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隻要你能放過薑家，我願意給你當寵物。”

我咬牙說完後，宋家冷麵閻羅掃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薑家送一個養女來就想糊弄我？”

“外界都在傳你和你未婚夫情深意濃，我看也不過如此。”

他沒再說話，讓我簽下二十年的“賣身契”算是默許我們的交易。

用我二十年的自由，換取薑家安定，以報養育之恩。

至此，我不再是誰的愛人，誰的女兒。

我隻是他的寵物。

1.

剛回到家，一片死寂。

薑語嫣拿著文件的手指不住地顫抖，眼神裏透露出恐慌。

我正想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不料顧煜城的巴掌直愣愣落在我臉上。

他奪過文件，甩在我身上。

鋒利的紙邊從我脖間劃過，割出血痕。

“你裝什麼無辜？”

“宋端越是出了名的活閻王，給他當寵物，最後不是殘了就是廢了。”

“明明是你害得宋端越毀容，憑什麼要語嫣替你受這個罪！”

我抓起地上的紙張細看，這是一份“賣身契”。

一個月前，宋端越在薑家參加宴會時被人毒害。

事後，雖然勉強保住性命，但半邊臉潰瘍。

經過調查，所有的罪證都指向我。

我被千夫所指，百口莫辯。

後來宋端越為了報複，讓薑家送個女兒給他當寵物。

我深知他們肯定不舍得讓薑語嫣去。

為了保全薑家，我主動犧牲，和宋端越簽訂協議。

畢竟，他並未指名道姓要薑家哪個女兒。

隻是，我沒想到，我一回來，顧煜城就這麼大反應。

我正想解釋，就被顧煜城怒氣衝衝地打斷：

“我真沒想到你這副皮囊下，藏著如此歹毒的心思！”

“不僅有膽量謀害宋端越，現在也要把自己的親人算計進去！”

我微微一怔，完全沒想到我在他心中居然這副形象。

“顧煜城，我沒......”

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是薑語嫣，大抵是聽到了動靜，所以下樓來了。

她將顧煜城拉開，柔聲細語安撫他的情緒：

“姐姐肯定是被嚇到了，實在沒辦法才出此對策。”

“冒著風險去找宋端越，讓他直接點名，讓我進宋家。”

“你也別怪姐姐了，隻要能護住薑顧兩家，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他們怎麼知道我和宋端越見麵了？

顧煜城丟出一疊偷拍視角的照片，解了我的疑惑。

他死死摁住我的肩膀，將我往牆上抵製。

“林意昭我知道你芥蒂我和語嫣的關係，以前你的小動作我可以視而不見。”

“現在為了和我結婚，竟然狠心到將自己的妹妹送入狼窩！”

“你以為她走了我就會娶你嘛？你做夢！”

他眼底對我的厭惡和怒火不加遮掩。

像一把利劍刺穿我的胸口。

我知道他們青梅竹馬。

可當初明明兩家聯姻時，是他自己說對薑語嫣沒那方麵的想法。

隻當她是妹妹。

轉頭對我展開熱烈的追求。

他知道我體寒，冬天會抓住我冰涼的腳，往他衣服裏送。

用他熾熱的胸膛給我暖腳。

我生病身邊沒人，就算他在國外出差，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身邊照顧我。

這樣的細節有很多很多，我漸漸淪陷在他的柔情蜜意中。

我以為自己能成為他心目中最在乎的人。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能夠彌補我們相遇太晚的遺憾。

所以，我時常會想，如果讓他在我和薑語嫣之間選其一。

他會選誰？應該會選我吧，畢竟他是真的愛我。

但現在，這個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

我的眼眶泛熱，淚水噴湧而出。

顧煜城見狀，愣住了。

我看著他錯愕的表情，抽泣著開口：

“如果我說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他微微一怔，隨後眼神裏裝滿冷厲，猛地將我往後推，我跌跌撞撞，摔進狹小的雜物間。

地麵上的厚灰被層層帶起，吸入體內嗆得我直咳嗽。

“怎麼？現在開始打感情牌，讓我相信不是你幹的？”

“你當我傻嗎？所有的證據都擺在麵前，你還說不是你做的？”

顧煜城話音落下，薑語嫣一臉擔憂的走到我身邊，扯著我的胳膊想將我扶起來。

還沒站穩，她就被顧煜城強行拉走。

我沒有支撐點，又一屁股砸到地上。

尾椎骨霎時傳來劇烈的刺痛感，讓我額頭冒冷汗。

顧煜城絲毫沒有在意過我的狀況，眼底的嫌惡都快溢出來了。

他將薑語嫣護在身後，細聲勸導：

“離林意昭遠一點，她都要害你了，你還幫她幹什麼？”

說完就帶她離開，還順手將門關上。

狹小空蕩的屋子隻聽得見我的呼吸聲。

燈泡突然發出“滋滋”的聲音，下一秒眼前漆黑一片。

怕黑的恐懼感迎麵襲來，像一座大山壓在我身上，喘不過氣。

我一瘸一拐走到門邊，想把門打開，卻發現門鎖老化，被鎖死了，根本打不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可以改回來我感覺三個明明帶入有點差

今天的事稍微細想一下都能發現邏輯有問題。

所有事都和我無關。我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可顧煜城根本不願相信我。

我以為我們相處的時間足夠讓他了解我的為人。

可一遇上和薑語嫣有關的事，他就像失智了一樣。

無條件站在她那邊。

或許我早該明白，天降怎麼抵得過青梅呢。

我輕觸臉頰，發現眼淚早已沾濕了臉頰。

難過和恐懼像是洪水猛獸，消散我的意識和體力......

