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婆冷戰的第二天,她就和實習醫生傳出了緋聞。
我在前去質問的路上出了車禍,幾次瀕死。
術後醒來。
看著論壇裏她和實習生的恩愛視頻,和鋪天蓋地的“祝99”。
我默默點了個讚。
也好,破鞋配狗,天長地久。
1.
我剛從ICU轉到普通病房,護士一邊給我調整著輸液架,一邊惋惜著。
“還好隻傷了一隻手,以後就用左手生活吧,右手是徹底不行了,怕是以後恢複不了了。”
“抓緊聯係你愛人吧,我們聯係了一天了,電話都打不通。”
我恍惚著點了點頭。
還記得意識模糊的時候,遠遠的好像看到了陸辰,也是他看著我被推進搶救室的。
明明我老婆就在這家醫院上班,怎麼會聯係不上呢?
我和淺淺結婚四年,這期間一直在家做全職畫師,現在右手廢了,左手也上的不輕,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畫畫了。
桌上的手機震動,我艱難地接起來,是楚淺淺。
“我這剛做完手術,你怎麼打了那麼多電話?”
想到我的手,喉嚨就一陣酸澀。我想開口,卻說什麼也說不出。
“沈墨?有事快說!”
我閉了閉眼,哽著嗓子說道:“老婆,我畫不了畫了......”
楚淺淺的反應出人意料地平靜,仿佛聽到的隻是關於晚上不吃飯的小事。
“終於想通了?我早說過,畫畫哪是什麼正經工作,隻能當做興趣愛好。正好趁這功夫,你也該出去找找工作了,等你上班了,你就知道我每天有多辛苦了。”
我愣住,接著苦笑一聲。
我怎麼忘了,她一直瞧不起我是個窮畫畫的。
冷戰的初始,也是她想讓我找一份正經的工作,放棄畫畫。
“哦對,我這兩天要去外地開會,你自己在家好好找工作,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又要走?
“你和陸辰的那個緋聞......”我鼓足勇氣問出口。
“哦!那個是單位做的宣傳視頻,效果還挺好的,上麵已經授權讓他運營賬號了。”
我緊緊地咬著牙。
“那我呢?”
電話那邊靜了靜,我已經能想象出她一臉不耐,嫌我麻煩的神情了。
“都說了是公司宣傳,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無理取鬧?”
電話那邊輕輕傳來了一個男性的聲音。
“楚老師,你把衣服換一下,咱們該出發了。”
我愣住了,卑微地問他:“陸辰也去嗎?”
“他是我學生,當然跟我一起了。不說了,先掛了。”
掛了電話,我看著已經息屏的手機,漆黑冰冷的屏幕上,映著我疲倦的臉。
“7床,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發現的有些晚了,盡早治療吧!”
病床上,我握著那張診斷單,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我定定看著窗外已經變得漆黑的天空,淚無聲地淌著,第一次慶幸不能再畫畫了。
我下意識的拿起手機,還想要再撥給楚淺淺。
可是手機解鎖的默認界麵,還是論壇裏清一色的“祝99”“百年好合”。
下麵還有陸辰新上傳的視頻。
他一手拉著粉嫩的行李箱,另一隻手牽著楚淺淺的手。
兩個人郎才女貌,像是一對恩愛的情侶一樣,女孩被男孩嗬護著護在懷裏,謹慎的過馬路。
視頻下麵的配文是:感謝楚姐帶我學習~愛心。
我一遍一遍看著這個視頻,反複播放。
點開評論區,上千條評論都在瘋狂磕糖。
“楚醫生眼裏的愛都要溢出來了好吧!”
“我把民政局搬過來了,你們啥時候領證?”
是啊,陌生人都能看出的愛,我又怎麼會看不出呢?
因為十年前,她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的啊。
那時候我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穿梭在大街小巷。
她總是纏著我,喜歡抱著我的胳膊走路。
我有時候不解風情,她總是笑著打趣我:“阿墨你是木頭嗎?那我就是無尾熊!”
