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紀念日,我給沈付打了99個電話。
一直都是無人接聽。
直到我打開了朋友圈,刷到了他朋友老婆的動態:
“感謝一路陪伴,感謝有你!”
配圖是一張明晃晃的B超照片。
以及她和沈付的手牽手畫麵。
1
沈付是天剛亮那會兒回家的。
我才剛睡著,突然感覺到床邊沉了下去。
他把我摟過去,還親了親我的嘴角。
是許久不見的親昵。
他身上有股我沒聞過的沐浴露味,讓我忍不住突然犯惡心。
我強忍著沒吐,假裝翻身,掙開了他的胳膊。
等我起來,他正圍著我的粉色圍裙,忙活著給我做了一桌子早餐。
“小懶蟲,怕你餓著,我一大早就起來給你做早餐了,快誇我好老公!”
看我站著沒動,他走過來,拉著我手,讓我坐下。
又變戲法似地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喏,知道你看了很久,給你買的項鏈,喜歡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了禮物盒,取出了那條小豬吊墜的項鏈。他小心翼翼地幫我戴在了脖子上。
我低頭看著那黃金吊墜散發出的柔和光芒,忍不住微微上揚了嘴角。
他不知道,我之所以珍藏這條項鏈,是因為我肚子裏的寶寶屬豬。
我一向很容易哄,要是換作以前,我早就把昨晚的不愉快忘得一幹二淨,再次投入他的懷抱了。
但現在,
他和孩子,我都不要了。
我把項鏈一把扯斷扔在桌子上:“沈付,你是不是記錯日子了,紀念日是昨天。”
他罕見的沒有立即發脾氣,低聲安撫我道:“我知道的老婆,昨天周暖有點急事,我必須得陪她去辦。這不想著今天周末,立馬補給你了嘛......“
我打斷他的喋喋不休:“你幾點回來的?”
他神色不自然了幾秒:“我昨天夜裏12點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我怕吵到你所以睡在了客臥。”
他不知道,我一夜未睡,他早上6點才開的門。
可我不想再和他對峙。
冷冷看著他道:“沈付,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想和我過下去,就此刪除周暖的一切聯係方式,從今以後再也不見她。”
他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毛了:“楚玥,差不多得了別沒完沒了!周暖是我最好的朋友的老婆,他臨死前把老婆和孩子托付給我,我怎麼可能對她們不管不顧?你就不能少無理取鬧一點嘛?”
我本就因為一夜未睡腦袋悶痛,此時被他一吼,連太陽穴都開始突突跳動。
我一把抓住麵前我精心挑選的米白色繡花桌布,將一桌子菜扯到了地上。
在瓷器破碎的響聲中我問他:“我隻問你一句,斷?還是不斷?”
他顯然從未見過我如此失控的一麵,愣了愣,隨即大聲喊道:“楚玥,你瘋了嗎?!”
我好像沒聽見他的話,赤著腳,踩過一地的碎片,徑直走到鋼琴前,一把扯下琴罩,挑釁地問:“你沒看清楚?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嗎?”
鋼琴上堆滿了我們十二年旅行中收集的相冊,那些裝滿回憶的照片此刻似乎隨時都會墜落。他急忙伸手阻止我,聲音裏帶著一絲懇求:“楚玥,別這樣,我跟她斷了,好不好?”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他匆匆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又心虛地看了我一眼,迅速按下了掛斷鍵。
對方卻鍥而不舍一遍遍打了過來。
沈付焦急得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最終他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周暖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阿付,我好像羊水破了,你能快點來嗎?”
沈付匆匆瞥了我一眼,我麵色如紙,他急促地說道:“楚玥,對不起,周暖要生了,我得趕緊送她去醫院。等她和孩子都平安,我就和她徹底了斷!”
話音未落,他便手忙腳亂地抓起車鑰匙,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低頭,目光落在地板上那蜿蜒的血跡上。
這才感覺到從腳底傳來的尖銳痛感。
胸口的壓迫感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
手機屏幕亮了兩下,一條微信消息跳了出來。
是老同學陸生發來的:“已經幫你預約了12周的孕檢,別忘了來。”
我迅速給他發了個定位過去:“能來幫我一下嗎?”
陸生很快就趕到了,看到我雙腳是血,坐在地上無法站立,他眉頭緊鎖:“沈付人呢?”
