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女兒十五歲生日那天，老婆和竹馬帶著女兒一起去遊樂場。

我打了十幾通電話，隻收到女兒用老婆手機回複的一條語音。

「我們和叔叔玩得很開心，你別來煩我們啊。」

再發消息，就是刺眼的紅色感歎號。

半夜她們興盡而歸。

我生氣質問了幾句，母女倆就把我反鎖門外，

我穿著短褲在門外敲了半宿的門，她們卻裝作沒聽見。

最後我光著膀子在外樓道裏凍了一宿，徹底死了心。

當慣了慈父的我，果斷仍下了離婚協議書。

既然你們喜歡野爹和竹狗，我成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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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離婚協議書遞給顧箐箐的時候，她剛剛下班回家。

但她隻是輕輕抬眼掃了一下，就自顧自做自己的事，甚至沒多問一句。

顧箐箐像無事發生一樣，把脫下的外套自然而然地遞給我。

我反常的沒接，衣服啪的給丟在地上，她才蹙著眉頭開口：

「你有完沒完，昨天在女兒生日鬧事就算了，今天還想耍什麼花招？」

「我告訴你，我工作很累，不要給我找事，我真的受夠你這驢脾氣了！」

看著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喉嚨裏剛想冒出的爭辯又吞了回去。

這還是第一次，我絲毫沒有和她辯駁的欲望。

「我說了，離婚。」

我又強調了一句。

顧箐箐楞了一下，這才皺眉拿過離婚協議書掃了幾眼。

上麵寫的很清楚，女兒歸她，至於財產，我隻拿屬於我的部分。

「行。」

她嗤笑了一聲，眼中滿是不屑，順手接過筆簽好字。

女兒蘇睿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從房間探出腦袋來看看熱鬧。

「我們要離婚了，你會跟爸爸走嗎？」我淡淡開口。

蘇睿嘴角扯起一絲譏諷。

眼神和她媽一模一樣。

「我才不呢，我和媽媽還有徐叔叔才是一家，太好了！我終於要換帥氣的爸爸了。」

她不知多少次在我麵前提起「徐叔叔」，老婆的竹馬徐江。

要是以前的我聽到女兒說這種話，一定會心裏非常難過，開始思考自己對家裏是不是付出還不夠。

但經曆過昨天的事。

我突然醒悟，我問心無愧，為什麼要不停地反思自己，明明不是我的錯？

這些年的精神折磨和PUA，我不但對顧箐箐不再有任何留戀，就連對女兒的愛意，也已經耗幹了。

我打了個噴嚏，拉出來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

母女倆隻是各自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沒有過問一句。

我昨天晚上穿著短褲在樓道凍了一宿，現在感覺頭昏昏沉沉的，

應該是凍感冒了。

最終在我踏出家門的一刻，顧箐箐開口了：

「你真確定要走？」

我沒說話，直接甩上了門。

門裏傳來女兒的大嗓門。

「別管他！他能上哪去，沒地方去就會回來的。」

我搖搖頭，拉著行李箱，打車徑直去了城市另一頭的老城區。

我敲開門的時候，滿臉滄桑的大哥愣了愣後，激動得不知所措的急忙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

他唯獨沒有問我為什麼隻有自己一個人回來。

我從小父母早逝，和大哥大嫂相依為命。

後來嫂子也因病去世了，比我年長十多歲的大哥擔起了父親的責任，長兄如父般的照顧我。

我結婚後，他知道我和妻子上班忙，沒人帶孩子，他總是不停的自責，說不能來幫我們照顧孩子，才造成了我失業，沒臉去見父母。

可事實上並不是如此，婚後大哥一開始還時常的來我們家。

而我女兒卻嫌棄我哥沒文化，是鄉下人，穿得又臟又醜，不願意讓他來的。

大哥是個很有自尊的人，從來都是默默做自己的事，不去討好人。

這麼多年了，他總是偷偷讓我帶好吃的給女兒，自己卻從來沒露過麵。

想到這些，我心底不禁的湧起愧疚。

回到大哥家，我心中感覺到從未有過如此的放鬆，疲憊身軀窩在沙發上不覺得睡著了。

迷糊中感覺到大哥輕輕給我蓋上了毯子。

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從未有過的安心。

我離家出走了幾天，一直沒有人給我打過電話。

直到五天後，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睿睿的那件淡粉色的防嗮衣放在哪了？都告訴過你別亂放睿睿的衣服！」

電話那頭顧箐箐理所當然地向我質問。

我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告訴她衣服所掛在的位置。

說完我才後知後覺，原來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逆來順受。

可我現在不想再扮演這個慈父的角色了！

「下次東西你自己整理，別找我！別忘了我們已經簽字離婚了！」

顧箐箐沉默了幾秒，我知道她的脾氣，這是發火前的征兆。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了顧箐箐氣得哆嗦的聲音，

「蘇景臣，你跟我玩真的是嗎？」

「抱歉，我從來沒有把離婚這件事當作是玩笑，雖然有一個月的冷靜期，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相互打擾對方為佳！」

「蘇景臣！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在推卸一個做父親的責任！這幾天你都死哪鬼混去了！」

「還有，女兒好幾天沒見你了，說想你了，你一個孩子的父親這樣做對嗎......」

我冷笑著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她不是喜歡徐叔叔當他爸爸嗎？我還忙，先掛了。」

不等對麵再開口，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不再像往日一樣，總是在電話裏囉裏囉嗦叮囑個沒完。

有些人，不值得接受這些關心。

大哥有些擔心地在灶台那邊看看我，我笑笑，衝他搖搖頭，讓他不要擔心。

就這麼安靜了幾日。

有一個電話打進了我平靜的生活。

原來是女兒的班主任。她在電話裏告訴我，

女兒蘇睿自習課的時候和同學翻牆出校去玩，被學校發現了。

我告訴老師去聯係她母親，但老師有些無奈地說，蘇睿堅稱自己媽媽工作太忙，必須讓我來學校出麵。

我知道，顧箐箐一向對女兒要求甚高，這種事若是被她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陣說教和打罵。

為了不給老師的工作造成麻煩，我還是去了一趟學校。

「老師，我知道你們學校校規很嚴，蘇睿不該是例外，這次她不但慫恿同學逃課，更是害得同行的同學摔壞了腳，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這是她媽媽的電話，請聯係她賠償。」

我淡淡開口，把顧箐箐的電話交給了老師。

「......爸！」

蘇睿漲紅了臉，不可置信地大喊了一聲。

我隻是看了看她：

「自己做過的事，就要勇敢擔起責任。還有，你已經選擇跟了你媽媽生活，以後這種事請讓她來處理，或者找你的徐爸爸來處理，我和你媽已經離婚了！」

在老師的目瞪口呆裏，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