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寵愛多年的發妻，突然提出和離。

我笑了，“我們的孩子都五歲了，你又是婦道人家，離了本王你要怎麼活？”

“何況本王的女人，是不準二嫁的，難道你要孤獨終老？”

她紅著眼，竟給了我一巴掌。

“慕無川，就是死，我也不會再做你的王妃！”

我的愛妻向來溫順恭良，如今被我寵的無法無天，敢和我動手了。

我摔門而出，宿在了柳柔柔的家中。

顧清婉與我約法三章過，不準我酗酒，不準我夜不歸宿。

成婚十年，這是我第一次失約。

我以為她會哭哭啼啼的來鬧，亦或者是會像從前一般來哄我。

可是沒有。

三日後，我率先沉不住氣，回府。

可我的發妻卻不見了，隻給我留了一紙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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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和離書，眸光寒冷至了極點。

“這麼多人，連王妃都看不住麼？”

管家顫抖著開口。

“王爺，王妃走時說要成全您與柳姑娘，也成全了小世子，奴才們攔不住呀！”

她怎麼會知道柳柔柔？

我的心莫名生出幾分不安，看向管家。

管家頓時心領神會，將柳柔柔帶到了我的跟前。

我將手中和離書撕的粉碎，“王妃見過你了？”

“是，五日前王妃見過奴婢了。”柳柔柔麵色頓時發白，連忙跪在地上。

“奴婢知道，王爺是絕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王妃的，可奴婢懷了王爺的孩子，小世子也親近奴婢，奴婢想為孩子謀個出路，這才鬥膽......求見了王妃。”

這麼說，顧清婉不僅知道柳柔柔，還知道她有了孩子。

我的心不斷下沉，眼神陡然狠厲。

“誰給你的膽子，懷上本王的孩子？”

柳柔柔身子抖的厲害，眼淚掛了一臉。

“王爺，奴婢每次都喝避子湯，這孩子是意外懷上的，隻是奴婢想，全天下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何況您貴為王爺，怎麼可能終身守著一個女人？”

“王妃處處限製王爺，不識大體的獨占您一人，您真的沒必要這樣寵著她，您的身側，也該有第二個女人，第二個孩子了，不是嗎？”

我氣笑了，眯起眼睛。

什麼阿貓阿狗也敢編排顧清婉。

本王的孩子，隻能由她一個人生。

“這些話，你都跟王妃說了？”

柳柔柔小心翼翼的看著我，“是，都說了，畢竟是奴婢的心裏話。”

我難以想象，向來柔順的顧清婉，看著登門入室，欺負她的女人會是什麼心情。

她定然無措，可能還會偷偷的哭。

一瞬間，我的心莫名揪著疼，怒意也暴漲。

“殺了她。”

柳柔柔不敢置信，一直拿肚子裏的孩子求饒。

管家冷笑：“王爺的女人不止你一個，卻沒有人敢鬧到王妃麵前，你以為是王妃善妒麼，那是王爺的命令。王爺不準任何人惹王妃傷心，懂麼？”

被灌下毒藥的柳柔柔崩潰了，被拖走時尖利的嗓音幾乎破了音。

“慕無川，我怎會愛上你這樣的禽獸，連自己的親骨肉都殺！我真是瞎了眼，妄想給你做妾都要同你一輩子，你根本不配！”

“你如此玩弄人心，一定會遭到報應的，王妃絕不會原諒你，你一定會永失所愛！”

我一劍將她捅個對穿，院內瞬間安靜了。

沒有人能把顧清婉帶離我身邊，連她自己也不行。

“王妃在何處？”

管家連忙答道。

“雖然奴才攔不住王妃，但始終派人暗中跟著王妃，她在醉春樓。”

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有萬分的把握，所以不急於找她，而是去了諾兒的院中。

諾兒是她難產生下的孩子，為了諾兒，她幾乎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可諾兒竟敢為了一個外人傷了她的心。

他雖小，但必須受到教訓。

剛踏進房中，諾兒朝我奔來，他氣得腮幫子鼓了起來。

“父親，娘親今日為何不來哄我睡覺了？”

“她果然沒有柳姐姐好......”