他和沈付曾是大學室友,但兩人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鬧翻了,從此形同陌路。
我勉強擠出一絲苦笑:“陪別的女人生孩子去了。”
他沒有多問,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輕輕放在沙發上。
然後按照我的指示,找來醫藥箱,幫我清洗了傷口並做了簡單的包紮。
他看著我失去血色的雙唇,去廚房煮了一碗紅糖雞蛋:“你現在是孕婦,不管和沈付有什麼矛盾,都要照顧好自己。”
“我想清楚了,過幾天就去你們醫院預約手術。”我喝了一口糖水,感覺身體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我一直低著頭,沒有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心疼。
在他的幫助下,房間裏的混亂很快被清理幹淨。
我躺在沙發上,把指紋鎖的密碼改了,刪除了沈付的指紋。
然後叫來了專業打包公司,把沈付的東西全部裝進了箱子。
天色已晚,陸生接到醫院的電話,趕回去加班。
我看著已經清理掉沈付痕跡的房子,給他發了條信息:“離婚吧,你什麼時候有空告訴我,我們民政局見。”
那晚,我窩在沙發裏不知不覺就陷入了夢鄉,意外地享受了一個寧靜的夜晚。
清晨,我被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沈付在門外大聲喊道:“親愛的,快開門,我的指紋怎麼不管用了?”
接著是鄰居的聲音:“沈哥,門鎖壞了?要不要我幫你叫個修理工?”
沈付愛麵子,尷尬地回了句“不用了”,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曾經總是忙得沒時間回信息的沈付,突然變得異常熱情。
他開始頻繁地給我發微信,打電話,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他不想離婚,他已經想清楚了,他愛我,不會再和周暖見麵。
我隻是簡潔地回了一句:“想好了什麼時候去領離婚證,就給我打電話。”之後便再也沒有理會他。
一周後,是我閨蜜孫芊芊的生日。
孫芊芊的男朋友是沈付的另一個好友趙珂。生日派對定在一家KTV,她再三保證沈付不會出現。
但過了一會兒,她給我發信息說:“我男朋友把周暖叫來了,記得回家換裝備!”
以往參加這種小圈子的聚會,我總是擔心被周暖比下去,總是要穿上最高的高跟鞋,換上最華麗的衣服,化上最精致的妝容才會去。
但現在,我覺得沒必要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今天我剛從醫院預約了明天的手術,所以隻是簡單地穿了白T恤、牛仔褲和平底鞋,周暖再也不是我的假想敵。
我一笑置之,把手機揣進兜裏,就上了地鐵。
但沒想到,當我推開包間的門,小圈子裏的人一個都沒少。
我冷冷地看了孫芊芊一眼。
她嘿嘿笑著說:“沈哥說你們最近吵架了,他給我送了個包,就為了求我幫他見你一麵。
我想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有誤會還是要解開的嘛!”
我看了看她旁邊放著的新包,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周暖率先開口了:“楚玥,我先給你道個歉,我第一次懷孕,身邊也沒個人照顧,所以麻煩到阿付的時候比較多。我以後一定注意分寸!”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竟然紅了。
沈付也笑著打哈哈:“我就和你說我們沒啥!我想著還是讓周暖當麵和你解釋清楚,不然你總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
他們兩個曖昧纏綿,倒還成了我小心眼。
我轉過頭正眼看向兩人,這一看我不由冷笑一聲。
周暖穿了一條帶粉色係帶的灰裙子,沈付穿了一件灰色襯衣配了一條他曾經怎麼都不會係的粉色領帶。
“這明晃晃的情侶裝,你們兩個當我瞎子?”我諷刺了一句。
沈付比我還生氣:“你瞎說什麼呢情侶裝!你突然把我趕出家門我什麼行李都沒有帶,這幾天隻好穿著一鳴的舊衣服!”
我琢磨著他的話,這麼說,他這幾天都睡在周暖家裏。
我沒忍住罵道:“睡已故兄弟的女人,穿已故兄弟的衣服,你還真是不膈應!”
周暖一臉不敢置信,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噗嚕嚕滾落下來。“楚玥,我和阿付清清白白。
隻不過我的房子離他公司比較近,他被你趕出家沒地方去才在我家客房睡了幾天,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們!”
她倒打一耙的功力可真了得。其他人也在一旁幫腔道:“楚玥別氣,這真是你誤會了!主要陳哥走的時候叫我們多照顧著點嫂子,沈哥也是好心!他們兩個絕對不會有什麼的!”
