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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死後的第三年,徐雨薇才想起了我。

他找到了我任教的山村小學,讓我回去捐贈骨髓。

隻因我們的兒子得了急性白血病。

村裏的人都說我已經死了。

她微微皺起眉頭,不耐煩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他還在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你們告訴顧墨沉,就算要將你們村裏的墳都掘了,也得給我滾出來捐骨髓!”

1.

“你們說他為了救人摔死了?”徐雨薇穿著昂貴的西裝,踩著高跟鞋,與周圍沙土飛揚的西北村莊,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她漂亮的臉上浮現嫌惡、嗤笑。

“騙我也要找個好點的理由,他這麼歹毒的人,也能有這麼良心發現的一天?”

“是不是他在A市的朋友提前告訴他,我兒子得了急性白血病,他不肯捐骨髓,所以躲起來讓你們演這出戲?”

周圍的村民聽到徐雨薇一再辱罵,紛紛握緊了拳頭,怒氣騰騰。

“不準罵顧老師,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

“是啊,你要是再這麼罵人,俺就對你不客氣了!”

“這是顧老師的妻子,大家冷靜,冷靜。”守村人趕忙安撫他們,又看向徐雨薇,“既然你那麼想見顧老師,我就帶你去見他吧。”

徐雨薇臉上立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守村人領著她來到了學校後坡的一間小土房裏,土房子十分簡陋,破爛的木門,上麵僅僅掛著一個兩元鎖。

“這是顧老師住的地方。”

打開門,屬於我的黑白遺照就放在了房間的正中。

見狀,徐雨薇的瞳孔驟縮,緊接著就冷笑起來。

她拿起我的遺照,毫不猶豫的,狠狠砸在了地上。

玻璃相框猛烈的撞擊在凹凸不平的地麵,頓時碎裂開來,激起陣陣塵土,碎片落了滿地。

守村人目瞪口呆。

飄在半空中的我,也手足無措。

我知道她恨我,當初我做了那樣的事,越愛我,她就會恨我。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連我的遺照也不肯放過。

徐雨薇氣怒難消,“為了不給兒子捐骨髓,你們做的真夠絕的,他到底給了你們多少錢?你們連遺照這麼晦氣的東西都做得出來!”

說著,她又將桌子上的水杯拿起,水淋在我的黑白遺照上。

高跟鞋在我的遺照和泥地上,來回的碾磨。

“真當我傻嗎?瞧瞧,這個屋子裏全是生活的痕跡。”

“顧墨沉要是真死了,這桌子上快餿掉的稀飯是誰吃的?”

“爸爸!”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身材幹瘦的小女孩背著柴包就急匆匆的跑來,一把推開了她。

看見平時最愛惜的遺照被損毀,她一下就急哭了,“壞人!壞人!誰讓你弄壞我爸爸的東西!”

“我們家不歡迎你,給我滾!”

徐雨薇看著他,臉色陡然間難看起來,情緒陡然間激動起來,緊緊咬著唇。

“顧墨沉是你爸爸?”

守村人連忙把小女孩護在了身後:“小草原來是我們村子裏的孤兒,顧老師看她可憐就收養了她,您別跟她過不去。”

“我過不去?”徐雨薇直接抓住了七十多歲的守村人的衣領,聲音裏帶著強烈的慍怒,眼睛裏滿是痛苦,瞬間紅了眼睛。

“他不要我們的女兒,害死我們的女兒,卻在這裏收養起孤兒,他憑什麼這麼對我?!”

“行啊,真行,你給我好好轉告他,半個月後就是兒子的骨髓移植手術,但凡他還有一點良心,他就給我現身!”

“如果他還要裝死到底的話,就別怪我推平了這個土房子,讓他收養的這個女孩睡大街!”

在守村人驚恐的眼神中,她又冷冷的補了一句,“就算顧墨沉真的死了,我也不介意挖出他的屍體,給我兒子親自換骨髓,你聽到了麼?”

守村人覺得他瘋了,緊緊的護著小女孩,嘴唇囁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徐雨薇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一聽就是屬於某個人的專屬鈴聲。

她原本凶狠的目光逐漸變得溫柔,走前她瞥了一眼小女孩,嗓音徹骨的冷。

“好好轉達,一個字也不準漏,我等他電話。”

望著她連背影都是憤怒的模樣。

我整個人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攥住,痛感侵入骨髓。

我看著小草哭著撿起我的遺照,她捧在懷裏哭的一塌糊塗,心頭堵得發慌。

我沒有故意躲著她,我也很想去救我自己的兒子。

可我......真的已經死了。

2.

