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的結婚紀念日,沈慕戚在自己的演唱會上唱了首情歌。
就當我以為他要公布和我的關係時。
他滿目深情的走下舞台,徑直走向了自己的一個粉絲。
“清綰,我願意許你一生。”
在眾多觀眾的起哄聲中,深情相擁,不能自已。
演出結束,他不耐煩看向我。
“都跟你說了隻是炒作,是節目效果,幹什麼這麼斤斤計較!”
“天天擺著個死人臉,你是活不起了嗎?”
聞言,我低頭笑了笑。
他怎麼知道,我確實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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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有說話,沈慕戚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也絲毫不顧及周圍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
“你夠了啊,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再作,就離婚!”
沈慕戚拿準了我愛他愛到骨子裏,動不動就用離婚威脅我。
可是這招,屢試不爽。
縱使聽過萬遍“離婚”的話,心間還是難免一痛。
我重重地甩開了他的手,冷聲開口:“你說過,今天要和我公開的。”
男人眼底劃過一瞬心虛,卻又很快恢複。
“急什麼,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正上升期”、“粉絲會不高興”......
這些理由我聽了整整六年。
我不知道,我每天東躲西藏的見自己丈夫這種事,還要持續多久。
我突然想起了楚清綰上午才發布的微博。
照片裏,她香肩半露,眼波流光。
而她身後的沈慕戚全身上下隻圍了件浴袍,頭發還滴著水。
配文道:【祝願我們最美好的一天。】
沈慕戚圈裏的幾個好兄弟,紛紛在評論區留言:【還不趁現在拿下沈哥。】
楚清綰回複的曖昧:【已經......】
甚至還有網友在底下磕兩人的糖。
楚清綰作為沈慕戚的站姐,他的大事小情全都是她一手包攬。
明明是個粉絲,卻比我這個老婆還要稱職。
這麼多年來,沈慕戚和楚清綰之間,也總是有一根割不斷的線。
眼見著周圍停留的人越來越多。
沈慕戚煩躁地蹙了蹙眉,伸手狠狠推了我一把。
“趕緊滾!別擾亂我演出!”
他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我一時沒站穩,狠狠摔倒在地。
手肘重重地磕在地上,鑽心的疼痛傳來。
沈慕戚攥了攥手,一臉厭惡模樣,到底是沒有扶我起來。
“少在這矯情。”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生硬,好一會他才不情願道:“晚上我給你買小海鮮。”
我內心一陣發笑,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總是這樣。
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他用這種手段控製了我六年,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可這次,我沒有順著台階下,隻是捂著還在不斷流血的胳膊。
“不用了。”
沈慕戚一愣,隨即嘲諷道:“你又犯什麼病了,以前總纏著我去吃,現在又在這擺臉給誰看。”
聽見這番話,我一陣恍惚。
要知道,楚清綰是沈慕戚心尖尖上的人。
他明明心裏十分抵觸路邊攤,卻還是會一次次地陪著她吃。
但隻要我提出這種想法,沈慕戚總會不留情麵地皺起眉頭。
“你就不能少吃點?”
