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年近六十的老婆出差考古，卻遭遇意外被困荒山。

等我帶著救援隊趕到時，山頂的巨石正巧發生鬆動，直直朝著老婆頭頂砸去。

我不顧一切撲了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隻能眼睜睜看著老婆的同事淩瑤一把推開老婆，自己則葬身巨石之下。

緩過神後，老婆突然望著我痛哭起來。

“阿旭，瑤瑤是為救我而死，我理應為她操辦後事。”

“這些年家裏的公司經營得也不錯，拿一部分錢出來作為感謝應該沒問題吧。”

她語氣並非商量更像是命令。

我嗤笑一聲，拿出手機遞到她麵前。

“這不巧了嗎，我剛把公司轉讓出去，手裏已經沒錢了。”

1.

一張圖片映入老婆眼簾，上麵明晃晃寫著幾個大字，轉讓合同。

老婆李麗不敢置信地後退幾步，眼裏滿是震驚。

“阿旭，公司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轉讓出去了？”

“你是不是不想拿錢出來，故意找了個網圖騙我？”

她的眼裏閃過質疑。

我倒也能理解，畢竟我一直把公司看得比命都重要。

結婚幾十年，我每天風雨無阻地往公司跑，哪怕是生病了都帶病工作。

在她審視的目光中，我點開了一份電子合同。

上麵寫得明明白白，我無償將公司轉讓給蘇氏集團。

李麗不信邪，一把奪過我的手機，將合同反複看了好幾遍，再抬頭時已經紅了眼眶，不知是氣憤還是悲傷。

“你把公司無償轉讓了，你讓咱們家以後怎麼過，讓瑤瑤她們家怎麼過？”

“她家庭條件不好，母親含辛茹苦送她出了農村，現在又得了重病，丈夫在快要退休時出了意外，下肢癱瘓。”

“瑤瑤算是我們這群老家夥中最年輕的，我們並肩合作這麼多年，現在她卻因為救我而死。”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她屍骨無存，看著她家人因為沒錢治病相繼離世嗎？”

她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降壓的藥丸，大口喘著粗氣，臉上的皺紋隨之晃動，似乎都染上了悲憤的情緒。

身旁的同事也難掩悲傷，默默擦著淚水。

而我隻是撇了撇嘴角，從容又淡定。

“淩瑤是教授，此次也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犧牲，國家會安頓好她的後事和家人的，你不用太擔心。”

說完我招呼助理，朝返程的車輛走去。

合同才簽署了一半，還有一些流程沒走完，不能讓對方公司久等。

見我如此絕情，李麗氣得渾身發抖，差點癱倒在地。

平時十分理智的她，如今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像是瘋了一般朝我衝了過來。

她揪住我的衣領，歇斯底裏道：

“林旭！瑤瑤是為了救我而死的啊，你怎麼能這麼絕情，要是沒有她，你現在已經見不到我了！”

“她救了你妻子的命，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算我求你了，就算你把公司轉讓了，你爸媽手裏也應該有些錢吧，再加上我這些年的積蓄，我們仍然能生活下去。”

“我隻是想讓瑤瑤入土為安，讓她的家人後半輩子有生活保障......”

李麗傷心得幾近昏厥，一旁的救援人員趕忙上前扶住了她。

聞訊趕來的記者此時也放下了手中的攝像機，臉上滿是怒意。

“淩瑤教授他們這些年為了國家作出了巨大貢獻，你就這麼對待她嗎？”

“資本家真冷血，真是惡心至極。”

或許是周圍人的話語鼓舞了老婆，她深呼吸幾下，又重新望向我。

“阿旭，我知道你是擔心瑤瑤的家人會賴上咱們，以後和咱們伸手要錢。”

她頓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隻要你把我這些年投進公司的錢，拿出一半用來給瑤瑤下葬，我可以和你離婚，以後絕不會拖累你，可以嗎？”

她的語氣近乎乞求，眼神期待地看著我，等待我的答複。2.

