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說好的要和我一起過元旦迎新年,卻把我獨自晾曬在寒風中三小時。
就在我快要凍僵的時候,看到他和資助的貧困女生一起從街對麵走過來。
他含笑地幫女生的手哈熱氣,還貼心地替她係好圍巾。
我沒哭沒鬧,默默轉身回家,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卻意外在抽屜裏發現了一塊心形的小畫板。
這是祁景川十八歲時向我表白時送的禮物,
畫板正麵是一張我們青澀的合照,
背麵用粉筆字寫著:
“景川和洛洛,永遠不分離。”
我嗤笑一聲,隨手擦掉上麵字,準備將畫板丟進垃圾桶。
畫板上忽然重新冒出了新的字跡:
“你能擦掉我寫的字?”
1
看著畫板上擦了又消失的字,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把腦子給凍壞了,從而產生的幻覺。
可那歪歪扭扭的字跡,和之前我擦掉的那行字簡直一模一樣。
我忍不住驚呼一聲,手裏的畫板下意識一鬆,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腳。
大概是沒看到我的回應,畫板的空白處又繼續冒出了新的小字:
“你不會是什麼臟東西吧?”
我顧不得腳被砸到的痛,趕緊翻找出來家裏藏在角落的幾支粉筆。
我擦掉畫板上的字,匆匆寫下:
“你是祁景川?”
十幾秒對麵都沒反應,就在我以為畫板不會再有動靜的時候,新的內容又出現了:
“你認得我?你到底是誰?”
我愕然。
對麵和我聊天的,難道是當年準備給我表白的祁景川?
他的字,我可太熟悉了。
我毫不猶豫的寫道:
“別管我是誰,不要向洛初雪表白了。”
“你會移情別戀,會傷透她的心。”
對麵憤怒地飛快擦掉我的字:
“你放屁!”
三個大字後麵還跟了一個碩大的感歎號,好像對於我質疑他的真心感到十分不滿。
我隻好寫下:
“如果你還愛她,那請放棄她。”
對麵的祁景川終於沒有了動靜,我想了想,把本來要丟的小畫板順手塞進了自己的包包裏。
被冷風吹了三個小時,我洗了個熱水澡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渾身酸痛得難受,想要起來喝口水,才發現自己高燒了,
這更讓我覺得剛才的事,隻不過全都是我的幻覺。
迷迷糊糊中,我看見客廳裏開著燈,祁景川剛剛回來。
“真是的,怎麼就忘帶了呢,還好臨時買了一條......”
他看都不看一眼生病的我,而是在自言自語地到處翻找東西。
“是它嗎?”
我從包裏取出一條圍巾,在祁景川麵前抖落開來。
半個月前,我滿心歡喜的以為這是祁景川為我準備的元旦禮物。
今天出門準備赴約的時候,卻看到這條包裝好的圍巾手提袋,放在玄關櫃上。
我以為是他忘帶了,順手就拿上了。
可惜到頭來禮物不是我的,甚至祁景川都沒有去赴約。
他愣了幾秒,臉上浮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心虛。
但這心虛很快就消失不見:
“我說了多少次不要亂動我的東西,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這兩年來,祁景川對我越發的不耐煩。
我每次都很生氣,和他吵和他鬧,他不但沒覺得自己有錯,還覺得是我太敏感了沒事找事。
可這次我沒和他再爭執下去。
仔細想來,試圖改變別人,一開始就是我錯了。
“給我。”
他一把搶過我手裏的圍巾,手指碰到了我高燒滾燙的皮膚。
祁景川不由愣了幾秒:
“怎麼這麼熱?”
“發燒了,在寒風離吹了三個小時等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我嘶啞開口,嗓子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聽到我喑啞的聲音,祁景川的臉上閃過一瞬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嫌棄之色替代:
“你多大的人了,我沒去你難道不會自己先回家?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需要我教你嗎?”
“今天我臨時有點事,明年再陪你過就是了。”
我們還有明年嗎?