我的靈魂竟然離開了大山,跟在了徐雨薇的身邊。

她離開村子後,眼淚就沒停過,可她一向倔強,戴著墨鏡隔絕了所有人的窺探。

隻有我知道,她的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大腿,才勉強忍耐住對我的憤怒。

“真是混蛋!敢拿死來騙我,狗改不了吃屎的混球!”

她給我的手機號碼瘋狂打電話,每一次都顯示空號,氣得她更抓狂。

“別讓我見到你,顧墨沉!”

飛機落地後,一道高大帥氣,手捧鮮花在接機口朝徐雨薇招手。

那道身影我十分的熟悉,是高戰,徐雨薇的助理。

他們見麵第一句話,高戰迫不及待的開口。

“找到墨沉哥了嗎?他願意給向南笙捐骨髓嗎?”

“嗬。”徐雨薇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他那麼自私自利,可能從哪聽到了風聲,我到那時,他就直接裝死躲起來了。”

“真是也不怕晦氣,連遺照都安排好了。”

高戰眸色微動,試探的問。

“如果是真的呢?如果顧墨沉真的死了呢?”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死,他才幾歲?”徐雨薇直接否定,“如果他死了,那他也得把骨髓給我捐了!”

我耳朵裏轟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

從來沒有想到,徐雨薇已經恨我到了這種地步。

可是現在我真的死了,雨薇如果知道,會開心嗎?

她開車把高戰送回了家,高戰低頭,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溫柔的撫著她的長發,小聲說:

“等南笙病好了,我們就結婚吧。”

徐雨薇看著麵前陪她熬過最難幾年的的男人,眸色恍惚,隻猶豫了一會。

“好,我答應你。”

“那,請墨沉哥來麼?”

徐雨薇眼眸裏充滿了恨意,“當然,他必須參加!我好歹也是他的前妻呢,他最對不住的人,他難道不應該來見證我的幸福嗎?”

高戰抿緊了唇,想低頭吻她,卻被她直接抱住,“幸好最難的這幾年,有你在我的身邊,謝謝你。”

見狀,我的臉一下子變得像窗戶紙似的煞白,哪怕是死了我心頭的怒意也絲毫不減,不管不顧的衝了過去想要拉開他們。

不,高戰不能和我老婆在一起!

明明他才是殺害我女兒的凶手,是我老婆最該憎恨的人啊!

她要是知道他才是罪魁禍首,怎麼承受的住啊!

可惜此時我隻是透明的魂體,無論是嘶吼或是拉扯都無濟於事。

我好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下車時,高戰隨口問了一句:“如果到時候,顧墨沉還是不出現呢?”

“他收養了一個孩子,如果他不出現的話,就別怪我對那個叫小草的下手了。”

說著,徐雨薇的臉上浮現強烈的憎恨,“真有意思,害死自己的女兒,去領養一個孤兒,嗬。”

我看著他憎恨的眼神,心如刀割,可過往的痛苦更令我窒息。

想當年,徐雨薇愛我愛的入骨,恨不能把命給我。

當初我為救她受傷,行動不便在家裏休養。

徐雨薇很忙,卻急得直接撂挑子不幹了,天天在家陪著我,心疼的把我摟進懷裏。

“老公,我超愛你,我根本不能失去你一分一秒,下次我要是遇到危險,你不要這麼豁出命來救我,你不能失去我,我難道能失去你麼,幸好這次隻是腿受傷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吻著她的臉頰,“你和女兒都是我的心肝,如果還有下次,我依舊會保護你。”

“真是的,討厭。”她捶了我一下,嬌嗔的埋在我的懷裏,我摸著她四個月的孕肚,心中甜蜜。

這時,高戰主動提出要照顧我,天天給我和雨薇做營養餐。

我一開始是十分感激他的。

可是我漸漸感覺到不對勁。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頭疼不舒服,記憶力逐漸衰弱。

骨折不該是這種情況,我起了疑心,那天帶著沒有吃完的飯菜,去找醫生朋友陳心怡檢測。

結果飯菜裏麵有許多慶大黴素。

陳心怡將我叫去辦公室,遞給我一張單子,叫我簽字,給徐雨薇準備流產。

我看著那張單子,遲遲狠不下心。

那是雨薇盼了很久的女兒,她想要二胎想瘋了,如果我告訴她,我們得打掉孩子,她能接受麼?她會瘋吧?

“顧墨沉你想什麼?這麼大劑量的慶大黴素,胎兒發育肯定畸形!”

“別的事情你任性就算了,雨薇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她的肚子越大,對她和對孩子的傷害就越大!”

那天我打了許多電話給徐雨薇,全部無人接聽。

高戰則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墨沉哥,別打了,徐總的手機在我這兒。】

抬頭的瞬間,高戰就帶著得意的笑容看著我。

我衝上去:“我要報警!報警抓你!”

