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上,男友的白月光輕捂著胃,麵露痛苦。
周飛白讓我替她擋酒。
我捂著肚子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我還懷著孕!你讓我替她喝酒?”
他不耐道:“以前談生意又不是沒喝過這麼多,怎麼懷個孕就變這麼矯情了。”
我沒錯過齊蘇蘇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與親蔑。
周飛白再次為了她而傷害我,
這一次,我真的累了,選擇成全他們。
1.
齊蘇蘇笑著看著我接過她手中的酒杯,臉上掛著一貫的溫柔良善。
“雲清你真厲害,怪不得飛白那麼喜歡你,就連伯母也這麼滿意你。應酬能力這麼強,不愧是周氏最得力的員工。”
周飛白招手問服務員要了件披肩。
齊蘇蘇微微側身,周飛白小心地給她披在肩上。
“這麼冷的天還穿這麼少,小心感冒。”
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我隻覺得屋子四麵漏風,凜冽的寒風向我逼來,讓我渾身發冷。
“你從小身體就嬌弱,得少喝點酒,注意身體。雲清就不一樣了,她酒量好也從不生病。”
從不生病?
也是,我每次生病他都不在身邊,怎麼可能知道我免疫力比平常人低得多。
若是以前,我肯定滿腹委屈,和他鬧脾氣,耍性子。
而現在,我隻是順手叫了一輛滴滴,默默向外走。
周飛白注意到我的動作,不忘安排我,“你就先回家吧,記得煲上醒酒湯,回去給蘇蘇解酒。”
齊蘇蘇揉了揉腳踝。
周飛白貼心的幫她脫掉高跟鞋,換上休閑的鞋子。
以前他和我一起應酬談生意,總是公事公辦,從來沒有主動照顧我的意思。
現在為了齊蘇蘇倒是麵麵俱到。
我收斂起情緒,心如死灰。
我翻出塵封在郵箱裏的郵件看了又看,撥通了那條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嚴教授,您三年前的那句話,還算數嗎?”
“算數!對你的承諾永遠算數!你終於想明白了?!以你的天賦,一定能在藝術屆闖出一條路來。”
聽見嚴教授因激動微微顫抖的聲音,我的思緒不經飄遠。
當年,周飛白是流連名利場的公子哥,我隻是個受周氏資助的貧困生,因為容貌和一聲不響出國的齊蘇蘇有幾分相似,被他格外照顧。
成績優異,在周母的安排下選了金融專業。
周氏遭遇金融危機,為了他,我不顧身體,不停的喝酒談生意,一半的銷售大單,都是我拉來的。
人人都說周飛白得不到齊蘇蘇才退而求其次和我這個贗品在一起。
那時的我偏不信,人心都是肉做的,他怎麼會對我沒有一點感情,現在我才明白,我錯了。
手腕被溢出的醒酒湯燙了個泡,我才回過神來。
齊蘇蘇甜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雲清姐,醒酒湯熬好了嗎?你走之後,飛白就一直替我擋酒,攔都攔不住。”
我肚子絞痛,不想理她。
周飛白輕輕攬著她,遞給我一包點心。
“福齋的點心,專門給你帶的。”
剛和他談戀愛的時候,他就特別喜歡給我買這家的點心,還說我肯定會喜歡。
但它太甜,我不喜歡。
齊蘇蘇看到,驚呼一聲,“雲清姐,你也喜歡這家的點心。我出國之前最愛吃了,飛白天天都給我買。”
聞言,我如墜冰窟。
替身,連口味都要相似。
他們又聊起小時候的趣事,笑做一團。周飛白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親密的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完全忽視了懷著孕的我。
周飛白似是想到了什麼,端起桌上的醒酒湯,喂給齊蘇蘇。
齊蘇蘇隻喝了一口,便皺起一張俏臉。
“好難喝,好辣啊。”
周飛白也嘗了一口,便氣衝衝地質問我。
“怎麼放那麼多薑?!你要辣死人嗎?”
“你怎麼回事?這點小事也辦不好?你還能幹什麼!”