我抿了抿唇沒說話,把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祁景川匆匆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我:
“你沒事吧,不就是沒陪你過元旦嗎?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嗎?”
“離婚不是正如你所願嗎?你那麼喜歡和孟妍在一起,所以我不打擾你們了。”
我的話不知道戳中了他哪個點,祁景川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倒在沙發上。
“你別忘了你家公司破產還是我救的,再說了,你從畢業以後就沒工作過吧?你哪來的勇氣和我離婚?”
我看著他憤怒地撕毀離婚協議書的模樣,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眼前的男人,無比的陌生。
高燒燒得自己頭暈腦脹,被他這麼一摔,我更是覺得眼前發黑渾身無力。
我努力睜開眼,隻看到祁景川的嘴皮在動,說的什麼,我完全聽不清了。
2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臥室的床上。
可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祁景川不知所蹤。
我掙紮著下床倒了杯水,鬼使神差地又從包裏拿出了那塊畫板。
我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事實告訴我,並不是因為我昨晚生病而產生的幻覺。
因為我看到昨天我寫的字已經被對麵抹去了,並寫上了新的留言。
“我不可能放棄洛初雪,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幹涉我的事?”
我不知道這塊畫板為什麼會有如此神奇的功能,想了想,回複寫下:
“我是未來的你,你信嗎?”
畫板上很快出現了幾個大大的問號。
“騙人,除非你告訴我明天會發生什麼,我這邊現在是2016年1月1日。”
看著那個已經過去太久的日期,我驀然一驚。
我看了看自己有些不靈活的左手手腕,沉默了片刻,刷刷寫著:
“明天是孟妍的生日對吧,你接她來了A城,說要好好陪她慶生。”
“但那天洛初雪忽然肚子痛,你就先陪了洛初雪去醫院,導致孟妍等你的時候被人販子騙走了。”
“雖然後來被警察找到了,但孟妍也記恨上了洛初雪,一直在伺機報複她。”
“我希望......你這次可以好好陪孟妍過生日。”
當年的我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祁景川從未告訴過我。
還是在我發現他和孟妍保持密切聯係後,偷偷看他的手機才發現的。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
就是因為那一天,洛初雪一直記恨我。
之前在我的生日宴上,她拿著切水果的刀故意在我麵前摔了一跤。
我去扶她的時候,手腕卻被她早已準備好的刀刃狠狠劃開。
我哭著說是孟妍故意的,祁景川反而把我痛罵了一頓,說我心胸狹窄,故意栽贓。
那一刀......讓我的手腕時至今日都沒辦法靈活轉動。
“說的這麼嚇人,那我找兄弟去陪孟妍過生日不就行了?洛初雪的身體要緊。”
看著對麵的如此的無所謂,我寫道:
“算我求你,不要再把洛初雪牽扯進你和孟妍之間了。”
這一次,對麵的祁景川沒有再反駁。
“好,我知道了。”
寫了這麼久了,高燒剛退的我隻覺得渾身脫力。
重新回去睡覺,迷迷糊糊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醒了?謝天謝地,你睡了十幾個小時了,叫都叫不醒,嚇死我了。”
我剛掙紮著想起身,就看到祁景川端著一碗熱湯走了進來。
他坐在我床邊想要喂我喝,我下意識就伸手想要推開。
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異樣,我一時愣在了當場,眼神直直盯著我的手腕。
一夜之間,我被傷到筋脈一直沒法恢複正常的手腕,竟然好了?
抓握有力,轉動自如。
“怎麼了?忽然發呆。”
祁景川有些疑惑地看看我。
那一瞬間,一些似乎不屬於我的記憶湧上腦海,像幻燈片一樣在我腦海閃現。
那天我肚子痛得渾身發抖,陪我去醫院的是我的好朋友而不是祁景川。
晚上他來醫院看我,告訴我他陪孟妍過了一整天,小姑娘非常開心。
又到了前幾年的生日宴,這一次,孟妍沒有不請自來故意劃傷我的手腕。
我的眼神驟然震顫,不由自主看向包裏靜靜躺著的小畫板。
是過去的祁景川......他聽了我的話,改變了未來的走向?