我眼神悲憫地望著她，不屑地冷笑一聲。

“不是有兒子嗎？我看他這幾年在國外發展的也不錯，你和他要錢不就行了，何必來為難我？”

“行了，我不想再和你廢話了，我急著回去處理合同。”

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李麗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做父母的，哪有和兒子伸手要錢的道理？”

“因為不想管兒子，美其名曰鍛煉他，將他一個人丟去國外，他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

“當年公司瀕臨破產，要不是我將一部分錢投進公司，它還能有現在的成就嗎？”

“現在我隻是希望你能拿出一點錢好生安葬瑤瑤，你連這都不肯嗎？難道你非要逼我淨身出戶才滿意嗎？”

聽見李麗的話，圍觀的群眾更加義憤填膺。

“這老頭什麼人啊，淩瑤教授可是為救他妻子而死，他害怕惹上麻煩，竟然讓自己妻子淨身出戶。”

“你們剛才聽見李教授說的話沒，這男的對自己兒子都那麼狠，對陌生人能心軟就怪了。”

“也是可憐李教授，嫁給了這種人，耽誤了大好青春年華。”

還沒等我出聲，一旁突然傳來驚呼聲。

“石頭移開了！”

李麗眼神晦暗，率先趕了過去。

眾人也跟著過去，但在看見石頭下場景後，有膽小的人直接當場被嚇暈過去。

淩瑤被壓成了薄片，腦漿血跡散落一地，模糊了身形，像極了遊戲中的像素風。

李麗咽了一口氣，撲到她身旁失聲痛哭起來。

見我神情冷漠，連一滴眼淚都沒落，甚至還在玩手機。

她擦了擦眼淚，憤怒地奪過我的手機摔在地上。

“林旭，我們結婚三十年，我竟然沒察覺出你原來是個這麼冷漠的人！”

“麵對瑤瑤的事情，你不覺得傷心也就罷了，你還當著死者的麵悠然自得玩起了手機，你對得起瑤瑤嗎？”

“公司那次經濟危機，瑤瑤也有出力，在眾人害怕我們破產賴上他們時，隻有瑤瑤拿出了全部的積蓄。”

“她單純靦腆，麵對你輕浮又不禮貌的語言，她也隻是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惹你生氣。”

“這麼好的人，你連讓她入土為安，讓她的家人好好活下去都不願意嗎？”

3.

麵對老婆的質問，我毫不在乎地說道：

“當然，關我什麼事情。”

圍觀的路人聽見我的回答，紛紛對著我辱罵起來。

一個年輕記者更是直接衝到我麵前，直接一拳揮在我臉上。

“你們這些資本家，有把我們老百姓當人嗎？”

“地上躺著的人，可是幫了你們家好多次的人，是因為她不能給你繼續當牛作馬，所以你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了嗎？”

“我今天就要為我們老百姓，為淩瑤教授討個公道！”

說著，他揮起拳頭又是一拳，我也不躲，就任由他這麼打著。

周圍人紛紛表示支持。

“幹得好，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

眼見記者的下一個拳頭就要落在我臉上，李麗突然出手製止。

“林旭，好歹也算夫妻一場，我不想與你撕破臉。”

“這樣吧，我同意淨身出戶，你隻需要拿出一點錢幫瑤瑤辦個葬禮就行，兒子跟我，今後我們母子倆不會再給你添任何麻煩。”

“不然這裏這麼多人，你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周圍的人很配合地舉起自己的手機，說我要是不答應，就把我發在網上，輿論的力量有多強大，想必我也清楚。

見我似乎有些猶豫，老婆歎了口氣。

“這麼多年，我為你做得足夠多了。”

“為了更好地輔助你，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去，而是主動承擔了家務活，還經常給在公司加班的你送飯。”

“為了你，我經曆了生育的痛苦，還因此患上了抑鬱症，可你從來沒有關心過。”

“我知道自己人老珠黃，看見你和年輕女秘書嬉笑時，也隻是感覺到自卑。”

“曾經我以為我離不開你，可現在我突然想明白了，即使六十歲又有何妨，我依舊可以重新開始。”

