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暗戀帝君數千年被發現了，他罵我惡心、齷齪。

隻因，他是我小叔子。

可明明，那一夜飲下千杯醉之後，是他給了我一夜恩寵，抱著我呢喃，

“青禾，不要離開我......”

第二天醒來，他轉眼公布即將迎娶青丘帝姬的消息。

他們在我麵前秀恩愛，親熱。

他甚至放任她羞辱我，害死我們的孩子。

我終於對他心死，一躍跳下誅仙台，魂魄散盡。

隻是後來，他尋遍四海八荒，終於找到浴火重生的我。

我卻再也不記得他了。

1.

得知我有了身孕的那天，我收到了青鸞送來的喜帖。

熾烈的紅色仿佛烈火，一下灼疼了我的心。

我緊握的拳頭深深的掐進掌心，另一隻手掐著的喜帖都皺巴了。

正準備將喜帖燒了，身後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女聲。

“玄羽，別這樣，還有人呢。”

我身形一僵，腿一陣發軟，好容易才支撐著身體，緩緩轉過身。

恰好看到玄羽拉著白淺淺的手進殿。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別的那支鳳羽，還是我之前從身上拔下來的。

我心頭酸澀，眼眶一下紅了起來。

明明數月前，他還抱著我，輕聲的在我耳邊呢喃，

“青禾，不要離開我......”

怎麼就......

也是，我與他的身份到底是不同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天帝君，四海八荒誰人不尊稱他一聲帝君？

唯有我，自第一麵見到他時，不願喊他小叔子，更不願意喊彼時還隻是儲君的他為殿下。

明明知道，我與他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可我，還是直呼他名字。

那時他總說，“青禾姐姐喜歡就行。”

彼時，我以為，我跟他之間也就這幾麵之緣。

不料，魔族忽然入侵，我的父皇和母後為保護我，雙雙被魔族害死。

身為鳳族公主的人，孤立無援，被族中別有用心的人趕下帝位，從此淪落到一重天，整日惶恐過日。

我東躲西藏，生怕被一重天那些地仙發現我的身份，抓我煉丹。

當我又一次被那些地仙抓住時，是玄羽忽然出現。

他說：“青禾，別怕，我帶你走。”

後來，我成了九重天人人敬重的女官，玄羽護我到極致，也寵我到極致。

人前清冷沉悶的他，為了我，特意去鳳族故地尋來梧桐樹。

知道我在一重天吃了很多苦，害怕一個人，他便允許我住在他隔壁的宮殿。

那時候的他，真的給足了我安全感。

我對他的感情也漸漸從依賴變成了眷戀。

我以為，我會和他一輩子在一起。

直到，族人來信，說已經將我許給病入膏肓的靈帝衝喜，讓我即日出嫁。

否則，他們將毀掉我父皇母後留下的最後一顆鳳蛋。

鳳蛋裏孕育的是父皇和母後的遺腹子，母後產下鳳蛋都沒來得及孵化，魔族便來入侵。

所以，那枚鳳蛋是留在鳳族的祖地的。

那是四海八荒唯一與我有血脈關係的存在了。

即便，我不願，最後，還是嫁給了靈帝衝喜，成了玄羽的嫂子。

隻不過，不到三日，靈帝便元神消散。

玄羽接替了靈帝的位置，成了新一任九重天帝君。

靈帝雖然沒了，但我，還是留在了九重天。

隻是，那天開始，我與玄羽就像陌生人。

我以為我不會再跟他有瓜葛。

直到，那一天，他喝下了我釀的醉千年，來到我的院子，不由分說的撲倒了我。

帶著我進入了一場旖旎的夢境。

醒來後，他一臉冰冷的看著我，滿眼絕情道：“青禾，你怎麼這麼卑鄙！你真讓我惡心！”

此後，他將我趕到九重天最偏僻的院落，第二天，就宣布要迎娶青丘帝姬的消息。

盡管，答應嫁給靈帝那天開始，我便知道，我和他之間再無可能。

可眼睜睜的看著他娶別人，我亦做不到。

從此以後，這九重天再也沒有我的位置。

這帝宮有了新的女主人。

白淺淺命人殺了我飼養的靈寵，砸了我釀製了千年的美酒。

甚至，在每個我被黑暗和恐懼籠罩的夜晚，故意與玄羽親密。

這無數個煎熬的夜晚，將我對玄羽的感情一點點磨滅。

我收到了弟弟的傳訊。

鳳族長老們擺平了內亂，弟弟也從一顆鳳蛋變成了現任鳳帝。

但，鳳族叛軍餘孽尚未清理幹淨，弟弟叫我一定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原本，我是猶豫的。

但現在......

