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是遊泳教練。
我在深水區抽筋溺水時,卻沒有向她求救。
眼睜睜看著她奪走我的救生圈去救同樣溺水的白月光。
因為上一世,我叫住了她,她咬牙救了我,卻沒來得及救白月光。
她嘴上說著不怪我,卻在白月光死後第七天,將我迷暈拖到墓碑前。
她麵色猙獰,一刀一刀插進我的心口。
“都怪你!抽筋又不會死,你忍忍不行嗎?就因為你,我才沒救到蔣逸!你就給他陪葬去吧!”
再睜眼,我回到了溺水這一天。
1、
意識回籠的瞬間,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小腿處麻痹的疼痛和水灌入鼻腔的窒息感。
我拚命控製住身體平衡,用盡全身力氣往水麵上遊。
頭剛剛露出水麵,腿麻痹的感覺加重,身體緩緩下沉。
而不遠處的老婆鐘思悅正拉著一個救生圈朝另一個人那裏拚命遊去。
腿部麻痹的疼痛依舊在繼續,但我壓製住了叫住鐘思悅的衝動。
處在生死一線的位置時我反而出奇的冷靜,四處環視著周圍有沒有人可以救我。
但深水區的人寥寥無幾,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忽然一個人坐著水上浮毯來到我附近。
是鐘思悅的同事,他來參加過我們的婚禮。
“救命!我的腿抽筋了!”
他坐著浮毯飄在我不遠處,摸著下巴不以為然道:“林哥你別騙我,你這樣子哪裏像抽筋?怕不是,不想讓思悅姐去救人吧?思悅姐是教練,救人是她的工作,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的身體越來越無力,半張臉都要埋進水裏,我隻能咬著牙忍痛,將腦袋用力拔高,聲音裏帶著因為恐慌而引起的尖銳:“救人是她的工作,也是你的!我說我抽筋了,你快點把我拉上去!”
他輕笑一聲:“你別鬧了,林哥,這樣的把戲哄哄思悅姐還行,我可不會上當 ,我隻是思悅姐叫來看著你遊泳的,並不是看著你演戲的,一看你就沒有好好學過,真正在水裏腿抽筋的人不是這個樣子的。”
無論我說什麼,眼前這個人都不肯信。
我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血腥氣在口腔裏迷茫,刺激了我原本已經有些渙散的思緒。
憑借著巨大的求生欲,我拚命抬手想去拉浮毯。
但因為太滑一次次錯過。
見我這樣,男人終於有了三分慌亂,但還是冷著臉讓我別裝了。
突然一個人快速遊過來,越過還在猶豫要不要拉我的男人,繞到我背後將我托出水麵,帶著我遊回了岸上。
脫離水麵,我終於放鬆下來,小腿控製不住的抽搐著。
我看向救我的人,愣了一下。
這是鐘思悅所在遊泳館的老板陳衡。
陳衡扶著我坐下後又開始招呼醫生為我處理腿部抽筋。
或許是差點出了人命,陳衡根本壓製不住怒氣,拽著鐘思悅的同事就是一通責罵,吸引了岸邊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旁人在陳衡的罵聲中拚湊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紛紛關心我的情況。
“小夥子你沒事吧?下次找教練可要找靠譜的!這次能撿條命回來算是你命大!”
“這遊泳館的教練這麼不靠譜嗎?下次我可不敢來這家了,我還得告訴我的朋友們,趕緊避雷!”
“這樣的人早就應該開除了!看著學員腿抽筋見死不救,這也太不是人了吧!”
劫後餘生,我聽著這些紛亂的話語終於有了一絲活著的實感。
我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控製不住地鼻腔酸澀。
所有人都在指著鐘思悅的同事譴責。
可我知道,最該譴責的不應該是這個人,而是我的妻子。
我們在一起八年,剛步入婚姻殿堂,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為了另一個男人豁出去一切。
甚至不顧我的性命。
這麼多年的真心,全部喂到了狗肚子裏去。
陳衡見我情緒崩潰,隻好將我扶起來送上車,陪著我去醫院檢查。
等到我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時,他將我的衣服和手機遞給我,問我要不要通知我的家人。
家人?
鐘思悅還能算我的家人嗎?
我搖了搖頭,拒絕了。
可這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是鐘思悅主動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裏夾雜著怒火:“林安,你去哪了?我救個人的功夫你就不見了?”
“你少給我添麻煩,今天太危險了,如果不是我,蔣逸就死了!”