我掏出手機,打開周暖的朋友圈,懟到他們麵前。
一周七天,基本每天都不重樣的發。
有我和沈付結婚紀念日那天,沈付放了我鴿子,周暖卻借位拍了一張兩人看上去像手牽手一般逛超市的照片。
有沈付在周暖家廚房忙碌的身影。
有沈付一邊撫摸著周暖的肚子,一邊抬著故事書給孩子做胎教的照片。還有沈付正在幫周暖準備待產包的側影......
“趙珂,你也會這樣照顧嫂子嗎?”
“阿誌,你覺得沒問題,那明天你就接替沈付去照顧周暖唄!”
“合著你們小圈子裏的人都知道要避嫌,就沈付不知道,上趕著喜當爹?”
被我點到的兩位,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趙珂辯解道:“不是那樣的,周暖也沒找我們幫忙啊!”
孫芊芊瞪了他一眼,眼神裏滿是責備。
周暖則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拉著沈付的袖子說:“對不起阿付,我隻是分享了些日常生活的照片,沒想到楚玥會多想。”
沈付沒料到我會這麼直接地揭穿他,本來就很惱火。
這時,他一臉不耐煩地對我喊道:“楚玥,你能不能別這麼疑神疑鬼?如果你非要把我們的關係想得那麼不堪,我也沒辦法!”
“不可能!”孫芊芊突然大聲說。
她翻看著自己的手機,又拿過趙珂的手機翻了半天。
然後,她嚴肅地說:“周暖,這些朋友圈我們都沒看到,為什麼隻有楚玥能看到?你就是故意發給她看的!”
周暖被揭穿了,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孫芊芊氣得不行,抓起桌上的蛋糕就往周暖臉上一扔:“你這個狐狸精,再怎麼偽裝也遮不住你的騷氣!”
沈付大叫一聲:“你幹什麼!”他一把推開了孫芊芊。
趙珂也火了:“你推我女朋友幹什麼!”
包間裏立刻亂成了一鍋粥,閨蜜們都動手了,我自然也不能閑著。
我一把抓住周暖的頭發,給了她幾個耳光。
就在這時,服務員端著一盤蒜香雞走進了包房。
我一聞到蒜味,胃裏突然翻江倒海,推開周暖就衝向洗手間吐了起來。
等我吐完出來,周暖和沈付已經不見了。
孫芊芊在衛生間門口等我,見我出來,遞給我紙巾擦嘴:“楚玥,你還好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連平時不怎麼聯係的趙珂也一臉擔心:“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沈付呢?”我輕聲問。
孫芊芊歎了口氣:“那個女人說我們打傷了她,她肚子疼得厲害,沈付就趕緊送她去醫院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本來還想著,如果他能從我的反常中猜到我懷孕了,或許我會留下這個孩子。
但現在,那顆隱隱期待的心,終於死了。
孫芊芊看著我蒼白的臉,疑惑地問:“楚玥,你不會是懷孕了吧?你以前不是最愛蒜香雞的,現在怎麼聞一下都不行!”
我悄悄擦掉眼角的淚:“沒有的事,對不起啊芊芊,毀了你的生日聚會。我先回去了!”
我把包裏的禮物遞給孫芊芊,打車回了家。
“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早上8點前到醫院。”剛回到家就收到了陸生的信息。
“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回完信息,我躺在床上。
第二天,陸生在手術室門口等我,他扶著我坐到輪椅上,推著我往病房走去。
“你看,寶寶看上去鼻梁好高啊,莫名有點像你!”這個聲音很熟悉。
我抬頭一看,竟然是周暖和沈付,他們拿著B超單,滿臉笑容。
兩人看到我,神色有片刻的慌張,沈付立刻鬆開了摟著周暖肩膀的手。
“老婆,你怎麼在這裏?”他皺著眉頭問。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推著輪椅的陸生。
臉色陰沉下來問道:“陸生,你怎麼和我老婆在一起!”
陸生從看到沈付和周暖的那一刻起臉色就變了,他也咬牙切齒地說:“沈付,你自己的老婆你不陪,你在幹什麼?”
兩人眼看就要打起來,陸生的同事剛好路過,偏頭叮囑我道:“做完人流手術還是要好好保養,以免落下病根以後難懷孩子。”
聽見這句話,原本像鬥雞一樣的沈付如遭雷擊。
他直直看向我的眼睛:“老婆,她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什麼時候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