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一周,妻子都沒有發現異常。
記得我曾對她說過,“慕子晴,這輩子我們糾纏不清,下輩子,我死也不會愛你!”
她卻一臉諷笑:“那你不如現在就去死?”
如她所願的,我死了。
慕子晴卻開始終日抱著我的骨灰。
“老公,我有點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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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剛過。
我看著蛋糕上已經燃盡的蠟燭,內心一片悲涼。
我的生日,這麼簡單就過去了。
我慢慢走到桌邊,指間劃過蛋糕上的“快樂”二字,勉強一笑。
“生日......快樂。”對自己說。
然後豪不猶豫地就把整個蛋糕,扔進了垃圾桶......
深夜,慕子晴回來了。
我看向自門關處走來的女人,“回來了。”
慕子晴看見桌子上那個冷掉的飯菜,一邊脫著高跟鞋,一邊皺著眉頭問我。
“說過了不要等我,我很忙。”
我看向這個愛了五年的女人,恍惚間竟然覺得她如此的陌生。
曾經滿到溢出的愛意,不知何時,也早已一片幹涸。
我笑意盈盈的支著下巴,眼底卻隻有一片寒涼。
“今天我生日。”
聽到這話,慕子晴表情微怔,眼神閃過一絲的羞惱,但隻一瞬又恢複如常。
“我的生日禮物,我自己準備好了。”
說著,我揚了揚下巴,向她示意桌上的文件。
“簽了吧。”
她目光掃向文件,看見封麵上明晃晃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眉頭蹙起,“你又鬧什麼?”
“我綁了你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嗎。喏,成全你,去找你的白月光吧。”
我起身翻了隻簽字筆遞到她手裏,在她沒反應過來之前,輕輕環住了她。
但沒等我抱住,她就應激一樣瞬間推開了我。
我趔趄著後退兩步,低頭苦笑。
“夫妻做到我們這種地步,真的是挺失敗的。從一開始,我們的婚姻就是錯誤的。”
慕子晴嗤笑出聲,“你早想什麼了?如果當年你也能這麼想,我也根本不會白白跟你浪費這五年的時間。”
“怪我。”我勉強勾了勾嘴角,“看來,我隻能以死謝罪了。”
慕子晴一臉的不信,嘲諷道:“嚇唬誰呢?你能舍得死?”
她的話就像利刃一般,句句刺向我心裏最柔軟的深處,但我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隻是聲音微微低沉了些,“慕子晴,這輩子我們糾纏不清,下輩子,我死也不會再愛你。”
“那你現在就去死吧。”慕子晴滿臉的不耐,直接轉身離開。
門“嘭”地一聲,被甩上。
果然,她還是那麼的討厭我。
我苦笑。
坐回到沙發上,拿起身邊另一份文件——體檢報告。
腦癌晚期,幾個讓人窒息的字,被寫在了報告的最後一頁。
正巧這時,頭開始不受控製的疼痛,我捂著頭,好一會緩過來。
回過神,報告已經被我捏的皺皺巴巴,索性團了團扔到了垃圾桶。
我怔怔的看著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指尖輕輕在上麵來回摩擦。
最後還是緩緩將婚戒摘下,放在了桌上......
第二天清晨。
我把家裏所有自己生活過的痕跡清理幹淨。
臨出門時,我回身看著這個生活了五年的小家,眼前閃過一幕幕曾經的畫麵,最終都隨著我關上的門,漸漸消失。
我把行李都扔到了車上,連早餐都沒吃,直接開車離開了別墅。
一路向西,有一片蔚藍的海。
那個海邊,是我們曾經舉辦婚禮的地方。
我開著車,漸漸遠離了市區,車窗的風冰冷的打在我臉上,讓我煩躁的思緒更加清醒,也更加篤定。
“再也不見,慕子晴。”
方向盤猛的向右側打,我閉上眼,油門踩到最大。
“嘭!”
車子飛速衝出了護欄,衝向山崖下。
衝向了那片再也回不去的海灘......
再清醒時,我發現自己的靈魂飄蕩著。
可是不知為什麼,靈魂一直圍繞著慕子晴,無法遠離。
盛都國際頂層。
我在慕子晴的辦公室裏飄蕩。
自從她父母意外離世之後,她就全權接手了這個公司。
秘書輕敲進門,拿著一本資料。
“慕總,與米蘭的視頻會議定在了九點半,這是會議資料。”
慕子晴點點頭,接過資料。
我突然看見了她光禿禿的左手。
結婚戒指呢?
雖然我和慕子晴婚姻貌合神離,但至少對外,她從不會表現出一絲的婚姻問題。
是昨晚才摘的?
我看見她左手的無名指上,隻餘一個淡淡的紅痕。
算了,都離婚了,也沒必要帶著戒指了。
我似乎有一瞬間的窒息,沒想到人死後還會有情感。
將近中午的時候,我習慣的看向了時間。
我這五年如一日地每天都會去公司給慕子晴送午餐。
但是今天,我卻沒有出現。
秘書何超似乎猜到了什麼,迅速給慕子晴訂了一個外賣。
三十分鐘後,外賣送達。
“慕總,先吃飯吧。”
何超放下外賣便出去了。
慕子晴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打開飯盒。
才吃了一口,她就微微蹙眉。
似乎察覺到可能味道不太一樣。
她隨便吃了幾口,便放在一邊了。
桌上的手機震動,我瞥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她專注的工作著,隨手拿起電話接通。
“子晴,你下班了嗎?”
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慕子晴神情明顯柔和了許多。
她嘴角微微揚起,“馬上忙完。”
“那晚上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進晚餐呢?”
慕子晴輕笑出聲,看了眼桌麵的文件,回應道:“好。”
掛斷電話,她明顯加快了辦公的速度。
我已經死掉的心臟又開始抽痛。
能讓慕子晴露出這麼寵溺的笑的,隻有秦嘉勳一個人了。
這個慕子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也是這麼多年來我最嫉妒的人。
慕子晴看完手裏的文件,便飛快的離開了公司。
盛景國際酒店。
慕子晴的車還未停好,就能看見不遠處大的秦嘉勳快步走來,紳士的為她打開了車門。
“子晴。”
兩人親昵的相互笑了笑。
慕子晴語氣揶揄,“來很久了?”
秦嘉勳自然摟著她的腰,“沒有,我也剛到。”
能看到慕子晴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不過一瞬又恢複過來。
兩人上了電梯,一路有說有笑。
這短短的一路,慕子晴的笑容比我五年來見過的都多。
果然,強求的心,終究是強求。
這一刻,我仿佛像一個躲在暗處,窺探別人幸福的小醜。
隻能遠遠的看著她走向自己的光裏。
永遠無法觸摸。
到達餐廳,秦嘉勳自然的幫慕子晴拉開椅子,還點了幾個她愛吃的菜。
想來自己也覺得可笑,慕子晴從來沒有為我夾過菜。
每次我殷勤般的為她夾菜,用期盼的眼神望著她時,她總會冷冰冰的說。
“沈樂成,你都沒有自尊的嗎,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