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生完孩子後，老公突然提出想嘗試柏拉圖式婚姻。

他說我帶孩子太辛苦，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再折騰我。

可我卻親眼看到他和另一個女人在商場裏吻得難舍難分。

我直接衝上去質問：

“鐘時嶼，這就是你說的工作忙？我拋棄一切嫁給你，你怎麼敢幹出這種事的！”

鐘時嶼將那個女人護在身後，看向我的目光微涼：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邋遢，肥胖，讓人提不起來一點興趣。”

“再說了，你當年哪有拋棄一切嫁給我？分明是你爸媽想隨便把你嫁給一個老男人，你為了擺脫他們才選擇嫁給我！”

我看著鐘時嶼，突然就覺得累了。

原來，這就是婚姻中的破窗效應。

1

我扯著那個女人的衣服，連拉帶拽的將她拖到商場中央。

巨大的怒火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對著鐘時嶼大吼：“我和你結婚五年，為你生兒育女，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鐘時嶼衝過來擋在女人身前，沉聲反駁：“吃穿我都給你最好的，你想要什麼我從來都沒說過一個不字，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站在原地，情緒已經崩潰到極致。

鐘時嶼的幾個朋友也擠了進來。

他們對鐘時嶼擠眉弄眼：“時嶼，我們找你半天，原來是來接老婆了，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疼老婆哈......”

“雲知，你別多想啊，是我們沒空，所以才讓時嶼下來陪著宋婷買點東西，你可千萬別因為這點小事跟時嶼置氣啊！”

所有人都知道鐘時嶼背叛了我，所有人都在替他隱瞞。

我看向鐘時嶼的朋友，冷冷扯了下嘴角：

“買什麼需要嘴對嘴？計生用品嗎？如果我今天沒有發現，怕是鐘時嶼就拉著這個女人去頂層酒店春宵一度了吧？”

他的朋友們麵麵相覷，顯然沒想到我已經全部看見了。

圍在我們邊上的人越來越多，宋婷的臉上終於掛不住，小聲嗚咽著，眼淚成串落下。

她委屈的模樣更加刺痛我。

我猛地衝上去拽住她的頭發：“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麼，一個插足別人家庭的人怎麼有臉哭？”

鐘時嶼大步邁到我麵前，掰開了我的手，神情厭惡。

“雲知，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菜市場的潑婦大媽們有什麼區別？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當年追你的人數不勝數，你挑中我結婚，一方麵是為了擺脫你父母，另一方麵不就是因為我有錢？”

往事逐幀浮現在我的腦海。

那些我以為的幸福，全部披上了一層醜陋的外衣。

原來在鐘時嶼眼裏，我隻是圖他的錢。

在一起七年，他果然懂得怎麼刺痛我。

2

我將手中的購物袋摔到地上，裏麵的西裝，皮鞋，領帶散落一地。

我指著這些東西：

“我圖你的錢？你看看這裏麵有沒有我給自己買的東西？”

“鐘時嶼，孩子現在還在家裏哭鬧不止，你媽生病了也是我在照顧，我還要擠出時間打理你的生活！”

他像一座山一樣矗立在宋婷麵前，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我強忍著淚，不厭其煩的重複說著我這些年的付出。

一樁婚姻裏，隻要開始計較付出的多少，說明這樁婚姻已經在走下坡路。

我看著精心挑選的衣服被路人踩了幾腳，身子微微打顫。

沒想到，我特意來商場給鐘時嶼添置衣服，竟然會撞見他的出軌現場，這或許也是冥冥中的天意。

我看向宋婷，嗤笑一聲：“你是剛畢業的學生？就這麼心甘情願被老牛吃嫩草？你也不嫌惡心。”

我將她上下打量一遍，二十出頭的年紀，站在那裏都覺得是一朵嫩生生的嬌花。

當年我和鐘時嶼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為什麼七年過去，我就變得如此狼狽呢？

宋婷被我嚇得往後縮了一下，見我沒有再衝上去，她才敢怯生生張口：“鐘太太，你誤會了......”