然後再笑嘻嘻地靠近我懷裏。
最終,我還是放下了給楚淺淺電話的心思,自己給自己請了一個護工。
因為事發突然,我隻能給跟畫室請了假。
跟組長說明了情況,我順便提交了辭職申請。
整整一周的時間,楚淺淺沒有一通電話,一條消息,仿佛沒有我這個丈夫一樣。
但她依舊活躍在陸辰的視頻賬號裏,笑得陽光燦爛,笑得那麼......刺眼。
好在護工阿姨真的認真負責,這一周將我照顧得體貼周到。
以至於楚淺淺回來的時候,阿姨還在給我燉著雞湯。
她手裏提著一箱當地的特產回來,後麵緊跟著陸辰。
“阿墨,晚上多燒幾個菜,陸辰今晚在家裏吃飯。”
陸辰抬起頭,靦腆地給我打著招呼。
楚淺淺看到我我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這才想起來,我一周前剛出了車禍。
陸辰將手裏的一盒酥餅放在桌子上,笑著跟我打招呼“前輩好。”
我眼都沒抬。
楚淺淺殷勤地接過阿姨燉好的湯,討好的蹲在我身前,溫聲問我有沒有好一點。
我卻看向陸辰,小夥子年紀還是太小了,眼裏幾乎藏不住的怨毒和嫉恨。
“阿姨,你先回家吧,今天的工資我照常給你結算。”
“好嘞,謝謝先生。”
楚淺淺小心翼翼的喂著我,陸辰就站在一旁看著,拳頭攥的死死。
你看,這一周來我也是這樣看著他們秀恩愛,和他現在一樣。
“楚老師一路都著急回來,你看,前輩明明還請了護工呢,根本用不著老師你照顧。”
楚淺淺皺著眉撇了他一眼,他撇撇嘴,沒再說話。
我低垂著眼,悶聲喝著湯,楚淺淺湊過來坐在我身邊,輕輕靠在我身上。
“阿墨,還疼嗎?”
“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
陸辰一直坐在一旁,我餘光看見他伸手扯了扯楚淺淺的衣角。
沒過一會,她便站了起來。
“阿墨,我先去送陸辰回家,馬上回來陪你。”
我點點頭,從始至終沒有抬眼看她。
“嗯。”
他們走後,我緩步走到窗邊,輕撩窗簾,剛好能看到樓下的小路。
女人挽著男孩的臂膀,搖晃著手輕輕撒嬌。
就在即將看不見的距離,終於,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我近乎貪婪地盯緊他們,倔強地不肯移開視線,好似看見了我的心,慢慢歸於了一潭死水。
這幾日,楚淺淺每天都盡量陪著我。
早上親手做早餐,晚上也盡量早下班,殷勤地做我愛吃的菜。
晚上,她依偎在我懷裏。
眼裏的心疼情真意切。
摸著我的頭發,一遍遍地安慰我:“阿墨,等我這邊穩定了,我們就要個孩子吧。”
我沒說話,畢竟我時間不多了。
“馬上就是情人節了,你想要什麼禮物?”
我依舊沒有回答,疲憊地連嘴角都提不起,闔上眼,假裝已經睡下。
楚淺淺在我的下巴上印下淺淺一吻,和我一起入眠。
夢裏,我向楚淺淺坦白了我的病情,她陪著我在醫院治病。
日子慢慢過去,我逐漸形容枯槁。
病床上,我渾身插滿管子,陸辰拉著楚淺淺,懷裏抱著一個女兒。
像楚淺淺一樣的女兒。
我猛地驚醒。
身旁已經沒有人了,這個時間,楚淺淺已經上班了。
這天是情人節,楚淺淺下班的時間比往常要晚,但是我又在平台上看到了陸辰的更新。
她捧著一束紅玫瑰回家,給我的禮物是一塊昂貴的手表。
“喜歡嗎?我和陸辰精挑細選出來的,他說這個一看就很適合你。”
我看著手表,眼裏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伸手將它扯了下來。
“那你送他好了。”
楚淺淺瞬間冷下臉,“沈墨,別鬧。”
我懶得和她吵,她卻一把抓住我的手,“陸辰也是好心,我也不知道你們男人喜歡什麼。”
我剛想要說什麼,一股溫熱從我的鼻息間湧出,我急忙用手捂住。
楚淺淺連忙給我止血,她手法專業,很快就不再流了。
“怎麼流這麼多?”她擰著眉頭,稍感異常。
“還不是被你氣得。”
她又黑了臉,最後我倆還是不歡而散。
晚上,我因為身體的原因,難受的睡不著。
她在旁邊同樣翻來覆去,不知是因為什麼。
她得手機微弱的震動了一下,雖然被她瞬間按掉,但還是被我聽見了。
她緊張地回頭看向我,我閉著眼睛繼續裝睡。
“老師,城西有煙花表演,你陪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果然是陸辰,我心中苦笑。
楚淺淺悄悄摁斷了電話,低聲將我喚醒,“阿墨,醫院突然有台緊急手術,我得去加個班。”
我聲音迷蒙,裝作沒醒的樣子,“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家門剛關,我直接起身套上衣服,打了一輛出租,讓司機緊跟著她得那輛車。
司機八卦地看我舉著手機錄像,似乎發揮了十年車技。
最終,楚淺淺車停在城西的湖橋前,橋邊站著的,就是陸辰。
我緊跟著下車,剛好看到他們相互奔赴,緊緊相擁。
“陸辰,情人節快樂。”
楚淺淺珍惜地撫著陸辰的臉頰。
煙花漫天,景色斐然。
我站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幸福的依偎著,開口打斷。
“楚醫生,煙花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