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月白救下的長公主之女。
他可憐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為了活下去而絞盡腦汁。
幾年來他疼我寵我,讓大家以為我是整個皇城最是嬌貴的女娘。
可這一切卻在我向他坦然說出我的心意時,發生改變。
他臉色鐵青的轉身離開,一走就是好幾年。
再次相見,他帶著殉國的大將軍之女回朝,用一身軍功請旨賜婚。
這一天,皇上下了兩道賜婚聖旨。
一道給他,一道給我。
跪了三天三夜祠堂的我微笑著跪在案前。
接下了和親的聖旨,
“臣女,接旨。”
1.
我答應和親後。
祖父把我接出了祠堂。
祖母讓嬤嬤捧了一匣子的珠寶首飾,一匹匹的綢緞送到我麵前。
她老人家臉上褶子都舒展開了,“女孩子家家的這樣乖巧聽話才好嘛,難道我和你祖父還能害你不成?聽說那周國的小皇子長相俊美,不少女孩子都想嫁他呢。”
我乖巧的點點頭,“我都聽祖母的。”
祖母安了心,扶著丫頭的手慢慢離去。
直到一行人走遠。
我從匣子裏挑了一枝步搖,輕輕拿起,卻不想一不小心劃破了掌心。
貼身丫頭一聲驚呼,“姑娘小心,奴婢這就去請府醫。”
“不必了。”我攔下了她,“不過劃破了點皮兒罷了。”
可小丫頭眼圈卻是一下子就紅了,“之前,您破一點兒皮兒王爺都會心疼的驚動整個太醫院的,王爺他明明最疼的就是您啊。”
她的淚沒收住,嘀嘀嗒嗒的落了下來。
我卻笑了笑,把手裏的步搖隨手塞她懷裏,
“就這麼想要呀,都想哭了,那就賞你吧。”
小丫頭跺腳,“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不過覺得王爺他那麼喜歡您,他一定不會同意您和親的,您要嫁的應該是王爺啊。”
那是以前。
人心易變,現在他不就不喜歡了?
我扯了下嘴角,認真的看向小丫頭,
“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日後不必再提。”
“而且,王爺待我從不曾逾越半分。”
有非份之想的,從來都隻有我吧?
如今,不過是認清了現實,認命罷了。
我這次應下了和親。
盛府所有人都會覺得卸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
顧月白更是。
這一個個的人啊,都在害怕,怕我不答應和親會輪到自家女兒身上,怕我不答應和親抗旨會惹來新皇震怒,更怕我會去和顧月白理論,惹怒了他,給新皇給盛家帶來麻煩和滔天大禍。
唯有這個不肯看清事實的小丫頭,癟著嘴帶著哭腔為我不平,
“王爺他定是被人哄住了,日後他定會後悔的。”
我以手托腮,淺淺笑了笑,腦海裏浮起初見顧月白的那天。
那一年,我母親被宮中一樁變故牽扯,連帶著我父親也一起出了意外。
長公主府隻餘下我一個小女娃。
為了活下去,琴棋詩書畫,柴米油鹽醬醋茶我都得會。
宮中皇子後妃的勾心鬥角我也得應付。
即便這樣,我在盛家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
一次宮中宴會我不小心著了道,衝撞了一位嬪妃。
皇上還沒開口說什麼,祖母一巴掌甩到了我臉上,
“以下犯上,還不趕緊給我跪下給娘娘道歉?”
旁人都半真半假的勸,“孩子呢,有什麼事兒慢慢說就是了。”
“就是,孩子不懂事兒回家教嘛。”
“我盛府沒有這般不懂規矩的人,敢衝撞娘娘,這就是她該死!”
我死死的咬著唇,恨不得就此暈死過去。
平日裏祖父祖母是最不待見我的,旦凡我和別的姐妹發生口角那便是我的錯。
此次在宮中惹她生氣,回府還不知道會怎麼罰我。
頓時間我心如死灰,恨不得自己從不曾生在這世間。
此時,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托著錦帕遞到了我跟前。
我猛的抬頭去看,眉眼張揚的少年帶著光站到我的麵前,肆意張揚,
“若是說沒規矩便該死,那首先要死的該是盛老夫人你吧?”
“盛青染乃是長公主之女,哪怕沒有縣主封號也是皇族血脈,您當著皇上的麵兒都非打即罵,這就是盛老夫人嘴裏所謂的教養規矩禮儀?”