她一動，頸間的吻痕措不及防的展露在我眼前，連帶著一起的，是她脖子上掛的一條藍鑽項鏈。

那條項鏈是鐘時嶼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平常都隻擺在櫃子裏舍不得戴的那種。

那天鐘時嶼第一次打開了我的化妝間，拿著這條項鏈漫不經心開口：“這條項鏈也不見你戴，正好我妹妹喜歡，就送給她吧。”

“我給你買一條更好的。”

當時我滿臉不情願，告訴他這是我最喜歡的。

可他的臉上卻閃過一絲煩躁，冷著聲音：

“反正你也不戴，給她正好。再說了，你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這種顏色了。”

可如今，這條項鏈卻戴在了宋婷的脖子上。

原來是送給了情妹妹。

我伸出手，將項鏈扯了出來。

宋婷不明所以，麵色無辜地望著我。

我嗤笑一聲，拽住吊墜猛地將項鏈扯斷。

“鐘時嶼，你真是可以，將我的東西送給你的情人。”

宋婷的脖子上被劃出一道血痕，她捂著脖子尖叫一聲，眼淚不要錢一樣落下。

我將項鏈狠狠摔到地上，盯著鐘時嶼：“我們離婚。”

說完，我冷著臉轉身離開。

3

轉身之後，我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落下。

遇見鐘時嶼的那一年，我剛剛十九歲，剛上大學。

父母堵在學校門口，為了二十萬的彩禮就要拉著我回去，和一個陌生且大我十歲的男人訂婚。

我不願意，就在門口跟他們爭吵撕扯起來。

鐘時嶼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他找人驅趕了我的父母，還關心我後續的校園生活，在你來我往中，我們兩個人互生情愫。

所有人都在跟我說我們之間的差距，隻有鐘時嶼堅定不移的告訴我：“你別怕，天塌下來有我替你頂著，你隻要享受我們的愛情就好。”

因為這句話，我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他。

在他公司最艱難的時候，我辭掉了前景很好的工作去幫助他，陪他去應酬一個又一個難纏的客戶。

又在公司穩定之後回歸家庭，替他生兒育女。

我不惜一切為他付出，隻是因為他對我好，我很愛他。

可我沒想到，在他眼裏，我的付出全部化為泡沫，不值一提。

我扶著牆壁喘著粗氣，心不由自主的為他開脫，也許他隻是一時想岔了。

現在我已經發現他出軌，或許他會害怕失去我，會跑來和我道歉。

我站在原地，不切實際的散發思緒。

他們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鐘時嶼那麼愛我，難道都是他演出來的嗎？

我擦了擦眼淚，站直身子。

剛要邁步離開我就聽見了鐘時嶼的聲音。

他的聲音夾雜著怒氣：“潑婦！撒潑打滾也不看看地方，非要害我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

他的朋友們跟在他後麵，苦口婆心規勸：“時嶼，這次是你太過分了，雲知那麼愛你，你趕緊追上去哄哄，兩個孩子都那麼大了，難不成還真要離婚啊！”

鐘時嶼頓住腳步，冷笑一聲：“她舍不得孩子的，再說了，她沒有工作，沒有家人，沒有地方去，她敢離婚嗎？”

我僵在原地，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他早就已經忘了。

從前的我，也可以擁有光鮮亮麗的工作和人生。

而這一切，我都是為了他放棄的。

4.

我逃荒一樣的回了家，進門就看見婆婆陰沉著臉坐在輪椅上。

她聽見動靜，視線冷冷地掃過來：“你怎麼出去這麼久？看沒看見已經幾點了，你是要餓死我嗎？”

我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走到嬰兒房，去看兩個孩子。

婆婆按著電動輪椅跟在我身後喋喋不休：“雲知，我跟你說話呢，你裝什麼耳聾？”

“我真不知道我們家時嶼為什麼非得娶你，不賢惠不孝順，從前好歹長得還算能看，現在生了孩子之後胖的跟豬一樣，看了就讓人惡心。”

“還不趕緊去給我做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我們家時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你趕出去！”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兩個孩子差點被她吵醒。

我輕輕安撫了兩個孩子之後，抿著唇將婆婆推到客廳。

趁她不注意，猛地用力將輪椅抬起來，她沒想到我會這麼做，直愣愣栽倒在地上。

緊接著，就看見她撐著地板站起來，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雲知，你瘋了是不是？竟然敢讓我摔了，等時嶼回來我就告訴他，要你好看！”

我把輪椅推到一旁，淡淡開口：“你去說吧，正好也讓他看看他媽是怎麼裝瘸騙他的。”

