我被扇的頭暈目眩,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立刻把兒子保護在身後。
陳向晚看著我的動作,臉上隱蔽的不屑終於顯露在表麵,他以極其輕蔑的口吻指責我:“林輕竹,我知道你嫉妒娘子美貌又地位尊貴,你應該自知比不過,可沒想到你妒忌心這麼重,竟然妄想用這些手段惹我娘子不開心?”
周圍的嘰嘰喳喳聲也隨著陳向晚的話而越來越大。
“沒想到林輕竹以前竟然拒絕了大理寺卿,但她父親不就隻是個五品小官,眼光比天高,不會是想......”
“林輕竹以前看起來還算是個大家閨秀,沒想到這麼小家子氣。”
“她嫁與哪家的?我可要告訴我家官人少跟她家官人往來,這樣的人可不敢交往,萬一哪天嫉妒起來說不定連命都要沒了。”
嘰嘰喳喳聲傳入我的耳朵,讓我的臉越來越冷。
“首先我隻是輕輕一碰,誰知那丫鬟便倒了,我不是故意的。”
“其次,皇上會不會治連稚子摘一朵花的罪,也是皇上說了算,可郡主卻壓著我們母子種花,未免不成體統!”
“最後,作為娘親和夫人,我應該維持體麵,這難道有錯?”
薑若淳卻後退一步,倒在陳向晚懷裏委委屈屈的開口。
“林輕竹,我好心好意讓丫鬟給你把泥土端來,還讓你們彌補錯誤,你不識好人心,真的是讓我很傷心啊。”
“你對向晚念念不忘,也不必用這種手段來吸引他的注意,向晚一心可全在我身上了。”
我奇怪:“我為何要吸引他的注意?”
薑若淳眼裏露出了然:“自然是因為你現在過的像乞丐,而向晚已經官至三品大理寺卿,後悔自己錯過了向晚這麼體貼上進的夫君。”
“不過你現在不管怎麼樣,都是無用功。向晚隻心悅我一人,已經斷言不會納妾了。”
看著她傲然的樣子,我忍不住被氣笑了。
“郡主可真的會說笑,我對他一點心思都沒有。”
陳向晚搖了搖頭,好像根本不相信,陰沉的盯著我:“你還是這般愛撒謊。我現在又有官職又家庭美滿,我兒子還比你聰慧了不知道多少,你現在這樣,不就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
瞧著陳向晚一臉張狂的炫耀地位和兒子,我冷笑一聲不想多說。
明眼人都望得出來,他兒子跟他一點也不像。
可我懶得跟他們繼續了。
“華服是什麼價?我賠。”
聽到我的話,薑若淳大笑起來,笑得直不了身子。
“你賠?你個邊疆來的乞丐,怕是連這是什麼都不清楚吧。”
“雲錦鮫綃!懂嗎!”
“你個隻配穿粗布麻衣騎驢的賤貨,就算把你全家賣了都買不了一個線頭!”
我捏緊拳頭,深呼吸,防止自己一個衝動就打上去。
“我知道,但是我穿粗布麻衣,騎驢,並不代表我不識貨,也不代表我沒有錢賠你。”
“哎呦喂,說大話倒是張口就來。”
薑若淳還是不信我能賠,繼續譏諷道。
“這一件衣服得百金,你配的起嗎?”
“我知道石女好不容易抱養了個孩子就會疼的跟眼珠子一樣,沒想到隻是低賤貨色生的庶子,你竟也如此護著?真是可笑極了。”
“這樣吧,你跟那小野種跪下來給我磕一百個響頭,再把那小野種送進宮淨身做太監,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聞言,我渾身的火氣湧上頭,驀然衝到薑若淳麵前一個巴掌扇了上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娘忍你很久了,你的孩子才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