再次醒來，我回到了我房間。

薑語嫣端著藥進來，嘴角勾起淺笑。

“姐姐你醒了，醫生說你受到驚嚇，加上憂思過度，給你開了點中藥調理一下。”

中藥的氣味立刻蔓延整個房間，刺鼻得讓我蹙眉。

她舀起一小口，吹涼再遞到我嘴邊。

“姐姐，喝藥。”

我很抗拒，頭一直往後仰，她的勺子也跟著懟到我嘴邊。

還柔聲說：“雖然有點苦，但是良藥苦口啊。”

我聞到這藥裏有黃連！

立馬張口說道：“我對黃連過敏。”

哪知她眼疾手快將藥灌進我嘴裏。

我一把推開她，將嘴裏的藥吐在地上。

等回過頭來，隻見薑語嫣把滾燙的中藥往自己身上倒。

原本皙白的肌膚立馬變得紅腫，接著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這番行為的意圖，一個響亮的巴掌就甩在了我臉上。

忽然吃痛，我的頭不由自主地偏了，隨之而來的是，臉上火辣辣的灼痛。

我捂著半張臉抬眸，望見我媽正一臉冷峻的看著我。

“媽......你為什麼打我？”

她以前從未打過我。

即便我幼時頑皮，將家裏點燃，也不過是責罵幾句。

這是第一次對我動手。

“閉嘴！”

“語嫣辛苦兩個小時給你煎藥，不喝就算了，還將人弄傷！”

“你薑叔叔供你吃供你住，你倒好，費盡心思欺負語嫣。”

“以後別喊我媽，我沒有你這麼惡毒，還不知好歹的女兒！”

我沒想到我媽居然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心尖一陣顫抖，著急解釋，剛一出聲，又被她扇了一巴掌。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媽，可她卻看都不看我一眼，反而轉過身，一臉心疼地扶起薑語嫣，細致地幫她擦拭弄臟的衣服。

薑語嫣一臉委屈巴巴看著我媽，“阿姨，您別責怪姐姐了，都是我不小心的。”

說著說著眼淚就嘩嘩往外流。

媽媽耐著性子安慰她，嘴裏還不斷說著責罵我的話。

這些話，像是利刃，刀刀刺穿我的心臟。

我看著她們母女情深的樣子，忽然覺得可笑至極。

幼時生病，媽媽帶我去醫院。

當時不知道我對黃連過敏，喝了帶黃連的藥。

結果進ICU搶救八天八夜才撿回一條命。

從那之後，她對黃連就特別警惕。

帶我就醫時，第一句話會提醒醫生，“我女兒對黃連有很強烈的過敏反應。”

今天這碗藥裏的黃連味，我不相信她聞不出來。

黃連這麼苦，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隻不過是爸爸去世後，她攀上薑家。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苛待我，來巴結那對父女。

以前我理解她心疼她，無論對我做什麼，我都無怨無悔。

因為我相信她是愛我的。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我麵露苦笑，卻被隨後而來的顧煜城看見。

他冷著張臉嗬責道：

“語嫣都燙傷了，你連一句道歉都沒有，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的沉默激怒了他。

他掀開被子，拽著我的胳膊將我從床上扯下去。

我直接撲倒在他們麵前。

“林意昭，你趕快道歉，隻要你道歉，我可以原諒你對語嫣的無禮。”

說這話的是我媽，我餘光掃到她，發現她神情自若，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仿佛我不是她女兒，她不是我媽。

此番場景，看得我連連冷笑。

我沒有錯！憑什麼要我道歉！

見我還未行動，顧煜城直接上手。

用力將我腦袋往地上摁，給薑語嫣磕了個響頭。

“哎呀，姐姐快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這樣。”

薑語嫣虛情假意，作勢要拉我起來，可她話音剛落下，就被顧煜城拉起來，帶著離開了。

而我媽也未多給我一個眼神，徑直出去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的眼裏裝滿悲傷。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我了，這個家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毫無牽掛地去宋家，安心當寵物了。

我拿出行李箱，想收拾東西離開薑家。

望著房間陳列的物品，卻發現一樣都帶不走。

這些東西多多少少都寄托著我的回憶，帶走隻會徒增傷感。

我隨手拿了兩套換洗的衣物塞進行李箱。

還沒出大門就被顧煜城攔住了。

“想逃？”