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咄咄逼人。
我祖母頓時呐呐不敢言,最終訕訕的行禮退了下去。
顧月白擔心我回到盛府後挨罰,親自用馬車送我回府,還特意去拜見了我祖父。
之後的日子他沒事兒就來看我,給我帶些小禮物小吃食以示看重。
空了他會帶著我滿皇城的逛。
用他的話說就是,還年輕,不放肆的玩樂要等到什麼時侯才玩樂?
他看似狂傲霸道,實則待人周全細心極了。
皇帝舅舅新登基,倚重他的事情很多,他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可他始終不忘隔幾天過來盛府走上一趟。
讓人送些我愛吃的糕點,街上稀罕的小玩意兒給我玩。
因為他擔心他不在的時侯我會受委屈。
時間一長,大家看我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兒。
慢慢的,皇城中的人都說,年輕的攝政王把盛家的嫡孫女寵到了沒邊兒。
所有人都羨慕我入了這位年輕的攝政王的眼。
說我福氣滔天。
我也曾擔心的問他,“要是我以後真的嫁不出去了怎麼辦?你會不會娶我?”
顧月白笑著輕輕揉揉我的頭。
“好,到時侯我娶你。”
他是天下待我最好的人,寵我護我,幫我撐起頭頂上的一整片天。
不知道什麼時侯開始,我的心裏裝滿了他。
時間轉眼過去了六年。
眼看著就是我的生辰,這天顧月白忙裏偷閑帶我去遊玩。
臨近歲除,街人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的緊,一個不留神,我和顧月白走散。
再次找到他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後。
他正站在街心處,手裏提了盞兔子燈遞給身邊的女子。
女子眉眼嬌俏含羞帶笑。
男的身量修長眸子清冽含情。
我頓時就氣急敗壞的衝了過去,抬手打落那盞兔子燈,
“顧月白,明天就是我的生辰日,你答應我的話不能不算數!”
這麼些年被他捧在手心裏頭縱寵著,我心裏頭滿滿的都是他。
他也是看重我的。
大家都等著我及笄禮過後嫁給顧月白,成為滿皇城女子豔羨的攝政小王妃。
我很是憤怒,“顧月白,你怎麼能送別的女子我最愛的兔子燈?”
顧月白卻是眼神冷冷的看我一眼後,“別鬧。”
最後,更是直接攜那女子揚長而去。
當天晚上顧月白接旨連夜出征。
讓我心痛氣憤的是,他竟然帶著那個女子一塊出發的!
我以為,他肯定會給我一個解釋。
他是奉旨才走的那麼急,定會給我寫信。
可兩個月,三個月,半年,一年。
我始終沒能等來他的支言片語。
祖父已經不容我再繼續等下去,他強硬的讓祖母幫我物色人家。
祖母和我說,女子的作用是聯姻。
她還說,一個男人要是有心,不會讓這個女人一等這麼多年的。
我不相信。
我日夜祈禱神靈,求神靈護佑,讓顧月白早日歸來。
直到三年後。
神靈好像聽到了我的心聲。
顧月白回來了。
可神靈好像又漏聽了我的心聲。
顧月白是回來了,可他是帶著心愛的女子一塊回來的。
他請旨賜婚,願娶忠臣孤女,一生一世一雙人。
此後,祖母直接發話,讓我選個人出嫁。
外麵的人嘲笑我,說我癡心妄想,說我自作多情,說我不知天高地厚。
我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
我一針一線縫的鞋襪,荷包被祖母勒令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她說,“你看看自己,誰家女娘和你這般不守婦道,女兒家要矜持,要端莊。”
一把火燒了我這些年的念想。
一把火,把我的心燒成了灰燼,也燒沒了我這些年來的少女情懷。
我雙手捂了臉,哭的不能自已。
祖母看著我神色平靜,“男人變了心是等不回來的,我特意派人提醒他你的生辰,他都不曾來,你還是死心吧。”
“我以前也是想錯了,就你這樣的身世,他不想娶你也是正常的。”
“想來以前也不過是覺得你可憐,把你當個阿貓阿狗的哄著玩呢。”
我心如刀絞。
祖母卻是不肯放過我,“所以,你就死心吧。”
我怔怔的看著祖母,半響後紅著眼圈點了點頭,
“好。”
我放下。
原本,他就隻是單純的憐憫我,同情我罷了。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陷入了誤區。
顧月白從來沒答應我什麼,也不欠我什麼。
“行了,這幾個人是我和你祖父一塊掌過眼的,你從中選一個待嫁吧。”
“好。”
我點頭,應下。
我乖乖的坐在閨房裏待嫁,和祖母派來的嬤嬤學規矩。
偶爾抬頭,能看到窗外那顆桃樹濃密的葉子沙沙作響,顧月白愛吃桃子,我就親自動手種了一顆桃樹,以往的那些年他都會在梨樹開花、結果的時侯過來,說要第一眼看到我親手種的梨樹開花,要第一個吃到梨樹結的果。
可現在,他都忘了這些事情吧?
