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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死亡的前三天,我終於成了團長老公心中大度的妻子。

女大學生故意攪黃我和老公的約會,我笑著表示沒關係。

女大學生頭疼,撒嬌讓他陪著,我也笑著讓他去。

在她第99次哄騙老公拋下我時,老公終於解釋。

“她孤苦無依,我們應該多幫幫她。”

“我想接她回家照顧,咱們結婚七年了,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很好,可不能再拿什麼隻要我變心,係統就會拿掉你的記憶,帶你走那套怪話來嚇唬我了。”

“你能往哪走,再說了,你舍得離開我和兒子嗎?”

兒子也不耐煩:“媽,這套說法你說了八百遍了,江麗姐又聰明又是大學生,讓她輔導我功課不好嗎?”

缺失許多記憶的我點頭表示理解,卻在心中默默呼喚係統。

“係統,我申請脫離世界。”

1.

“再等三天,你的肉身死透,我就來接你回家。”

沒有實體機械聲響在耳邊,我低下頭,壓下了喉嚨裏泛起的苦澀。

“好,我等你。”

當初,我以為留在九零年代宋居正結婚,能跟他一輩子好好在一起,不會再有呼喚係統的一天,卻沒想到隻過去了七年,一切就已經變了。

門響了一聲,宋居正走進來。

他一身墨綠色軍裝,身形高大挺拔,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瞧見我後,他冷冽的眉眼一下就有了笑意,脫下沾雪的外套,大步朝我走過來。

我被他抱住,強勢滾熱的氣息透過冰雪傳出來。

“晚月,往常這麼大的雪,你都給我熬薑湯的。”他埋在我頸間,悶聲問,“今天怎麼連口熱水也不給?”

我聽著他有些委屈的聲音,愣了一會兒:“忘了。”

他的腿受過傷,我怕他雨雪天難受,總會給他熬一鍋薑湯活血暖身,七年來一直沒變,今天卻忘了。

不隻是忘了熬湯,還有很多事,我都忘了。

當初係統就告訴過我,攻略成功就該走人,為深情男二留下的人沒有好下場,我偏不信,它就和我打賭,如果宋居正變了心,我和他相愛的記憶就會逐漸消失,我的身體也會逐漸衰敗。

明明已經有了很多端倪,可直到今天我才忽然察覺,原來他已經變了心。

宋居正望向我,捏捏我的耳垂:“你是忘了,還是跟我賭氣,不高興我前幾天去照顧江麗,忘了你也發著燒,所以幹脆不給我熬薑湯了?”

我實話實說:“真的忘了,係統拿走了我的......”

“好了。”宋居正失笑,神情又有些無奈,“晚月,咱們都結婚七年了,你怎麼還是總拿什麼係統亂七八糟的來嚇唬我?你放心,就算你不這麼說,我也對你好的。”

我怔了怔,愣愣地看著他。

原來,他一直都當我在嚇唬他,不信我會失去記憶,也不相信我真的會走。

如果是以前,我會好好和他說清楚,可現在我已經要走了,他相信還是不相信,已經沒那麼要緊了。

宋居正背著手,忽然從身後變出一件雪紡衫,在我身上比量。

“好了,老婆大人,這回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置氣了。”

“這件雪紡衫是百貨大樓的最新款,我逛了好久才挑中的,你穿著肯定漂亮。明天是咱們結婚紀念日,帶小寶去市裏逛一圈,你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把我花窮,好不好?”

宋居正曾是紀律嚴明的團長,現在因傷退回縣裏當幹部,有工作有單位,之前還是白手起家,靠著一身蠻勁兒開了半座山的荒,承包下來種植珍貴草藥,村子裏最早富起來的萬元戶。

現在是1990年,他有身份有錢,手下有不少跟著幹的兄弟,肯這麼拉下麵子低聲下氣的哄我,已經夠有誠意。

我看了看他送進我懷中的雪紡衫,布料柔軟輕盈,一個線頭都沒有,看著就要花不少錢。

“這衣服是給我一個人的,還是誰都有?”

宋居正像是被我氣笑了,捉著我的手,把我揉進懷裏。

“是給你賠罪的,當然就給你一個人。”

他說謊了。

我前些天見過,柳江麗穿過一件一模一樣的。

我的喉嚨裏又泛起一陣熟悉的苦澀,心裏卻不再像當初那樣翻攪著疼,隻是身上的痛處開始增強。

宋居正親著我,抱著我,身上的肌肉線條分明,寬闊結實的臂膀將我裹住,刀削斧刻的英俊臉龐上滿是柔情。

可我卻好像忽然覺得他很陌生。

七年前,宋居正為了救我,豁出命去和十幾個地痞打架,落了傷,腿傷太重無法繼續在部隊任職,隻能退回來當幹部,萬眾矚目的前途就這麼毀了,可他卻一點也不在乎,他認定了要娶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說,他得一輩子對我好。