肚子裏仿佛有千斤墜,疼的我幾欲昏厥,眼前周飛白的臉都出現了重影。
齊蘇蘇打斷我,泫然欲泣:“是我不好,不該來打擾你們倆個......可我剛回國,隻能來找飛白了......我還是走吧......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越說越委屈,周飛白安撫道:“別擔心,不會趕你走的,該走的是她。”
說罷,他便冷漠地看向我。
周飛白把我的東西搬到了次臥。
“這段時間蘇蘇住家裏,你先在次臥將就一陣子。”
齊蘇蘇在他身後對我微笑,眼睛裏閃著藏不住的得意。
我心裏一陣抽痛,“我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讓我睡次臥是什麼意思......?”
“客房那麼多,她不能住嗎?”
“夠了!”
周飛白語氣憤怒的打斷我,“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蘇蘇是客人,隻是借住幾天而已。”
轉身又去安慰委屈的齊蘇蘇。
齊蘇蘇的聲音透過門刺進我的耳膜。
“飛白,我後悔了,當年不該一聲不吭的出國,我心裏一直有你,我忘不掉你!”
“你,做我男朋友吧!”
我心中諷刺,周飛白現在高興瘋了吧,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主動回國表愛。
我無力地倚著冰冷的牆,刺骨心寒。
“對不起,蘇蘇。我真的愛上雲清了,不能辜負她。”
周飛白的話一遍遍在我腦中回蕩。
我實在猜不透他到底怎麼想的。
肚子裏的劇痛再次襲來,我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暈倒前,我似乎看見了奔我而來的周飛白臉上擔憂焦急的神色。
醒來時,我躺在病床上,周飛白正坐在床邊,雙眼血紅。
我感受到小腹變得扁平,絕望的開口。
“孩子呢?”
周飛白抱著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醫生說,意外......流產了。”
我聲嘶力竭,“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雲清,你冷靜一點。我知道你很難過,我是孩子的爸爸,我也能感同身受。”
我看著他,隻覺得陌生。自己的孩子意外沒了,能這麼風輕雲淡的揭過。
他端著一碗海鮮粥喂我,我偏頭躲過。
我最討厭海鮮的味道。
自從一周前,齊蘇蘇回國。
他的心思全跑到齊蘇蘇身上,連我的孩子也離我而去,我豈會看不明白。
孩子沒了,我再也不想和他糾纏了。
周飛白見我慘白著臉不停流淚,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低頭看了消息,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雲清,我公司有點事兒,我晚點再來看你。”
不等我回答,他連外套都沒拿就衝了出去。
我捂著小腹脫力的躺下,任由眼淚糊了滿臉。
我是被換藥的護士吵醒的,幾個護士聚在一起,小聲的八卦。
“隔壁病房那對情侶好甜啊!那男的恨不得連吃飯都嚼碎了喂她。”
“聽說他們還是青梅竹馬,都認識十幾年了,確實很般配,真是是郎才女貌啊。”
我的指尖劃過玻璃杯,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
我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隔壁病房,駐足在門口。
透過門縫,看到了極其刺眼的一幕。
周飛白滿臉溫柔的給齊蘇蘇削了一個蘋果,齊蘇蘇撇著嘴故意不吃。
他又耐著性子把蘋果削成其他形狀,哄著她吃。
“蘇蘇乖,多吃水果對身體好。”
看著這一幕,我愣了愣,想起之前剛和他談戀愛時網上很火的兔子蘋果,我纏著他要吃,他一臉不耐:
“你多大了?還吃兔子蘋果,是不能直接吃嗎?幼不幼稚。”
“有這個閑工夫,不如想著多給公司談幾單生意。”
三天後,醫生說我恢複很快,輸完液就可以出院。
“岑小姐,你今天出院,男朋友沒來陪你?”
“沒有,他在忙工作。”
周飛白從那天離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哪怕兩個病房隻有一步之遙,他也再沒來過。
我接了一通電話。
打車前往周家,剛進門,就見周母端坐在沙發上,看樣子是等了許久了。
“坐吧。”她保養得當的臉隱在咖啡氳出的熱氣後,“雲清啊,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叫你來是什麼意思吧。”
“蘇蘇回來了。”
“你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是受周氏資助的貧困生,而齊蘇蘇是家世顯赫的大小姐。
當年她一聲不響的出國,周飛白因此一蹶不振,日日酗酒。
周母不忍看到兒子日漸消沉,便找到了和齊蘇蘇容貌有幾分相似的我。
讓我代替她陪在周飛白身邊,幫他走出這段感情,我原本隻是為了報恩,可卻陷入這段感情,把自己的半輩子都賠了進去。
我從包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辭職報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轉身離開。
我給周飛白發了條微信。
下一秒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岑雲清,你什麼意思?你要和我分手?”