“沒事,是我睡太久了有點迷糊。”
“真是的,這麼大人了,一直不退燒怎麼不知道去醫院呢?”
祁景川好像全然忘記當時是他把我扔在家裏自己出門了,一邊吹涼了湯喂我一邊絮絮叨叨。
我還沉浸在小畫板的事情中,隻是默默喝著熱湯沒有理會他。
這一刻的氣氛意外地和諧安寧了不少,是我和祁景川很久都沒有過的了。
難道是因為那件事改變了,直接改善了我倆現在的關係嗎?
正想著,祁景川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瞥了一眼屏幕,是孟妍。
祁景川猶豫了片刻,還是放下湯碗接通了電話。
“景川哥哥,你在哪呢?我很不舒服,可能是昨天著涼了......你來家裏看看我好不好?”
祁景川的視線下意識對上了我。
我也直直望著他。
高燒了兩天,我現在的樣子糟糕透了,臉色蒼白憔悴,嘴唇幹裂如樹皮。
但祁景川隻猶豫了幾秒,就嗯了一聲:
“好,你等我,我馬上去看你。”
他匆匆起身想要去穿外衣,這時候才想起來似乎應該和我說一聲。
“洛初雪,我有點事要......”
“去吧,不用給我說的。”
我疲憊地揮揮手,閉眼不再看他。
聽著祁景川出門的動靜,我忍不住自嘲一笑。
是啊。
隻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我竟然天真地以為會改變現在的局麵。
要變心的人,怎麼都留不住的。
我拿來了小畫板,上麵的字又更新了。
“我聽了你的話,未來的事情改變了嗎?孟妍還在糾纏洛初雪嗎?”
“明天我就要去表白了,你不許再幹擾這塊小畫板了!”
我沒什麼表情,毫不猶豫寫下:
“改變了。但你要是真的愛洛初雪,就不要和她表白,放過她好嗎?”
3
“不,你到底是誰?你要是我,你就會明白,我祁景川最愛的人就是洛初雪,也永遠不可能變心!”
“騙子,你根本就不是未來的我!”
看著對麵不服氣的字跡,我仿佛看到了當年少年意氣的祁景川罵罵咧咧寫下這句話。
年少的誓言總是說得輕易又決絕。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
“是,我不是你,我現在就帶你去看未來的你。”
我擦幹淨字跡,支撐起身體穿好衣服,強撐著精神出了門。
一路打車來到孟妍家樓下。
果然,祁景川的車停在這裏。
當我站在孟妍家門口的時候,裏麵傳來了嘈雜的笑聲。
門甚至沒有關嚴,我能透過門縫看到裏麵的場景。
很多人圍在客廳中央嬉鬧,不像是孟妍生病了,反而像是大家在開什麼派對。
“親一個!親一個!”
裏麵的人在起哄著。
圍在中間的人,正是祁景川和孟妍。
“別鬧,你說你生病了我才過來看你,我玩不來你們年輕人這些遊戲......”
祁景川似乎有些無奈地拒絕著,臉上卻仍是掛著溫和的笑意。
“是真的生病了嘛,大家一起來探望我而已。大家一起玩玩熱鬧熱鬧,我就感覺好多了。”
“景川哥,你要是不願賭服輸,以後我在朋友裏麵可就沒麵子了。”
孟妍撒著嬌。
“好好好,拿你沒辦法。”
祁景川猶豫了一下,就輕輕捧著孟妍的臉頰,想要親下去。
“嗷!我磕的CP終於要親了!”
“簡直配一臉,快親快親!”
聽著周圍人尖叫和起哄,我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推開沒反應過來的圍觀群眾,我直接走到了中間那一對還沒親上的男女麵前。
周圍有些人不認識我,還在疑惑地竊竊私語。
隻有祁景川的臉色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變得煞白。
“......洛初雪?你,你怎麼來了?你聽我解釋,我......”