“哦?”高戰笑著說:“我造成了什麼後果了嗎?”

“再說了,就算把我抓進去,我關個一段時間就出來,你兒子可特別喜歡我呢,到時候我去他學校接他,你說他會不會跟我走?”

“墨沉哥,你覺得你兒子的命硬嗎?”

他拿我幾歲的兒子威脅我。

我妥協了,寧惹君子不惹瘋子,我是懂的。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而且,雨薇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陳心怡說再拖下去,她會死。

我給雨薇吃了安眠藥,手術安排在了當天的下午,我親筆簽了字,放棄了我的女兒。

從我得知她的存在,再到失去她,才五個月的時間。

醫生用推床將徐雨薇推出來時,徐雨薇清醒了一點,她滿眼的痛苦和憎恨,蒼白著臉質問我:“孩子呢?”

她的手摸著平坦下去的肚子,“你殺了我們的孩子,為什麼?!”

我正準備解釋,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高戰。

他冷冷的盯著我。

我隻能開口:“胎兒畸形,流掉了。”

那一天,一貫冷靜的徐雨薇第一次情緒失控:“顧墨沉!我的女兒哪裏畸形了,她那麼好,我每個月都孕檢我的女兒沒有問題,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她難道是你一個人的孩子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哪裏做的不好?”

從那以後,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有愛,全是滿滿的憎惡,哪怕我解釋高戰的計謀,高戰的為人,她都是冷笑。

要麼給我一巴掌,要麼,她就充耳不聞,直接拖著行李箱住進了公司。

我們最終,走向了決裂。

我看見高戰離開,徐雨薇眉頭緊蹙,心事重重,最終她還是撥了個電話出去。

“調查一下,顧墨沉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裏,我要盡快見到他!”

我看著她蒼白的臉,抿緊了唇。

徐雨薇什麼也調查不出來。

因為,此時的我在地裏。

3.

次日一早,高戰就打了通電話給徐雨薇。

“聽說你要查墨沉哥的行蹤,我就跟進了一下,他具體的行程沒有調查到,不過陳心怡好像知道......”

聽到陳心怡的名字,徐雨薇的眼神變得更加的陰森恐怖。

我不明白,陳心怡曾經是她最好的朋友,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徐雨薇變得格外討厭她。

她直接開車去醫院找了陳心怡。

一腳踹開了診室的門。

徐雨薇惱怒的吼道:“你到底把顧墨沉藏到哪裏去了?”

陳心怡任由她在一旁發瘋,低頭默默整理電腦上病人的資料。

她直接上前攥住了陳心怡的衣領:“你說啊!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陳心怡突然起身,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奸夫淫婦?徐雨薇你能說點要臉的話嗎?”

徐雨薇狼狽的栽倒在地上,死死地瞪著她。

陳心怡麵無表情,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顧墨沉已經死了,請你對你曾經深愛你的丈夫,保有最基本的尊重。”

徐雨薇依舊不信我已經死了,仿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逃避責任,自私自利而演的一出戲。

“顧墨沉怎麼可能會死,他為了你,不顧一切打掉了我的孩子,還把責任推到高戰身上,簡直可笑至極!”

“現在,我要不是大兒子有難,我怎麼會求他,我寧死不悔跟他有所往來!”

陳心怡目呲欲裂地看向徐雨薇,挫敗的開口。

“徐雨薇,我真的跟他沒什麼,而且早在三年前顧墨沉就死了!當時有人打電話通知你,可你一個電話都沒有接!”

“他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最後電話打到了我手上,我才去幫他收的屍!”

“你知道嗎?當時他的皮肉都被山下的野獸啃食......我至今都不能回想那個畫麵!”

徐雨薇更加不信了,譏諷。

“沒想到你現在也學會演戲了,真是近墨者黑,他要死,也得等給兒子捐完骨髓之後再死,我巴不得他碎屍萬段!”

“你真是個混蛋!”陳心怡氣得罵人,掏出手機朝她走去,手指顫動,在手機上胡亂著點擊著什麼,“你不信他死了是吧,好,我給你看證據!”

終於,一段三年前的視頻被調了出來,她直接把視頻懟到了徐雨薇的麵前。

“混蛋!你好好的看清楚,總不會連跟你結婚七年的丈夫,你都認不得吧!”

徐雨薇冷著臉一把奪過手機,低頭看視頻。

視頻裏的人,血肉被山裏的野獸撕扯開,腸子滾落了一地,半張臉被活生生的咬斷,留下了一個血洞。

她的手指忽然一顫,因為那半張臉,是她愛了七年恨了三年的丈夫,她曾經最喜歡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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