話未說完，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怒斥一聲。

“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你娘親永遠是最好的，為了生下你，她連命都不要，可你卻將她氣走了，你就是這麼報答的她？”

諾兒臉頰發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娘親......娘親怎麼會被我氣走，我隻不過一時賭氣說想要柳姐姐做娘親，我以為她不會同諾兒計較，不會離開諾兒的。”

我的心忽地停滯。

顧清婉對我的深愛，讓我也一度以為，不管我做出怎樣的事，她永遠不舍得離開我的。

當年我出身寒門，一窮二白，她不惜違抗整個家族也要嫁給我。

嫁給我後，她陪我吃盡苦頭，卻從沒有怨過我，每天都笑容滿麵，好像隻要我在身邊，她就永遠開心。

為了向上爬，我手上沾滿鮮血，幾度九死一生。

她回回都嚇哭，非要等我回家才肯安睡。

最危險的一次，我受令下獄危機四伏，連我的心腹都能躲則躲，可她不離不棄，拿出了所有的細軟上下打點，為我奔走。

拿下奸臣後，我被封為攝政王，風光無兩。

她卻抱住我，嚎啕大哭。

“無川，我不要很好的生活，不要名，不要錢，我隻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們一家好好在一起就足夠了，好不好？”

旁人虛情假意的愛我，為了名，為了利。

可隻有顧清婉是真正愛著我。

而且我很清楚，這世上，再沒有人會像她這樣愛我了。

我想到前幾日她說想和離，那雙哭紅的眼睛，一種難言的慌亂感，在心頭蔓延。

“本王會去尋她回來，你若再對她不好，本王也會對你不客氣。”

我去了醉春樓。

大冷的天，顧清婉一身素衣麻布，手中吃力的提著一桶水，腳下踉蹌像是要摔倒。

饒是最窮苦時，我都不曾讓她幹過這種粗活。

我一把扶住了她的腰，將她手中的那桶水拎了過來。

然後轉頭看向管事，厲聲道。

“這樣重的活，你們竟敢讓她來做？”

“你知道她的手有多金貴嗎？本王用最好的養著她，她的手是用來彈琴作畫的，你們竟敢將她當奴才使喚！？”

2

管事的人似乎認識我，立即跪下認錯。

懷中的顧清婉卻一把推開我，聲音少有的清冷。

“我是店小二，做這些有什麼不對，王爺別以權壓人。”

她想扶起管事，管家卻不敢起。

我怕惹顧清婉不高興，便大手一揮讓所有人退下了。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輕哄。

“婉兒，本王錯了。”

“那個女人惹你傷心，本王已經將她處理了，往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顧清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處理了？”

我笑著，“嗯，她不會再出現了，本王也跟你保證，往後不會再出這種事，惹你不快。”

她似乎想明白了，唇齒發抖，從我手中抽回手，聲音很輕。

“慕無川，你愛我嗎？”

我愣住。

不明白顧清婉為何要這樣問，能給她的，我都給了。

顧清婉苦笑的看著我。

“你不愛我，我隻是你放在府中賞玩的花瓶。”

“可我深愛你，我知你很不容易，我等你一路向上爬，我等你回頭看我，為此我等了十年，但是，我隻等來另一個女人站在我麵前，挺著肚子告訴我，我的夫君和孩子更愛她。”

“我知道，想讓你守著一個人很難，我不勉強了，我放過你了。隻求你也可憐一個愛了你十年的人，放我自由吧。”

顧清婉美麗動人的臉，此時慘白得像一張紙，憔悴失落。

我這才驚覺，原來她如此痛苦。

我的心頭也像是被刺了一下，抿緊薄唇，憐惜的擦著她臉上淚花。

“你怎會是花瓶，你是本王的夫人，孩子的娘親。”

“從此往後，你是本王唯一的女人，本王隻守著你。”

“來之前，本王為你父家提拔了仕途，你還有什麼想要的補償，本王都會一一為你做到......”