不論家裏怎麼說,村裏人怎麼說,他都不在意,一心要帶我過好日子,沒日沒夜的玩命掙錢,哪怕有一個雞蛋,也會藏在口袋裏帶回來給我。

現在,他好像還是愛著我的,隻是我覺得他的愛好像開始遙遠,看不清,也猜不透了。

宋居正看我不說話,有些緊張,用力抱了抱我:“怎麼了,不想去市裏逛街?那你挑個地方,你說哪兒咱就去哪兒。”

我搖了搖頭,扯起一個笑容。

“沒事,還是去逛街吧。”

三天以後我就要離開了,這次去市裏逛街,就當做我最後的告別吧。

畢竟,也是我全心全意愛了七年的人。

2.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我們就坐上了宋居正專跑市裏的小貨車。

我的感冒還沒完全好,沒什麼精神。

小寶很興奮,趴著窗戶東張西望:“爸,今天太陽這麼好,我們把江麗姐也叫上吧,她又溫柔知道的又多,會講好多故事給我聽,比媽媽厲害多了。”

宋居正的臉色瞬間冷沉。

“臭小子,今天是你媽媽和我的結婚紀念日,你不會說話就滾下去。”

小寶被他嗬斥,嚇得臉色有些發白,連忙偷偷瞄著我。

“我隨便說的嘛,媽媽,你不會這麼容易就生氣吧?”

聽小寶這麼說,我就知道,宋居正其實已經帶他見了柳江麗很多次了。

我沒像平時那樣哄著他,隻是靜靜看向車窗外。

“不會。”

宋居正狠狠瞪了一眼小寶,拉著我的手,柔聲說:“這臭小子胡說八道,你別往心裏去,等我回去揍他。”

我輕輕掙開了這隻手,忍耐著身體越來越劇烈的疼痛。

“不用了。”

到了市裏,我們下了車,在街邊散步,這裏比村子繁華很多。

馬路上的車不少,宋居正怕我有危險,始終攥著我的手把我護在裏麵。

可不遠處卻忽然傳來驚懼的呼救聲,我看過去,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女學生被幾個混混圍在角落,我認出,那就是柳江麗。

她的臉色蒼白,含著淚向我們看過來,朝宋居正喊。

“居正哥,救命!”

宋居正的臉色瞬間變了,想都沒想便一把甩開了我,朝那幾個混混衝過去。

我本來就身體不舒服,被他一甩,瞬間失去了平衡,摔在人行道邊,一輛飛馳的車險些撞到我,用力砸了好幾下喇叭,震得我耳膜刺痛,惡心欲嘔。

我的手臂和腿都在水泥台階上擦傷,血瞬間洇出來,不斷衰弱的身體已經連這樣的疼痛也承受不住,我咬著下唇,冷汗大顆大顆滲出來。

過了一會,眩暈稍微散去,我撐著膝蓋慢慢站起身,發現宋居正已經把人救了下來。

柳江麗軟軟趴伏在宋居正的懷裏,白皙手臂勾著他的脖頸,氣息柔弱:“我好害怕,居正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完,她就暈了過去,宋居正臉色大變,連忙將他抱上了停在街頭的貨車。

小寶也急得臉色通紅,眼淚汪汪,手腳並用跟著爬上去。

“快給你江麗姐拍背順氣,把窗戶打開!”

跟著宋居正一起來的弟兄負責開車,看著被晾在馬路旁的我,剛想開口,宋居正滿是戾氣的聲音就傳出來。

“愣著幹什麼?快送醫院,出人命怎麼辦!”

跟著他的弟兄都聽他的話,嚇得一哆嗦,一腳油門踩下去,疾馳離開。

從頭到尾,沒有人理過我。

我的胳膊上擦破了一大片,血不停滲出來,沿著手指向下滴,撕裂的痛楚沿著神經翻扯不休。

我安靜的站在馬路旁,直到貨車消失在視野盡頭,我才垂下視線,看見馬路旁的綠化帶裏,落下的兩個護身符。

是宋居正和小寶的,當初地震,村子裏震塌了半麵山,他們父子兩個被埋在底下差一點就沒了命,我不顧一切地把他們扒出來,手指被碎石割的鮮血淋漓。

後來,宋居正把那件衣服染血的地方裁下,做成兩個護身符,說這是我在守護他們兩個。

現在,就這麼垃圾一樣掛在綠化帶裏。

我忍著劇烈的疼痛,撿起護身符,一瘸一拐地走到小橋上,手一鬆,護身符落入河中,翻滾了一圈消失不見。

我的記憶,也跟著仿佛又消失了一部分。

“沒關係,再等兩天,我這個礙事的人,也要消失了......”