還沒等我講話,孟妍看了我一眼,忽然飛身擋在了我們中間:
“洛姐,是我生病了,正好碰到朋友都來探望我大家才一起玩遊戲的,不關景川哥哥的事,你可千萬別怪他!”
我皺了皺眉頭:
“你走開,我要和他講話,不關你的事。”
“這裏都是人,我們出去說好不好?求你了......”
孟妍慘白著小臉,一副無辜尷尬的模樣,好像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惡人。
她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我下意識就要抽手。
電光火石間,孟妍忽然腳下重重踢上了我的腳腕,緊緊拽著我的手就往地上倒去。
我腳腕瞬間吃痛來不及穩住身型,和孟妍兩個人一齊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可勁兒迎接我的不止是摔倒的鈍痛,還有酒瓶碎裂的聲音,以及什麼尖銳的東西紮進我後背的劇痛。
“啊!洛初雪姐你為什麼要推我......好痛啊......”
我痛得一時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卻聽到摔在我旁邊的孟妍尖叫哭了起來。
方才她故意拽倒我,是看準了我身後有一打喝過的啤酒瓶。
是她故意害我!
“妍妍!”
祁景川大叫一聲,立刻撲過來把她抱進了懷裏。
“好痛......手腕,好像骨折了。”
“別怕別怕,哥哥這就帶你去醫院!”
祁景川甚至沒有來得及看同樣摔倒的我一眼,抱起來孟妍就要往外衝去。
我想出聲喊他,可高燒的無力和受傷的劇痛讓我喊不出一個字。
額頭大汗淋漓,視線漸漸模糊,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4
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了。
不知道是被誰送了過來,後背的傷勢已經處理好了。
一直等到了深夜,祁景川才像隻幽靈一樣冷冰冰地進了我的病房。
“洛初雪,你真是讓我徹底失望了。”
“不過是年輕人的遊戲,大家都這麼玩,你就要為此下這麼重的毒手去害人?”
“好在她這次隻是摔到了手腕,萬一磕到了頭你怎麼負責?”
他開口就是斥責和質問,完全沒有關心我的傷勢的意思。
我抿了抿唇,沒什麼表情地望著祁景川。
早已涼透的心在這一刻更是如沉入了萬年深潭。
我受的傷,抵不過孟妍的三言兩語。
我沉默著沒說話,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發不出聲了。
然後我拿出了那塊小畫板,上麵是我寫好的幾個字:
“離婚吧,我累了。”
祁景川的表情在看到小畫板的時候有些鬆動了:
“這是......我當年送你的那塊,你怎麼把它拿出來了。”
我沒有回答,隻是繼續把小畫板遞在他的麵前。
我的反應讓祁景川更加憤怒了。
“行行行,你自己做了錯事,不但不認錯還反過來威脅我。”
“不就是離婚嗎?離就離!別以為每次這樣就能拿捏我。”
聽到他的回答,我輕輕咧開嘴角,努力掙紮出一絲沙啞聲音:
“寫下來,當初你是用它給我表白的心意,到最後......也讓它見證吧。”
祁景川無比嫌惡地看了我一眼,順手接過我遞去的粉筆。
“我祁景川與洛初雪從此一刀兩斷!恩斷義絕!”
一筆一劃,是和十年前一樣歪歪扭扭的字跡,祁景川的字,還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他摔了粉筆,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很久,畫板終於有了動靜。
“我知道了。”
“洛初雪,對不起。”
我還沒來得及回複。幾乎在這一瞬間,我陷入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暈眩之中。
我身周的場景飛速變幻,好像落入了一場走馬燈般的意識狂流。
等再次清醒的時候,我躺在一間陌生的臥室床上,身上的不適也全部痊愈了。
我呆呆望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而剛剛瞬間湧入我腦海的記憶告訴我——
十年前的祁景川,放棄了對我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