婆婆裝瘸這件事我早有猜測，隻是想著她是鐘時嶼的媽媽所以才沒揭穿，但現在我真的不想再忍了。

婆婆一臉菜色，後知後覺的挪動雙腿做到輪椅上，不發一言。

我懶得去弄明白她心裏有什麼小九九，轉身躲進嬰兒房將門反鎖。

我看著兩個孩子熟睡的麵容，腦海裏浮現的卻是鐘時嶼壓著宋婷親吻的那一幕。

生完孩子之後，鐘時嶼就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搬到了次臥。

他說怕我養不好身體，又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所以提議來一段時間的柏拉圖式婚姻。

又怕我多想，所以平常毫不吝嗇對我的親昵，隻是每到深夜都會回到次臥。

再後來，他說公司忙，回家的時間一次比一次晚，每次回家之後就直接去次臥睡下，早晨又早早起床去公司。

我一天到晚都很難見他一麵。

後來，我不止一次提議讓他搬回來睡，結束這種柏拉圖式婚姻，可他卻隻是笑笑，跟我說：“你一次生了兩個孩子，身體虧空可不是短時間就能養好的，還是過斷時間再說吧。”

每次提出都被他搪塞過去，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提了。

思緒回籠後，我決定給鐘時嶼的朋友打一通電話。

哽咽開口：“張哥，我肯定是不想和時嶼離婚的，你幫幫我，把宋婷的手機號給我，我和她談談。”

下一秒，宋婷的手機號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收起那副哽咽的聲音，冷淡地道了聲謝之後就掛了電話。

將見麵地址發給宋婷之後，我走進了衣帽間。

對鏡自觀，我並沒有很胖，隻是比起懷孕之前豐腴了一些而已。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鐘時嶼不愛我後，真是什麼鬼話都說得出來。

5.

我到達咖啡廳的時候宋婷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待了。

她已經換下了那一身名牌，素麵朝天地看著我。

“鐘太太，鐘先生真的是很好的人。”

“我爸爸欠了賭債，想要把我送給別人還債，是鐘先生出現救了我，他是我的救世主......”

“我沒想插足你們的家庭。”

我挺直背脊，心中卻越來越蒼涼。

宋婷的處境和我當年那麼像，一樣的困境，一樣的被鐘時嶼救下。

鐘時嶼就那麼喜歡做別人的救世主嗎？

我剛想開口，手腕就被鐘時嶼拽住，他用力將我拉起來推開。

“雲知，你到底要怎麼樣？有什麼事情衝我來，別為難宋婷！”

他轉過身去，緊張地觀察宋婷有沒有被欺負。

我轉了轉被捏痛的手腕，嗤笑一聲。

“鐘時嶼，你就這麼著急就來維護她嗎？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你媽在家裏裝病為難我的時候你一句話都不說，現在到急吼吼的來護著另一個女人！”

我的聲音越來越尖銳，甚至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刺耳。

鐘時嶼拉了個椅子坐下，仰視我的目光冰冷：“你也說了你是我的妻子，為我生兒育女，孝敬長輩這是你應該做的！你確實辛苦，但這也不是你來為難別人的理由！”

“如果你覺得煩了，可以啊，你不是說離婚嗎？那就離，明天我就可以跟你去辦手續。”

他這些話太畜生。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他臉上。

鐘時嶼用舌尖頂了頂被我打過的那一側臉頰，怒極反笑：“潑婦，我真不知道從前溫柔的雲知去哪了。”

我沉著臉，不落下風：“死了。”

從前的雲知早就死在了生活的磋磨中，而鐘時嶼的出軌，更抹殺了我骨子裏唯一剩下的溫情。

鐘時嶼扯著我上了車。

回家的一路我們都在爭吵，他說他的不容易，我說我的付出。

到家後又砸了家裏大半家具，合照，一起做的工藝品，全部成了一堆沒用的，稀巴爛的廢品。

每毀壞一件東西，我的愛意就消散一點。

等到我們終於氣喘籲籲安靜坐在沙發上時，我對他的感情，已經全部消失了。

我不想再看見鐘時嶼，起身去了嬰兒房。

鐘時嶼坐在沙發上，對著那些看不出來原本形狀的垃圾呆坐了半夜。

到了後半夜，他才站直身子敲響了嬰兒房的房門。

“雲知，你今天看到的，是我和宋婷唯一且僅有的一次親密。我們冷靜冷靜，離婚這件事再好好想想吧。”

我打開門，看著他滄桑的模樣，眼睛莫名酸澀。

“鐘時嶼，你不想離婚嗎？”

他想了好一陣，才點點頭。

相愛過是真的，最後的惡語相向也是真的。

我扯開嘴角，淡淡開口：“可我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