忘了也好。
我正看著梨樹悵然若失時,小丫頭說顧月白來了。
和她一塊同行的是他的準嬌娘。
我看了眼小丫頭,“你就說我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可老夫人說,小姐您一定要去......”
我歎了口氣後點點頭,起身隨著小丫頭走進了待客廳。
然後,我看到了顧月白即將要娶進門的心上人。
正是他送兔子燈的那位女子。
原來這位就是顧月白嘴裏的忠臣之女啊。
據說,這位姑娘的父親曾救過顧月白的父親,現在又是為了救顧月白而亡。
兩個人站在那裏郎才女貌,真真是天作之合。
我衝著兩個人笑了笑,起身坐到了離顧月白最遠的椅子上。
如今他已經有了要娶的人,而我也在議親中。
自然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的親近了。
忠臣之女叫王悠悠,她衝著我笑了笑,走到我麵前幫我倒了杯茶,“妹妹來了啊,我聽說以前顧大哥喜歡來找你玩,所以就讓他帶我來看看妹妹你啦。”
我輕輕抿了下嘴角,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直到,一隻手直接把那杯茶接了過去。
是顧月白。
他神色平靜的看我一眼,“她不喜歡喝碧螺春。”
頓了下,他看向一側的小丫頭,“給你家姑娘換她愛喝的白茶。”
“妹妹原來喜歡喝白茶呀,真是巧了,我也愛呢。”
王悠悠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來,我垂眸輕輕嗯了一聲,再抬頭,朝著顧月白笑笑,
“不用換,我現在挺喜歡喝碧螺春的。”
顧月白眉頭挑了下,突然點點頭,“這樣也好,悠悠不喜歡和別人有相同的愛好。”
我苦笑著點火器點頭,心痛如刀攪,
原來,他的溫柔嗬護都還在。
隻是不再屬於我。
情不知所起,陷在其中的終究隻有我一個人。
他們兩人離開的時侯王悠悠說他們要去逛街,問我可要同去。
“她身體不好,咱們兩個人去逛就是。”
我也笑了笑,“顧公子是想跟王小姐兩人單獨相處,我跟著過去不就打擾了兩位麼?”
“我就不做這惹人討厭的事了,兩位請便。”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小丫頭隔著窗子小心議論著外頭的事兒。
字裏行間全是對我的同情和憐憫。
我笑了笑安靜洗漱。
即然決定放下了。
顧月白帶著誰去郊外寺廟許願。
他帶著誰當街共騎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些事情不過一晚上功夫傳遍整個皇城,人們津津樂道矜持冷傲的攝政王為了心上人縱馬長街,隻為哄得她開顏。
說顧月白和王悠悠郎才女貌,兩人在許願樹前許願共白首。
聽到這些,我差點用珠釵劃破了掌心。
他曾經答應過我,再不帶別的女子去郊外許願樹的......
如今,他卻帶了別的女子許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淚,一顆顆的滑落。
掌心的疼痛,卻不及我心痛的千分之一。
這一日,皇後娘娘設宴。
我和顧月白皆在被邀之中,我一進殿就看到顧月白坐在最靠前的位置,而王悠悠則笑盈盈的坐在他旁邊。
而我隻能跟隨侯府家人坐在角落。我冷眼看著祖母對著身邊的人陪笑討好。
突然就明白了祖母和我說過的話,
我和顧月白門不當戶不對,隔著好幾個官階呢。
他又是天子重臣。
我怎麼配得上他這樣的人呢?