逐漸有路人走上來,關心地問要不要送我去醫院,我向他們道了謝,隨便找了個小診所簡單處理了傷口,沿著記憶裏的方向往家走。

快到村子時,我看見宋居正的車火急火燎飆出來,急刹在我的麵前。

宋居正跳下車,衝向我:“晚月,對不起,我急昏了頭了,江麗她身體一直不好......”他把我緊緊抱在懷裏,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別生氣,別氣壞身子。”

他好像真的很緊張害怕,用力抱著我不肯鬆手,不停幫我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我沒有和他爭執什麼:“我知道你離婚要打報告,很麻煩,但我可以配合,隨時。”

宋居正難以置信的盯著我。

“離婚?晚月,你是不是氣昏頭了,你狠狠打我兩巴掌,罵我幾句解氣,好不好?咱們兩個為什麼要離婚,從娶你那天起,我就是想和你過一輩子的。”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看見了我胳膊上染血的繃帶,臉色立刻變了。

“怎麼弄的!快上車,我帶你去衛生所。”

他見我腿上也有傷,想直接把我抱上車,卻被我推開。

“不離婚,你怎麼把江麗帶回家?”

他的臉色一僵,頓了頓,伸手把我抱進懷裏,揉了揉我的頭發。

“晚月,江麗是我的弟妹,她丈夫是我過命的兄弟,半年前得了癌症,人一下就沒了,他臨終前托我幫他照顧媳婦......我是想接她回家,我對她就算多一點照顧,照顧她一輩子也是該的,肯定不會超過你的位置,你永遠是我的第一位。”

隻是弟妹嗎?

我扯動嘴角:“可我不喜歡家裏出現另一個女人,尤其是要跟我們過一輩子。”

宋居正的神色有些發沉,把我箍在懷裏,目不轉睛看著我。

“晚月,咱倆結婚七年了,我對你不夠好?”

“江麗孤零零一個叫人盯上了,得把她接到咱們家,免得再有危險。我手裏有那麼多跟我吃飯的兄弟,而且我還是軍人,就算退下來了我也是軍人,棄一個小女子不顧,你要我怎麼做人?”

我想開口,他的語氣卻已經沉下來:“不說了,我先送你去衛生所,一會兒單位還有事,我得過去一趟。”

我垂下視線,被他不由分說抱起來,上了車。

當初他和全家鬧翻,執意娶我,寧可什麼都不要,鬧得全村沸沸揚揚,他也要大張旗鼓的辦婚禮。

當初那麼多艱難險阻,都沒攔住他愛我,現在他送錢送房都行,卻說他有為難的地方,非要接人回家照顧。

柳江麗有危險,他恨不得一顆心都撲過去,甚至沒少帶著小寶和她見麵。

承認變了心,就這麼難嗎?

到了衛生所,宋居正盯著醫生為我重新包紮傷口,卻全程一個字都沒有,把我送回家讓我好好休息,就出了門。

看著他冷漠離去的背影,不再有記憶裏的溫柔疼惜,我腦中仿佛又少了一大塊記憶,心裏翻滾的疼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刀割般的疼。

3.

我的身體晃了晃,被來家裏幫忙的小娟姐扶住。

“晚月,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我再送你去衛生所看看。”

小娟姐是隔壁家的媳婦。

我被她扶著,吃力搖了搖頭,係統說,三天內,我的身體就會壞得徹底。

這是我為宋居正留下的代價。

我活該。

“我沒事,小娟姐,謝謝你。”

小娟姐執意把我扶回去休息,我渾渾噩噩躺在床上,迷糊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刺耳的喧嘩聲,混著尖銳的貓叫。

我心頭一緊,強撐著起身,扶著牆走到門口。

院子裏的一幕讓我眼前發黑。

一頭烈犬按著什麼東西,正狠狠撕扯,我認得,是我的大白,那條狗咬死了我的大白。

鮮紅的血把大白的皮毛染透,大白躺在地上,脖子被咬斷了,肚子也被撕咬著豁開,過去漂亮的藍眼睛已經徹底變成暗淡渾濁的乳白色。

柳江麗含淚望著我:“對不起,晚月姐,我,我第一次來你們鄉下,沒想到貓是亂跑的,還上來就齜牙哈氣。”

“巴頓它沒見過這麼凶的貓,被嚇到了,有了應激反應,我沒能攔住......”

她哭得梨花帶雨:“對不起,對不起,晚月姐,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跟著跑過來的小寶,仿佛生怕我會做什麼,連忙攔在柳江麗身前,緊緊抓住我的手。

“媽,江麗姐她不是故意的,巴頓平時很乖的,不亂咬人,可能是大白先嚇到它,你可不可以別罵姐姐......”