“看看你身上那堆肉,看著就惡心。”
或許他不知道,我現在連九十斤都沒有。
就在這時,楚清綰從沈慕戚的休息間走了出來。
她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男款外套。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我去年送給沈慕戚的生日禮物。
女人裸露的脖子上滿是草莓印,嘴唇的顏色也紅腫異常。
一見到楚清綰,沈慕戚的臉色瞬間柔和了下來。
走過去給她收了手衣服,關切的問:“是不是吵到你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楚清綰用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的手,害羞道:“嫂子還在這呢。”
隨即又轉頭看我。
“嫂子別介意啊,我和沈哥隻是朋友。”
沈慕戚滿臉的不在乎,反而摟著楚清綰往休息室走去。
臨走時,我甚至聽見沈慕戚對我冷嘲熱諷道:“嗤,她算哪門子的嫂子。”
“一個半瞎的殘廢而已。”
主人公一走,圍觀的人慢慢散開。
我停留在原地,直到頭微微眩暈時才離開。
回到家,我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裏,蜷縮起四肢。
全身又傳來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
我咬緊了嘴唇,慢慢嘗到了血腥味。
耳邊突然響起醫生的那句話。
“化療的過程會很痛苦,建議你盡量還是讓家屬陪同。”
六年前,我和沈慕戚踏入了婚姻殿堂。
他溫柔地宣誓,承諾隻有我才是他的唯一。
因為他的這句話,我陪他走過了那段困頓無光的成名之路。
後來,沈慕戚因為一首我給他寫的曲子而名聲大噪。
我沒有澄清原作者,心甘情願把左右光環都給了他。
緊接著突然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前仆後繼。
楚清綰就是其中之一。
剛開始的沈慕戚總會在提及起楚清綰時,一臉厭煩。
“就她那張整容臉,遠不如你萬分之一好看。”
可他最後還是變了。
他開始沉淪於楚清綰編織的溫柔網中,開始不回家吃飯,開始夜不歸宿。
漸漸地,甚至就連我的生日也能拋擲腦後。
鼻間一熱,血又流了出來。
我慌亂地扯了幾張紙巾,卻不慎碰掉了桌上的眼鏡盒。
思緒被拉長。
我又想起了沈慕戚的那句話:“一個半瞎的殘廢而已。”
他應該是忘記了。
我以前也是個健全的人,隻不過是為了他。
才被人打壞了頭,導致一隻眼睛看不見。
倏然,在昏暗的房間中,手機屏幕一亮。
是沈慕戚發來的消息。
【下來吃海鮮,別讓我說第二遍。】
為了補償我,他像是在完成某種流程,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
我忍著不適,緩緩打出一串字。
【不用了,我現在不方便。】
沒過一會兒,對麵發來一條長長的語音。
我點開。
下一瞬,男人破口大罵的聲音傳來。
“老子好心等你,你還在跟我擺起譜了。”
“我說了讓你下來!你現在立刻給我下來!”
“別惹我生氣。”
隱隱約約的,那頭又響起了楚清綰的聲音。
她嬌俏地笑著。
“別生氣啊,或許嫂子不愛喜歡吃路邊攤。”
“畢竟不是所有女人都和我一樣啊。”
沈慕戚似乎更生氣了。
“給你三分鐘,你也配讓清綰一直等著你!”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屋子裏又陷入了安靜。
喝完安眠藥後的困意席卷了大腦。
對沈慕戚言聽計從的我,突然在這一刻不管不顧地重新蜷縮起身子,陷入了夢中。
迷糊間,我突然被一股大力扯醒。
耳邊突然炸開沈慕戚暴怒的吼聲。
“你居然有臉在這睡覺?”
似有若無的海鮮飄進鼻間。
我看見了沈慕戚手裏打包回來的海鮮包裝。
察覺到了我的視線,沈慕戚冷笑一聲,暴力地從床上拽起我。
“你不是喜歡吃?行,我今天讓你吃個夠!”
下一秒,男人粗暴地抓起一把蝦,一股腦地往我嘴裏塞去。
蝦頭似乎劃破了我的口腔,血腥味逐漸蔓延開。
我瘋狂的掙紮起來,但是身體的虛弱讓我的力氣微不足道。
沈慕戚卻還是不管不顧地捏住我的下巴,陰沉著張臉,手上力道加重。
“吃啊!給我吃!”
口腔被撐滿,甚至有不少食物都卡進喉嚨裏。
胸腔裏的空氣漸漸稀缺,我透過對麵的鏡子。
看見了自己變紫的臉色。
沈慕戚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猛地縮回了手。
不自然地說道:......不吃就算了。”
我狼狽地跌回床上,半天喘不過來氣。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沈慕戚瞬間接通了電話。
“沈哥,我腳好痛......好像崴到腳了。”
女人楚楚可憐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
沈慕戚臉上的神情變得慌張起來,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我卻叫住了他,“咳咳......把藥箱拿給我。”
嘴角和嗓子都火辣辣地疼,我強撐著說了句話。
沈慕戚眼底滿是不耐煩,他提起一旁的藥箱,隨手一扔。
藥箱狠狠砸在了我的身上。
男人卻冷漠地沒有分給我一個眼神。
“真矯情,總有事。”
“什麼時候能學學清綰那樣獨立!”