我聽著她沒由來的暴怒覺得心裏涼透了。
強烈的情緒導致我的手不斷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 才叫出了鐘思悅的名字。
“鐘思悅,你知不知道,我也差點死了?”
那頭的鐘思悅譏笑一聲:“別裝了林安,你不就是看我關心蔣逸心裏不舒服,所以才千方百計吸引我的注意力嗎?我告訴你,沒用!今天我不會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
我們八年感情,我總以為她對我就算沒有深厚的愛但也是有溫情在的。
可她卻能冷漠的將刀一次又一次插進我的心口。
我的眼淚瞬間湧出,肺部嗆水的酸澀感不斷上湧。
我忍不住咳嗽起來,巨大的痛苦迫使我彎下身子。
可這些,都比不上前世遊走在死亡邊緣帶給我的絕望。
陳衡見狀猛踩油門加速。
到了醫院門口,陳衡將我扶進去。
在我被醫生帶去檢查之前,他鐵青著臉問我:“你的老婆 ,是不是鐘思悅?”
我沉默不語。
但陳衡早已經在電話中聽出鐘思悅的聲音。
他陰沉著臉給鐘思悅打去電話:“鐘思悅,是不是你帶你老公來學遊泳的?他今天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
鐘思悅冷笑一聲:“陳哥,他都鬧到你那裏了?你千萬不要相信他,他的演技都能拿獎了,為了讓我不要去教別人,他天天跟我鬧。”
“他鬧得所有人都雞犬不寧的,我朋友因為他影響了心情差點溺水!如果林安在你旁邊那你幫我轉告他,如果他非要這麼無理取鬧下去,我就和他離婚!”
電話那頭的蔣逸像是覺得火不夠大一般,又添了一把柴進來。
“思悅,都是我不好,我以後會離你們遠遠的,不會再打擾你們了。”
鐘思悅聽了這話心疼不已,連忙掛斷電話去哄蔣逸。
陳衡被氣的臉色鐵青,原地不斷踱步。
我沉默了一會,跟著醫生進了檢查室。
我躺在就診床上,輕聲回答醫生的話,思緒卻不由自主的發散,仿佛回到了上輩子死亡的那一夜。
那天的鐘思悅眼裏的柔情似乎快要溢出來。
她給我遞了一杯牛奶,我喝了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出現在蔣逸墓前,手腳也被繩子緊緊綁著。
身邊的鐘思悅拿著一把刀,麵色猙獰地盯著我。
我掙紮著求救,質問她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可她聲音狠戾,刀子用力地一下一下插進我的心口:“你說我為什麼這麼對你?”
“林安,如果不是你我就會將蔣逸救下來,都是你害死了蔣逸!”
“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要叫住我?不就是抽筋嗎,忍一些不行嗎!你活了,可蔣逸永遠都回不來了?”
“林安,你就下去給蔣逸贖罪吧!”
說完,她瘋狂的狂笑,在寂靜的夜裏尤為滲人。
在劇痛中,我隻感覺血一直在流,身體越來越冷,直到最後徹底沒了意識。
痛苦的死亡過程才終於終結。
思緒回籠,一係列檢查已經做完了。
我拿出手機,鐘思悅的消息叮叮咚咚地跳出屏幕。
【林安!你到底做了什麼?網上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
【都是因為你,陳哥要開除我!】
【現在所有人都在罵我和蔣逸,你滿意了嗎?】
【回話!你死了嗎!沒死就回話!】
沒等我回複消息,視頻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接通,鐘思悅怒氣未消的臉就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看著鐘思悅的臉,兩世的仇恨一下子湧上心頭。
她咬著牙:“林安,你沒完了是吧?你真以為我會沒有底線的原諒你是吧?”
“現在網上都在罵我們,我的工作也因為你丟了,這樣你就滿意了?”
“你一個大男人像妒婦一樣,就因為我救了人,你就要毀了我是不是?”
聽著她的話,兩世的仇恨一下子湧上我的心頭。
我隻盯著她沉默不語,鐘思悅似乎認為我服軟了。
她長吐出一口氣,大發慈悲道:“你現在就去澄清,說你是演的,讓他們不要再罵蔣逸了,蔣逸很無辜。”
我冷笑了一下:“不可能。”
鐘思悅微微扭頭:“你說什麼?林安,你瘋了是不是?”
“我已經忍了你八年了,別讓我真的跟你離婚。”
我的指甲死死掐進掌心,強大的恨意支撐著我。
我笑了:“那就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