我傳訊給弟弟。

“好，我會盡快回來。畢竟......這裏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

我曾以為，我離不開玄羽，我也不願意離開。

但事實，這世上，哪有什麼離不開。

隻要我願意。

看著我住了上千年的帝宮，終歸舍不得，我想，走之前，應該告個別。

我到了帝宮主殿外，一抬頭就看白淺淺一臉幸福的靠在玄羽懷裏，一瞬間我想說的話全部堵在了胸口，嘴唇嚅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失落的轉身，準備收拾收拾離開。

玄羽卻叫住了我。

我僵硬的轉身，抬眉看著他，他的語氣難得的溫和。

“淺淺希望你可以在我們大婚的時候，你能來參加。”

原來，他的溫和是為了白淺淺。

我苦笑一聲，“尊帝君命。”

大抵是我第一次這麼稱呼他，他看著我有一瞬錯愕，嘴唇嚅動，還未開口，白淺淺款款而來。

她攀住玄羽的手臂，輕笑道：“青禾姐姐，我們還缺一個喜娘，不如，你一並當了吧。”

隻有幾千歲的喜娘，我心裏失笑。

我看向玄羽，但他沒有像以往那樣護著我，相反的，他用冰冷的不容拒絕的目光看著我。

我冷然失笑，目光落在了他胸口別的那一根鳳羽上。

那是當年他帶我回來時，我從心口拔下的，寓意永結同心。

這麼多年，他一直戴著，所以，我一度以為，他心裏也是有我的。

不然，那些年當我被這九重天的仙娥欺負時，他怎麼會拋下整個帝宮事務來救我，將那些仙娥一並罰下誅仙台。

又怎麼會在看到我被其他仙君追求時，黑著臉將我帶回來，警告我以後不許跟其他仙君接觸。

還有那一夜，他低聲的呢喃著，“青禾，不要離開我，永遠留在我身邊，不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

回憶曆曆在目，但終歸不是從前了。

順著我的目光，玄羽注意到胸口那根鳳羽，他微微蹙眉，快速的取下鳳羽，一把火燒了。

我伸手，焦急道：“玄羽，不要......”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稱呼他，可情急之下，還是不由自主......

玄羽眉眼冷凝。

“注意你的身份！”

“玄羽，不要和大嫂計較了。”話落，白淺淺踮起腳尖，在玄羽臉頰印上一吻。

玄羽剛剛寒霜遍布的眉眼瞬間染上一抹溫柔。

而這樣的溫柔，曾經是我唾手可得。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我和玄羽之間到底是回不去從前了。

我對他的感情隻能埋藏在心底，一旦泄露，連帶著那些美好的回憶也將一點點被撕碎。

我準備離開，但白淺淺叫住了我。

“青禾姐姐，這九重天的市集我還未逛過。聽玄羽說，你眼光極好，正好我們大婚需要的東西還差點東西，你隨我們一起去轉轉？”

我雙眸不由自主的看向玄羽。

玄羽摟著白淺淺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這一瞬，我明白了。我早已沒有拒絕的資格。

九重天的市集很是熱鬧，這樣的地方，玄羽以前是不會來的。

可為了白淺淺，他打破了這原則。

看著走在前麵，有說有笑的他們，我的心酸澀無比。

我就像一個婢女，走在他們後麵，提著大包小包，看上去可悲又可笑。

“玄羽，我想買那個。”

白淺淺順手指著一個小攤上的珠釵，那珠釵是用玄貓的腿骨製成。

玄貓這種低靈力的靈寵隻有一重天才有。

我一瞬間，想到了白淺淺剛到九重天不久，她闖進獸園，別的靈獸她都不要，隻要了我從一重天帶回來的玄貓。

她毫不猶豫將那隻玄貓殺死，她說這樣低等的獸寵隻會汙了九重天的靈氣。

那一日，我強忍著，沒有鬧。

可現在，看到玄羽買下那枚珠釵，無比親密的戴在白淺淺烏發間。

“好看嗎？”