他用蠻勁奪過我的箱子，將我往屋裏推。

“林意昭，我告訴你，就算語嫣替你進了宋家，你別以為你就可以萬事大吉。”

“她在宋家待多久，你就必須在這棟房子裏為她祈禱多久。”

“她不回來，你也別想出去！”

我被他們禁足，關在家裏。

期間想過逃跑，但剛出大門幾步，就被保鏢綁回去。

顧煜城知道後，勃然大怒，劈頭蓋臉一頓羞辱。

為了教訓我，不讓傭人給我送飯。

天寒地凍，還將家裏所有的空調都拆除。

他明知道我最怕冷，晚上睡覺離了空調，徹夜難眠。

現在卻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懲罰我。

我輾轉難眠時，無意中看到了被我藏在枕頭下的情書。

那是顧煜城以前給我寫的。

這些情書句裏行間的柔情蜜意與海誓山盟，現今看來不過是一紙空話。

而我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在房間點了一個火盆，將這些情書全部丟在火盆裏，看著寫滿誓言的紙張一同燃燒殆盡，最後化為烏有，我的眼淚再次滑落。

我擦幹眼淚，倔強的告訴自己，不能哭，不值得。

正準備將更多的東西也燒掉，這時，顧煜城破門而入，許是屋裏的煙引起了外麵的人的注意，然後通知了他。

他站在門口看清我燒的東西，先是呆愣，然後很快調整了情緒，大步流星向我走來，一把搶走桌上剩下的情書。

他紅著眼圈，手指微微顫抖：

“林意昭，這些都是我一筆一劃寫給你的，你竟然把它燒了？”

他抬手，大手緊緊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抵在窗台上。

我上半身都快騰空了，隻要他放手，我絕對會摔下去。

見我一臉平靜，沒有恐懼也沒有呼救。

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被我抓住了。

“這些是我寫的，你有什麼資格燒掉！”

“你憑什麼踐踏我的真心？”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管家打破。

“少爺小姐，宋端越讓人送來了一個詭異的快遞。”

顧煜城這才鬆手將我拉回來。

我如溺水的魚，大口呼吸。

很快樓下傳來嘈雜，我聞聲尋去。

隻見一個巨大的玫瑰金色籠子擺放在客廳中央。

裏麵的空間足夠容納一個成年女性。

我撿起地上掉落的卡片，上麵寫著：

喜歡嗎？

將你關進去，變成籠中鳥。

筆鋒淩厲的字跡，彰顯著始作俑者的肆意狂妄。

薑語嫣被嚇得倒在顧煜城懷裏，壓著聲音抽泣：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他緊蹙著眉，一副心疼的模樣輕聲哄著薑語嫣。

抬頭見我神情自若，仿佛置身事外。

他滿臉不悅剜了我一眼。

媽媽趕來看見此番場景，簡單向管家了解情況後，三步並兩步走向我。

帶著風的巴掌猛地砸到我臉上。

恍惚間，外界的聲音驟然變小，耳朵裏像是塞了一塊浸濕的棉花。

我看著媽媽的嘴型，才勉強能清楚她在講什麼。

“語嫣馬上就要替你承擔生命難以承受的懲罰，你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女兒。”

罵完我，她轉身抱住薑語嫣，語氣帶著哭腔不斷安慰她。

我不明白。

要給宋端越當寵物的是我。

要承受生命難以承受的懲罰也是我。

我隻是在慢慢適應我以後要過的生活而已。

怎麼就變成冷眼旁觀，狼心狗肺了？

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順了他們的心？

累計多日的情緒在此刻爆發，眼淚像擰開的水龍頭似的，不斷流出。

我努力克製聲線，讓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如果知道是我去給宋家當寵物，你們也會這般心疼舍不得我嗎？”

還未等大家理解這句話，薑語嫣出聲打斷他們的思緒。

“姐姐，就算我是替你受過也沒關係的，不管宋端越對我做什麼我都受得住。”

“我說過的，隻要能保全薑顧兩家，就算他讓我去死，我也在所不惜！”

薑語嫣的大義凜然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就連一旁的管家，也眼眶翻紅，背過身去抹眼淚。

顧煜城深情地望著她：

“語嫣你放心，就算你去宋家，我也不會娶林意昭的。”

“顧太太的位置，我給你留著。”

“隻有你才配得上這個位置，她那種自私自利的小人，不配被愛！”

媽媽也冷漠的瞥了我一眼，

“林意昭，從今天起你不是我的女兒，給我滾出薑家。”

一時間，我的心口酸澀難耐。

我從未想過要毒害宋端越。

當時調查證據有蹊蹺，薑語嫣不知和他們說了什麼。

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都覺得我這是在狡辯，為自己開脫。

我主動找宋端越想要解決這事，又被他們認為想要推薑語嫣出去擋事。

他們眼裏隻看得見薑語嫣表露出的柔弱與無助。

我為家族做出的犧牲和貢獻他們從未關注過，甚至還反咬我一口。

既然這樣，這個家也沒什麼好留念的。

正好今天宋端越出差結束，要接我去宋家。

這次離開，我再也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