“所以，念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請你放過我吧。”

李麗的一番話，讓在場的許多人都落下了眼淚。

大多都是女性，她們有的是年輕姑娘，有的已到中年，或許經曆了和李麗話裏一樣的痛苦。

此刻她們紛紛擋在老婆麵前，憤怒地看著我。

我有些無奈，這本應該是個很溫馨的場景，可偏偏她們被人利用，當了槍使。

“行啊，我同意了，不過你現在就要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不然我給你轉了錢，你跑了怎麼辦？”

李麗差點氣到昏厥。

“這裏是荒山，我去哪裏擬離婚協議？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到現在還要刁難我。”

我冷笑一聲。

“我不管，你多會簽字，我多會轉錢，沒得商量。”

李麗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我已經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如今我的身體不如從前，剛剛年輕記者又給了我一拳直接將我打倒在地。

要不是有人攔住，他怕是真的會打死我。

不過，我並不後悔，我就是要讓事情發酵起來。

我的老婆滿口謊言，想通過輿論製裁我，卻不知道輿論是把雙刃劍。

她做的惡事終究會被揭露出來，無辜的人也會得到安息。

4.

助理將我送上了救護車。

等我再醒來時，看見護士正一臉不情願為我處理傷口。

“管你有沒有轉讓公司，醫院不能賒賬，醒了就趕緊繳費，敢賴賬就等著被網友討伐吧。”

助理一臉擔憂地將手機遞給我，我點開各大軟件，發現每家的熱搜上都掛著我的名字。

早有人將當時的錄像傳到了社交平台，我的表現引起了群憤。

視頻熱度還在不斷上升，愈來愈多的人開始關注這個事情。

我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起身去繳費。

走出病房，助理還是沒忍住詢問道：

“老板，您明明不是那種人的，公司賺的錢有一大半捐給了婦女兒童基金會，您也從來沒虧待過我們，李教授說的明明都不是......”

我打斷了助理的話，因為有幾個人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正是我的老婆李麗和淩瑤的家屬。

李麗攙扶著一個瘦骨嶙峋的白發老人，身旁還有個坐著輪椅的消瘦男人。

看見我的那一瞬，老人險些給我跪下。

“是我拖累了瑤瑤啊，她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有了美好的前途，我卻得了這病，連累了她。”

“如今她走在了我前麵，我卻連讓她入土為安的錢都拿不出來，老婆子我心痛啊。”

“算我求你了，這錢就當是你借給我的，我這病也不治了，死前肯定能把這錢還給你。”

我看著麵前年邁的老人，他哭紅了眼睛，是真的很傷心。

我強壓下心中的不忍，無情譏諷道：

“你也不必如此，隻要李麗簽下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我馬上轉錢。”

李麗低著頭沉默不語，一旁的男人推著輪椅上前，不停地用拳頭捶著自己雙腿。

這是淩瑤的丈夫徐凱，或許是太過傷心，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林哥，我雖然已經是個廢人，不能幹正經活，但我可以去上街乞討，隻求你能先讓瑤瑤入土為安。”

我注意到周圍有幾個偽裝成普通群眾的百萬網紅，正在用手機直播，估計是老婆找來的。

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連續刷了好幾個視頻都是對現場的直播。

“惡毒資本家”的詞條直衝熱搜第一，甚至頂掉了一個明星的詞條。

隨意點進一個直播間，在線人數都是百萬以上。

彈幕刷得飛快，全是對我的辱罵。

“死的怎麼是淩瑤教授，而不是這個黑心資本家！”

“淩瑤教授的家人都那麼慘了，也隻是和他借錢，人家又不是不還，他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我欣賞著直播間的彈幕，甚至沒忍住笑出了聲。

老婆看見我的反應，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好！我簽，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沒必要再念著往日情份了。”

老婆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遞給我。

“從今往後，我會帶著兒子過自己的生活，和你這個冷血的人再無瓜葛，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看著手裏的離婚協議，不自覺勾起唇角。

“當然滿意了。”

“不過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你對我這麼好，我確實該給你點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