摔門聲響起。
我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藥箱。
一點點地往自己的傷口上塗著碘酒。
眼淚流下,我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疤。
突然間,我不想再愛沈慕戚了。
手指微動,我撥通了全市最擅長處理離婚案的律師的電話。
自從那天起,沈慕戚像是為了報複我一般,一連三天都沒有進過家門。
他甚至在公共場合故意和楚清綰舉止親密。
隨之而來的,是兩人鋪天蓋地的緋聞。
沈慕戚不解釋也不否認,隻用更深情的目光看向楚清綰。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
楚清綰才是沈慕戚隱婚的對象。
就在我去醫院複查的時候,沈慕戚給我打來電話。
那頭的他,語氣孤傲,似乎篤定了我會為這件事而暗自傷神。
“知道錯了嗎?”
“隻要你現在認錯,我就去發澄清公告。”
我盯著長長的針頭紮進了皮膚裏,麵無表情的說道:“隨你。”
男人哼笑一聲。
“還嘴硬呢?”
“以為我會舔著臉去哄你?”
抽好血後,我單手披上了外套,聲音淡然:“掛了。”
這是第一次,我最先掛斷了沈慕戚的電話。
第二天,楚清綰又登上了熱搜。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她的名字不再和沈慕戚捆綁在一起。
而是和第三者掛上了勾。
模糊的視頻裏,一個身段與楚清綰高度相仿的女人,跟著陌生男人進了酒店。
直到淩晨才衣服淩亂地走了出來。
全網嘩然。
網友甚至扒出了那個男人的身份。
是一個有家室的富豪。
沈慕戚似乎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竟沒有追究昨晚的事情。
直到事情不斷發酵的第三天,沈慕戚回家了。
男人再也不似往日的意氣風發,下巴處留有未刮幹淨的胡茬,眼下一片青黑。
一見我,沈慕戚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命令我:“你快去澄清一下!反正你和清綰的身形很像,你就說照片裏的人是你就行。”
心中微微一窒,我突然笑了出來。
“你想讓我去替楚清綰頂包?”
沈慕戚皺了皺眉頭。
“清綰是被冤枉的,你話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她和那個男人之間是清白的。”
我看著他的麵容,有些恍惚。
曾經的沈慕戚,也像現在相信楚清綰一樣相信我。
他曾滿臉愛憐地抱住我,心疼地吻過我的耳朵。
“文文,我會給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可如今,是沈慕戚親手毀了這一切。
見我不回答,他急了。
“你就這麼不情願幫清綰?”
“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是這種蛇蠍之婦!”
男人像隻暴怒的獅子,抄起一旁的煙灰缸就衝我砸了過來。
咣當一聲。
煙灰缸應聲落地。
額頭一熱,眼前漸漸變紅。
我伸手一摸,全是血。
沈慕戚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這就是對你懲罰!”
“至於清綰的事情,容不得你拒絕!”
說完,他走了過來,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連拖帶拽。
不出一會兒,沈慕戚把我帶到了地下室門口。
房門大開著,黑漆漆的一片。
“去裏麵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等我什麼時候消氣了就放你出來。”
不顧我的掙紮,沈慕戚把我甩進了地下室。
門慢慢地闔上,最後一束光也消失了。
沈慕戚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道我怕黑,卻還是選擇把我關進地下室。
我縮在一個角落裏,環抱住膝蓋。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熬過去時,腦袋又開始眩暈起來。
一陣頭重腳輕間,溫熱的血從鼻腔裏湧了出來。
漸漸的,白色毛衣被染紅。
那股熟悉的劇痛排山倒海地襲來。
我甚至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我開始下意識地尋找止痛藥,卻猛然發覺。
自己正被關在地下室。
眼淚淌了下來,我使勁咬住了自己胳膊,任憑出血了也不鬆口。
沈慕戚驅車離開時,總覺得心像是被人揪著。
直到到了楚清綰家,他也沒有緩解過來。
楚清綰依舊梨花帶雨地哭著,紅紅的眼眶,微微癟起的唇瓣。
要知道,沈慕戚最見不得她這副模樣。
每當這時,他總會心疼地抱住她,溫聲細語地好好安慰她。
可眼下,他心裏想的全是莫文文的麵容。
“沈哥......”
楚清綰嬌滴滴地喊他的名字,伸出胳膊就要抱他。
就在快要抱上的那一刻,沈慕戚宛若觸電般站起身,匆匆說了句對不起,就往外衝。
任憑楚清綰喊破了嗓子也沒有回過頭。
等他回到家,悄無聲息的一片。
沈慕戚顫抖著雙手打開地下室的門。
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我——
滿身是血,早已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