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禮炮齊鳴,我的夫君顧夜廷正準備迎娶新後。
而我卻被他的新後,毒死在千裏之外的邊關。
死後,我怨氣衝天,日日夜夜卷起城外的黃砂不肯停歇。
敵國太子謝懷君跪在我的腳下,
許下重誓,定會為我討回公道,並善待我的百姓。
瞬間,狂風停歇,晴空萬裏。
城門大開,迎新君。
而我,要進京討債!
1.
顧夜廷冊封新後那日,我的靈柩抵達京城。
得到消息,我的母親一臉嫌惡。
“她就是見不得她妹妹好,又玩這種把戲,想破壞她妹妹的大婚。告訴她,如果真的死了,就丟到亂葬崗喂狗!”
顧夜廷得到太監的通報,正在行禮的他,停頓了一下。
我那沒血緣關係的妹妹喬玉嬌,眉眼微挑,狀似無意說道,“皇上,昨日送糧的監軍回來,說姐姐還好好的,怎麼後腳就沒了?”
“許是姐姐看我封後吃醋了,使她的舊部來搗亂,待完成典禮,我一定去向姐姐好好賠罪。”
顧夜廷冷笑一聲,“不必,你已貴為國母,不值當為了一個不貞不潔的棄婦屈尊。她如此不知分寸,看來朕對她的懲罰還是太輕了。”
這就是我卿心愛慕的夫君,我精心嗬護的養妹,還有我嫡親的母親。
這些都是至親至愛之人,可如今,他們一個一個對我厭惡至極。
我在半空中,冷笑著看著這一幕。
許是我怨氣太大,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
大太監再次來報:“皇上,那位的棺槨進來了。”
“荒謬,沒有朕的旨意,它如何進來的?”顧夜廷雙眸滿是冷色,聲音如冬日冰淩。
大太監低著頭,誠惶誠恐的回道,“皇上,那位雖然已是廢後,但在邊關威望很足,何況這次的棺槨有一隊高僧護送,且宮門外的守軍都出自蕭家軍,所以他們就給放了行,現在已經到了殿外。”
殿內一片嘩然。
“是誰把這晦氣的東西抬進來的?”看到我的棺槨,我的母親失了貴婦的端莊,像個潑婦般破口大罵。
喬玉嬌則一副受驚委屈的模樣,躲在顧夜廷的懷裏。
“姐姐,為何如此恨我,為了不讓我封後,竟然用假死來對付我?”
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顧夜廷的怒火再次被勾起。
“這個妒婦,就為了給嬌嬌添堵,竟然這種招數都使出來了!”
“來人,把她的棺槨砸了,我倒要看看,她這戲還怎麼演!”
貼滿符咒的棺蓋被砸開,符紙漫天散開。
棺槨裏沒有人,盛滿了黃砂,那些黃砂金燦燦的帶著血色。
看到這一幕,喬玉嬌雙眼含淚撲到顧夜廷懷裏,悲泣道:“皇上,姐姐真是欺人太甚了!虧我還擔心她是真的死了,結果卻是這樣......”
喬玉嬌話音落下,我的母親也跟著憤怒的大吼,“蕭玉鳳,你這個逆子,趕緊給我出來,給嬌嬌道歉!”
真可笑,明明,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如今,卻為了一個外人恨我入骨。
至於我那夫君,此刻,他麵色黑得嚇人,咬牙切齒的看著空棺怒道:“蕭玉奴,你最好乖乖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玉奴,是了。
當初,我被喬玉嬌陷害與護衛私通,顧夜廷活活掐死了我的皇兒。
那時,他恨我入骨,廢了我皇後之位,還把我打入塵埃裏,讓我變成了人人可欺的玉奴。
喬玉嬌也趁著這個機會砍去我的右手,打斷我的雙腿,害我差點死在這皇城裏。
我的母親當時怎麼說的?她說,我不守婦道,給蕭家祖宗蒙羞,就該死了幹淨。
可我沒做的事情,我怎麼能認?
我死了,又如何給父兄伸冤?
我苟延殘喘的活著,直到被救出這座牢籠,逃亡邊關。
收拾了蕭家舊部,奮勇殺敵,保護百姓,成就了邊關赫赫有名的玉將軍。
他們拿捏我不成,便在軍糧上下毒,我那一萬多部將沒死在沙場上,卻死在了他們這群狼心狗肺的小人手上。
想起這些,我身上的怒火仿佛要噴發出來 。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怒火,烏雲蔽日,天色陰沉像是要滴下水來。
“皇上,捉到一個人。”此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進殿回稟。
守衛拎著一人進殿。是青峰,隨我在邊關殺敵的小兵。
“說,玉奴到底在哪?”
青峰抿著嘴,臉色帶著不服氣,一副倔強的模樣,“回皇上,臣不識誰是玉奴,臣隻知玉將軍!”
我在半空中,看著顧夜廷臉上吃癟的神色,不禁笑出了聲。
顧夜廷臉色一沉,眉宇間帶著被忤逆的怒氣。
“皇上莫急嘛,既然姐姐就在這裏,遲早會出來的。”喬玉嬌輕輕地拉了拉顧夜廷的衣袖安撫道。
“何況這位將士看來對姐姐的情況很了解,不如綁了他掛在那樓門子上。姐姐最是心善,見不得旁人受苦,自然就出來了。”
顧夜廷臉色一鬆,抬手就讓人去辦。
這個喬玉嬌慣會使這種陰招。
那些鞭子打在我身上,我絲毫不懼,於是她就折磨我身邊的人來磋磨我。
而今我死了,他們還用這種招數對我,我如何能忍?