我有些聽不清他們的話,怔怔的看著已經斷氣的大白。

它是我撿回來的小貓崽,從巴掌那麼點養大,養了七年,用人類的年紀來算,它已經五十歲了,它不喜歡鬧隻喜歡睡覺,但又格外親我,宋居正和小寶敢對我高聲半點,就要被它教訓,如今,卻死的這麼慘烈。

我的胸口冰冷,雙手麻木到仿佛沒有知覺,聲音發啞。

“小寶,大白陪著你長大,你真的可以不當回事麼?”

小寶抹著眼淚,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柳江麗的眼裏有發狠的冷色,麵上卻哭哭啼啼的。

“我知道,我對不起晚月姐,我就是個喪門星,到哪都出事,我就該死!”

她扭頭就向外跑,居然一頭紮進了河裏,圍觀的人眼疾手快,連忙七手八腳將她從水中拽出。

這時宋居正也趕了回來,他的臉色很冷沉,讓人送柳江麗去衛生所,把小寶也領走。

宋居正走到我麵前,聲音發冷:“為了一隻破貓,你真要逼死江麗?”

我慢慢走過去,撫摸大白被血汙染亂的皮毛,它的身體僵冷,再沒有了鮮活的溫暖和柔軟。

我沉默了很久,輕聲說:“當初它吃了被下藥的老鼠,奄奄一息,你急得要發瘋,半夜開車找了幾個村的獸醫救它,我想,那個時候的你不會說,就是一隻破貓。”

宋居正仿佛被我的話刺痛,臉色變了幾變,用力抿了下嘴角,走過來拉起我的手。

“晚月,我再給你養一隻,找跟大白一模一樣的。我跟你發誓,往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我扯了個蒼白的笑,抽出手。

“不用了,大白就是大白。”

我沒再管他,慢慢用手收拾好大白的屍體,找了條幹淨的毛巾裹著,在院子裏挖了個坑,把它埋進去。

宋居正一言不發,始終靜默的站在我身後不敢離開,他似乎有些煩躁和不安,怕我出事,怕我離開,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在他走後,我發現他居然將我反鎖在了院子裏。

小娟姐拿了錢,被他請來照顧我,陪我說話,不許她離開我身邊半步。

也算是,變相的監視了。

直到晚上,我安靜的吃飯。

小娟姐看著我的樣子突然忍不住歎氣。

“晚月,你和宋兄弟吵架,心情肯定不好,你要是心裏煩,就跟嫂子說說。”

我卻怔了怔:“我和宋居正吵架了?”

我努力在腦海中翻找,沒有任何印象,看來我的記憶又少了一部分。

小娟姐愣了一會兒,大概是看我神情恍惚,沒敢說大白死了,隻是試探著跟我說:“宋兄弟......宋兄弟去幫柳妹子搬家了,明天柳妹子要住進你家。”

我明白過來,笑了下。

“挺好的。”

明天這院子就住進來新人,剛好係統接我回家,真的挺好的。

小娟姐看著我,眼圈發紅。

“晚月,你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難受,明明宋兄弟說過,這輩子隻對你好的......他終究,還是食言了。”

我卻沒什麼感覺,再努力回憶,就連結婚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什麼,也記不清了。

我被無休止的疼痛折磨了整整一宿,天擦亮才迷迷糊糊睡著,沒幾分鐘,就被熱鬧的喇叭聲吵醒。

我等了很久的係統也終於上線。

“宿主,我來接你回去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死的時候會很疼。”

我沒有任何猶豫。

“我忍得了。”

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心肺間炸開,我滾落到地上,身體不斷痙攣抽搐,大口大口吐血。

小娟姐跑過來,被嚇得臉色慘白,慌忙抱起我。

“晚月,你這是怎麼了!你忍忍,我這就叫宋兄弟找醫生!”

她要向外跑,卻被我用最後的力氣扯住,我吃力地喘息,血不停順著唇角向外流,眼中卻是解脫的輕鬆。

“不用了,小娟姐......謝謝你。”

小娟姐急得要命:“你這妮子胡說什麼,我這就——”

我朝她微笑,這是我這些天裏最真心的笑容:“我要......回家了。”

小娟姐愣了半晌,不知是不是明白了什麼,忽然淚流滿麵,緊緊攥住我的手。

“好,你回家去吧,以後,要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

院中鑼鼓喧天,熱鬧的嗩呐聲裏響著小寶歡喜的笑。

門外,我聽見我熟悉到刻骨銘心的低沉嗓音:“江麗,我會替阿正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疼你,護你,你放心,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鮮紅的爆竹皮漫天飛舞,一片熱鬧的歡天喜地裏,我忍著劇烈的痛苦,慢慢咽了最後一口氣,從此,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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