我平靜地回複:“對,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就因為我照顧了幾天蘇蘇嗎?我不是給你解釋了,我和她之間沒事!你到底在鬧什麼?”
“她剛回國,又沒有朋友,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
“今天這話我當你沒說過,你別再無理取鬧了。”
“周飛白!”我充滿留戀的環顧著這個熟悉的家,此時卻充滿了一個陌生女人的生活痕跡,“我沒有無理取鬧,我們分手吧。”
周飛白沉默。
良久後,他放軟了口氣:“雲清,對不起,這兩天實在太忙了。等忙完,我會好好陪你。”
我環顧四周,擺放著我和周飛白合照的架子上,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周飛白和齊蘇蘇新拍的照片。
我進了臥室,把衣服打包裝箱,拖著行李往外走。
住了五年的家,屬於我的東西卻並不多。
我拿起東西便往外走,和剛從醫院回來的兩人打了個照麵。
周飛白一把拽住了我,疾言厲色:
“岑雲清,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早就跟你解釋過了,蘇蘇剛回國一個人太孤單了,需要人陪著,身為朋友,我有責任安慰她。”
我伸手去開門,卻被他一把攔下。
“我解釋得難道不夠清楚嗎?”
看著站在一旁已經紅了眼眶的齊蘇蘇,他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我可以允許你一次兩次使小性子,但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作!”
我作?
我冷笑著看著他,猛地甩開他。
倔強的昂著頭,一字一句說道:“我......是......認......真......的!”
孩子沒了他毫不在乎,轉身去陪無病呻吟的齊蘇蘇。
甚至,兩間病房,隻有一牆之隔。
那張合照,是我們一周年時拍的,曾經甜蜜的誓言猶在耳畔,現在卻被隨手扔在了地上,棄之如敝履。
他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用尖刀在我心上刻字。
隻是為了一個曾經拋棄過他的女人。
我不想再為他的反複無常找借口。
我真的,很累了。
他見我這麼堅決,鐵青著臉威脅:“岑雲清,你別不知好歹。”
“行啊!你走吧,你隻要不後悔!”
“我等著你哭著求我的那一天!”
身後又傳來齊蘇蘇包含委屈的聲音:
“你們別因為我吵架,飛白,你快去把雲清姐追回來,我受點委屈沒關係的。”
不想再成為他們play的一環,我橫下心,轉身就走,隻是拉門的手不受控製的發顫。
歐式風格的大門重重關上,阻隔了空間,也徹底阻隔了我們。
回到自己租的房子裏,隻覺得身心放鬆。
房子離學校和畫展都很近,雖然小卻五臟俱全,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嚴教授帶著同學們熱情地歡迎我,看著一張張熟悉陌生的麵孔,塵封多年的記憶一下子炸開。
“天天聽嚴教授念叨你,耳朵都起繭子了。”
“雲清,歡迎回來!”
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不由覺得遊刃有餘。
這種身心舒暢的感覺,和我之前在周飛白公司裏受到的煎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在酒桌上,喝到胃穿孔,拚命給公司接訂單。
全力扶持周飛白的事業。
周家的孩子並不少,周飛白也不是最出彩的那一個,幾個子女明裏暗裏的爭家產。董事長曾經放話,誰最有能力,公司以後就給誰。
因為這句話我赴湯蹈火,再討厭的工作也咬牙堅持了五年。
他早先知道心疼我,在漫天的煙花下朝我許諾:
“雲清,謝謝你陪著我,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就不會再讓你這麼辛苦了。”
但慢慢地習以為常,變得毫不在意。
漸漸的,我好像真的從周飛白的女朋友,變成了周氏集團的員工。
華燈初上,嚴教授和同學們一起為我準備了一場迎新會。
熱鬧的氛圍裏,接到了周飛白的電話。
周飛白忍著氣憤,咬牙切齒地質問我:“岑雲清!你現在連公司都不來了是吧?”
“你什麼意思?曠工?”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質問和不滿。
“小周總,我想你該去和人事部核實一下,我已經辭職了。”
他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辭職?沒有我的允許,誰敢放你走。”
我依舊平靜地回答:“這話,你該去去問問你的母親。”
“周飛白,我再向你重申一遍,我不會再回去了!”
“不論是公司,還是你。從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徹底結束了。”
說罷,我不等他回答,就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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