一陣黑風從棺槨裏刮出來,帶著我的怨氣,衝天而起。
滿棺的黃砂頓時彌漫整個皇宮。
青峰在門樓上哈哈大笑,“你們不是要找玉將軍嗎?現在她來了,找你們報仇來了!”
聞言,顧夜廷臉色突變。
而喬玉鳳卻恨聲道,“蕭玉鳳,你活著都沒奈我何,死了我還會怕你?”
“皇上,這肯定是姐姐耍的把戲,她都沒死,不知在哪藏著,看我們笑話呢!”
顧夜廷麵色一冷,怒喝,“她這個寡廉鮮恥,不守婦道的賤人,即便是死了,也不配入我皇陵。”
“來人,把她的棺槨給我扔出去!”
幾人聽命上前抬我的棺槨,但事情並不順利,沒人能靠近我的棺槨。
一旦靠近,飛舞的黃砂就打在他們臉上,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再往前,恐怕就要被刮成一具白骨。
眾人被嚇得瑟瑟發抖,沒人再敢上前。
封後大典上有來祈福誦經的和尚,顧夜廷請了他們來誦經。
但黑風未止,反而更加狂怒。
這群和尚,不能明辨黑白,還替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安撫我,簡直不可饒恕。
一瞬間,白天變為黑夜,呼嘯的風聲如哭如啼。
眾人隻覺得冷氣入骨,寒意逼人。
顧夜廷和喬玉嬌這會兒也不敢再說話了,相互抱著瑟瑟發抖。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讓狂暴的風沙減輕了許多。
護送我的高僧,身著黃色袈裟,從沙塵中走來,渾身散發著佛光。
他的臉上帶著一條疤,眉眼嚴厲,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莊嚴。
“求大師做法,收了這妖孽!“我的母親高聲呼求。
“請大師出手!”顧夜廷冷冷的開了口。
“這棺槨盛滿怨氣,不知這位亡人生前遭受了怎樣的冤屈,才會有這麼大的怨氣?“高僧莊嚴冷漠的神情上有了一絲動容。
“它已變成厲鬼,怨氣深重,要想平息她,須為她伸冤,才能超度她。不然,她必向害她的人複仇,不死不休。”
“一派胡言!皇上乃真龍天子,一切鬼怪都不能近身,何況這人生前不忠不潔幹出混淆皇室血脈的醜事,念在皇上與她的感情才饒她一命,她卻不知感恩,意圖謀殺皇上,這樁樁件件全都證據確鑿,又有何冤枉了她?”喬玉嬌一臉正氣的喝道。
好個義正嚴辭,我不由的氣笑了。
想當初,母親剛把她帶回家時,她小心翼翼的喊我姐姐,隻求一處蔽身之處。
母親時常說,“嬌嬌的父兄是舍身救國的英雄,她是英雄的女兒,你要多包容她。”
“嬌嬌不像你自小就千教萬寵,她沒了家,要多疼她幾分。”
“你已經是太子妃了,要大度,何苦為難嬌嬌。”
我怎麼會為難呢?
我們蕭家滿門英烈,忠君報國,我的父兄還在駐守著邊疆。
她父兄為國捐軀,我心中敬重他們是英烈,怎麼可能為難與她?
可自打她來了蕭家,母親讓我什麼都要讓著她。
就連我的未婚夫,也要讓給她。
那日,難得與我說幾句的母親竟親自來了我的院子。
“阿鳳,你婚期將至,已是大姑娘了,但心智卻單純執拗,這樣嫁人,母親著實不放心。”
聽到母親如此與我談心,我心中是暖的。
“不若讓玉嬌與你同嫁,這樣也算有個照應。”
登時,我的心像被澆了一盆涼水,瞬間就涼了。
連我的婚約也要給她一半嗎?
母親明明知道我與太子情投意合,正是蜜意柔情時,怎會容得下其他人,何況這人是處處與我爭搶的喬玉嬌?
許是看我臉色難看,母親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
“阿鳳,你別不懂事,為娘這是為你好,你脾氣硬,不會服軟,別看現在太子處處遷就你,日後真成了婚過起日子來,難免有些磕碰,到時候依你的脾氣,恐怕這日子好不到哪去。”
“玉嬌最是溫柔貼心,有她在中間調和,你們也不至於最後反目成仇。”
好好好,母親不愧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貴女,當時她說的話,全都應驗了。
可當時我與顧夜廷彼此心意相印,怎會知道在我麵前許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顧夜廷早就和喬玉嬌暗通曲款,背著我日日偷情呢?
那日被我撞見他們赤條條的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喬玉嬌不停的磕頭哀求,求我給她一個體麵,不要讓她的醜事人盡皆知。
她在那毫無形象,痛哭流涕求我的時候,怎麼不義正嚴辭了?
現在,她倒擺出這幅正義凜然的樣子,真讓人惡心!
“啪!”
黑風卷著沙礫,扇在了喬玉嬌的臉上。
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