不知是誰覺得宴席無趣兒,竟然提議行起了酒令玩。
最後贏的自然是顧月白。
他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頭彩,直接遞給了王悠悠。
隻是回過頭的時侯視線仿佛滑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往。
“妹妹,這隻玉鐲還是給你吧,我聽說以前顧大哥每次的頭彩都是送給妹妹的。”
“男女授受不親與禮不合,日後我和顧大哥成親後他自是不能再送。”
“如今怕是最後一回了,再說,我有陸大哥送的別的首飾呢。”
一句話,直接宣誓了主權,還諷刺了我。
我抬頭靜靜看她一眼,視線落在了顧月白身上,
他會怎麼做?
顧月白蹙起眉眼峰,“這是送給你的,你收著就好,再說了,她不喜歡玉鐲的,回頭你看看挑兩樣好的送她就是了。”
王悠悠眼底帶笑的直接把鐲子套在了我手上,“我就想送妹妹這個呀。”
“再說了,我是個醫女,天天忙碌的很,戴著這些怪麻煩的,還是送給妹妹吧,還有,若是我日後喜歡,不是還有府裏你送我的那些嗎?”
我輕輕的咬了下舌尖,強行對著她笑了笑。
小丫頭滿臉氣憤,“王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家主子缺你這麼個鐲子嗎,你把顧公子送的東西當成了寶,我們家小姐不稀罕。”
“王小姐日後還是別強行送人東西的好。”
王悠悠臉色大變,抬手就要打小丫頭,被我擋在了身前。
“啪——”
王悠悠那一巴掌直接甩到了我臉上。
半邊臉紅腫不說,還被她的指甲劃破了兩道血痕。
她一臉的惶恐,眼淚要掉不掉的,“顧......顧大哥,我不是故意打妹妹的,真的。”
“我知道,你隻是想幫她教訓下這個以下犯上的奴婢。”
顧月白安慰她兩句,抬頭看一眼我臉頰上的血痕,聲音多了幾分溫和,
“你別在意,悠悠她不是故意的。”
我直接打斷他的話,“顧公子,我家丫頭說的對,王小姐不該強行送人東西的。”
人心都不在我這裏了。
我還要他的東西做什麼?
我神色焉焉的回了盛府。
祖父氣我不會討好人,就知道得罪人,罰我去跪祠堂抄佛經反省。
隔天中午。
小丫頭匆忙跑進來,“主子,姓顧的帶著那個女人來了。”
我白一眼小丫頭,“好好說話,忘記挨打的事情了是吧?”
話音剛落,王悠悠帶著笑緩緩走進來。
“妹妹真是讓我好等,哦對了,顧大哥也來了,不過他沒進來,說要避嫌呢。”
她捂了嘴輕輕笑起來,“顧大哥就是貼心,答應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就處處和別的女子劃清界限,心裏眼裏隻有我一個,妹妹你也會祝福我們的吧?”
我突然想起以前顧月白寵溺無奈的話,
“青染妹妹,你再不出來我可是要進去了啊,我進了你的閨房日後你就隻能嫁我啦。”
是要避嫌的。
畢竟,現在的他不會娶我,我也不能嫁他了。
王悠悠聲音溫柔的和我道歉,說玉鐲的事兒都是她的錯。
是她想得不周到。
我自是搖頭說不在意。
她握了我的手細細說著她和顧月白兩人的相遇,說顧月白對她的好。
她說他們在邊疆共同渡過的那些美好。
她說他們在那裏無憂無慮,樂不思蜀。
“顧公子對你真好。”
“王小姐覓得有情郎,真是讓人羨慕。”
“王小姐和顧公子定會白頭到老,夫妻恩愛一輩子的。”
她說,我聽。
好聽的話從我嘴裏機械般讀出來。
她想聽,我多說點就是。
最後,她輕撫著發上步搖羞聲道,“這步搖是顧大哥的祖母所贈,聽說是顧大哥親娘留給兒媳婦的呢,能得祖母她老人家認可,我總算是心安了,聽說妹妹也在找夫婿,可曾選好了?”