“極好。”玄羽看著白淺淺，眼底的溫柔幾乎快要溢出來。

“都說玄貓腿骨能輔助修煉，隻是，這小東西極難尋。這位仙娥，你是從哪裏尋來的？”

“這位仙子真有眼光。這玄貓本是一重天才可尋到。但不久前，我們意外在九重天的獸骨森林裏尋到了一具玄貓屍骨。”

“這玄貓還是九品玄貓，可惜了，再差一步，便有機會晉級為玄虎了。”

聽了那仙娥的話，我終於確定，這就是我從一重天帶回來的那隻玄貓。

白淺淺......殺人誅心，她......是故意的。

“白淺淺，你......把我的玄貓還我。”

我伸手就要去摘她頭上那支珠釵，還未靠近，就被玄羽推了一把。手裏的東西灑了一地，我的身體直接飛了起來，我使出為數不多的靈力護住肚子。

可還是抵不住帝君之威，當我摔在地上，肚子還是劇烈的疼痛起來。

我抬頭想呼救，卻看到玄羽一臉關切的關心著白淺淺。

白淺淺整個人靠在玄羽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青禾姐姐，你如果想要，可以跟我說，為什麼要用那樣陰毒的手段？”

陰毒的手段？

我甚至，碰都沒碰到她。

我強撐著身體，不讓自己看起來過於狼狽。

玄羽蹙眉看著我。

我想開口解釋，但肚子的疼痛，讓我額頭不斷的冒冷汗。

“我......肚子疼......”

白淺淺從玄羽懷裏探出頭。

“青禾姐姐，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和玄羽親近嗎？為什麼，你總是想盡辦法吸引他注意？”

我錯愕的看著她。

然後又把目光轉向玄羽。

明明，以前，哪怕我隻是受一點小傷，玄羽也緊張得不得了，會耐心的哄我，幫我擦藥。

我不開心，他就會想盡辦法，尋來新鮮玩意哄我開心。

可這一次......他一臉厭惡的看著我，即便，我因為疼痛而麵色蒼白，他依舊吐出冰冷絕情的話語。

“玩這種把戲，有意思嗎？”

“不......我沒有......”

疼痛愈演愈烈，我再也沒有力氣辯解。

而此時，白淺淺蹙眉，低呼一聲。

“玄羽，我......好難受......”

她回眸看著我，一臉不敢置信道：“青靈姐姐，為了一支珠釵，何至於到這個地步......”

“來人，把她關進天牢，沒有我允許，不得放出！”

天兵衝上來，一把抓住我，不由分說將我用捆仙索捆住。

我被關進天牢後，當天晚上白淺淺就來找我了。

她居高臨下鄙夷的看著我。

“鳳族帝姬，原來，也有這樣的時候，嗬嗬嗬。”

我雙眼赤紅望著她，“白淺淺，你是故意的！”

“故意又如何？如今，玄羽隻信我。”

“噢，對了，今日，我是來送你一份大禮。”

她拿出一隻琉璃盞，裏麵有透明的液體，她一把掐住我的下顎，逼迫我不得不張嘴，透明的液體順著我的脖頸滑下去。

“你就，好好享受這份大禮吧！”

她冷笑一聲，捏碎琉璃盞，冷笑著離開天牢。

一個時辰後，原本被我殘留的靈力護著的腹部開始疼痛，鮮血在我身下綻放成一朵豔麗的紅花，我的眼角流下一滴清淚，我與玄羽的最後一絲羈絆也沒有了，我渾身發冷，腹痛難忍。

最後，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醒過來時，我被捆仙索捆在捆仙柱上。

一抬頭，就看到玄羽一臉怒容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惡毒？淺淺好心去看你，你居然對她下毒！你知不知道，她差點死了。”

我對白淺淺下毒？

我失望的看著玄羽，原來，上千年的相處，都抵不過白淺淺跟他幾個月的相處。

終究是錯付了......

玄羽看著我，眼中的怒意有所消散，“罰你一百誅神鞭，過後，去跟她道個歉吧。”

道歉......

哈哈哈，真可笑。

她將臟水潑我身上，她殺了我的玄貓，她毒死了我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孩子，他還要我去跟那個凶手道歉？

“玄羽，我恨你！”

“永生永世，你我，不複相見！”

說罷，用盡最後的力氣，掙脫捆仙索跳下誅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