我微微一笑,“祖母已經選的差不多了呢。”
“是嗎,那太好了,日後有空了咱們兩家一塊把臂同遊,也算是一樁美事。”
我笑而不語。
不過我也不算騙她,祖母的確幫我物色好了幾個人選,就差最後的確認。
王悠悠瞧著挺開心的,跑出去找顧月白說了這事兒。
離去的時侯顧月白看著我三再遲疑還是開了口,
“嫁人的事兒也不用太著急,你大可以慢慢選,回頭我幫你看看也成。”
“好。”
我笑著目送他們兩人離開。
晚霞餘光灑滿相攜而去的兩人身上,落在了顧月白佩劍的劍穗上。
那裏,曾經掛著我給他打的絡子。
如今卻是空空的。
這樣,也好。
這天是我訂親的日子。
滿院的紅綢喜氣中,一隊隊的禦林軍衝進來,如狼似虎的就差沒把院子翻個底朝天。
其中被搜查最嚴重的是我的院子。
送來的一些聘禮都被打翻在地,一片狼藉。
小丫頭能護住的有限,抱著一套頭麵不放,“這是我家小姐最喜歡的,你們不能摔!”
帶隊的首領一臉煞氣,“王姑娘的金釵丟了,裏麵藏了份很重要的資料,她隻來了你這裏,盛姑娘,我勸你還是趕緊拿出來的好。”
我站在小丫頭跟前,試圖解釋,“我們並沒有拿她的金釵,也沒人看到她的東西,你們剛才也都搜了,是不是她丟在了別的地方?”
禦林軍首領搖搖頭,“再去搜!”
就差掘地三尺。
可我這裏本就沒有那勞什子的金釵,自然是找不到的。
又僵持了一會兒,顧月白王悠悠兩人匆忙趕到。
王悠悠握著顧月白的衣袖,眼淚汪汪的看向我,
“妹妹若是討厭我隻管說我,可那金釵卻不能輕易送人的,顧大哥你也知道那份資料的重要性,若是被別人得了去......”
顧月白抬手輕拍她安慰著,抬頭看我時眸色微冷,
“青染,把金釵拿出來。”
我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脊背卻挺的筆直,
“我真的沒拿,更沒見到她說的金釵。”
顧月白深深的看我一眼,突然抬頭指向我的房梁一角,
“那裏有個匣子,去看看。”
我一下子瞪圓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顧月白,
那是我從小到大藏心事的秘密角落。
後頭更藏了不少我和顧白月之間的小秘密。
他曾再三保證,絕不會和第二個人說的!
原來,這就是不被愛被放棄的滋味兒啊。
“顧公子,王小姐,搜完了,沒有。”
顧月白看著被打翻一地的幾個匣子,裏麵的東西全都滾落在地。
好幾樣小玩意兒都被打碎了。
他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卻隻是沉聲道,“抱歉,損壞的東西你看一下價格,我雙倍賠你。”
“你們明明就是故意的,我們小姐都說和顧公子你再沒關係了,你們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家小姐?再說了,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家小姐的寶貝,心意無價你們不知道嗎?!”
“別說了,這些東西早該丟了。”
我衝著顧月白微笑,“小丫頭不懂事兒,顧公子見笑了。”
顧月白看我一眼正準備出聲,門外響起一個婢女的聲音,
“找到了,小姐的金釵找到了,在昨晚公子陪小姐去買口脂的店裏呢。”
王悠悠拿著金釵喜極而泣,
“都是我的錯,沒弄清楚就跑來青染妹妹這裏,還把妹妹院子給弄壞了,妹妹你不生氣吧?”
“不怕,我回頭讓人幫她原樣修好就是。”
兩人的對話我聽了隻覺得心痛極了,
顧月白運籌帷幄,怎會看不懂小女子的這般把戲?
他分明是,縱容罷了。
兩個人相攜離開,擦身而過,王悠悠在我耳側壓低聲私語,“當初你搶了我的兔子燈,如今我劃破了你的臉,毀了你的院子,砸了顧月白留在你這裏所有的東西,這些都是你該受的哦。”
我抿了下唇,看向了走向前麵的顧月白。
他應該聽到了。
可他隻是看了眼小丫頭,沉聲道一句,
“好好伺候你家小姐,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隻管去找我。”
我代小丫頭搶先一句,“多謝顧公子,不過,家人都很好,不會為難我的。”
小丫頭紅了眼圈。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我看一眼滿地狼藉的院子,
“去收拾吧。”
顧月白,再過幾日我即將出嫁,這一別,怕是再無相見之日了吧?
隻是當天傍晚,盛府突然迎來了聖旨,
和親。
而且是即刻出發。
小丫頭哭的不能自已,我卻神色淡淡的接了旨,
嫁誰不是嫁?
翌日,天還不曾亮。
我穿著宮中送出來的嫁衣,以郡主之名登上了出發鄰國和親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