我的話還未說完，顧清婉就打斷了我。

“不必了。”

“你的承諾很好，但我不需要了，至於你幫了我爹娘什麼，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與你，隻有和離一事可談。”

我的呼吸一窒，心臟幾乎要痙攣，脫口而出。

“那諾兒呢，你狠心舍了本王，諾兒你也舍得不要嗎？”

諾兒是顧清婉的命，我不信她能棄掉自己的骨肉。

可她隻是清冷開口。

“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他的娘親。”

我看著她如此決絕的神色，遍體身寒，好像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我的掌控一樣。

可更多的，是不可抑製的怒意。

跟了我十年的女人，我唯一的夫人，為了離開我，竟然連孩子也不要了。

我驀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直到她咬我的唇，血腥味在嘴角蔓延開來，我才鬆了口。

我看著血弄花了她的唇脂，伸出手，一點一點，輕輕為她擦去，似笑非笑。

“你永遠是本王的王妃，和離，除非我死。”

顧清婉臉色蒼白如紙，罵我。

“瘋子！”

我是瘋子。

從任人踐踏的賤民，一路殺到了位高權重的攝政王，怎麼可能不是瘋子。

如今我大權在握，多的是人諂媚討好，隻有她敢給我擺臉色看。

我知道她希望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隻做到了表麵功夫，所以她失望了。

我允許她同我鬧脾氣，她打我出氣也行，卻決不允許她離開我。

何況我已經說了，以後隻她一人，我素來言出必行，她應該懂得我給出的誠意。

我沒強帶顧清婉回府。

我要她自己乖乖回到我身邊。

我帶著諾兒奔向了顧府，將顧清婉鬧和離的事，說與了她的爹娘聽。

顧清婉最重孝道，若有她的爹娘相勸，加上諾兒，她不可能不回頭。

顧父果真氣惱。

“讓王爺失望了，老夫這就去把那不爭氣的女兒找回來，給您道歉。”

第十杯酒後，院中果然傳來顧清婉著急的聲音，隻是還夾雜著孩子的聲音。

我放下茶杯，起身看去。

卻見諾兒將一個黢黑瘦弱的小孩推倒在地。

“她是我的娘親，你憑什麼喚她做娘親？！”

顧清婉急著去探那小孩有沒有受傷，完全忽視了諾兒。

從前隻要諾兒一哭，她必會將他抱在懷裏哄。

如今，她卻另一個孩子關懷備至。

我的心驟然沉下，一股莫名的不安，不斷的翻滾上心頭。

我走上前去，將諾兒推至顧清婉的身前。

“諾兒才是你生下的孩子，他哭得厲害，你不哄哄麼？”

顧清婉沉下臉。

“我為什麼要哄做錯事的孩子，他應該跟小寶道歉。”

諾兒聞言，哇哇大哭起來。

我臉色難看，“我們的事，你也要遷怒諾兒？”

顧老則命人將兩個孩子帶走，大步走到了顧清婉麵前，氣得手都在發抖。

“婉兒，王爺身份尊貴，三番四次哄著你已是放低了姿態，你若再鬧脾氣，老夫......老夫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我眉心蹙起，沒想到顧老上來就說狠話。

顧清婉頓時僵在原地，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沉默半晌，忽然跪下，重重的朝他磕了一個響頭。

“父親，清婉當初一意孤行要嫁給慕無川，惹您操碎了心。”

“現下又執意要和離，和您斷絕關係也好，起碼不會再給顧家添亂。”

聞言，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握緊的手也因過度用力，突出泛白的骨節。

明明我的清婉，是最重骨肉親情的。

可她現下氣昏了頭，為了同我和離，竟連爹娘都不要了。

顧老氣得臉變了形。

“逆女！”

“和離說得好聽，你看看這世間哪個女子離了夫家，不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顧清婉尚未說話，顧夫人突然衝上來，將她攬在了懷裏，哭罵道。

“夠了，顧知懷！”

“王爺的風流事傳得滿城風雨，婉婉在我們麵前抱怨過一句嗎？閨女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打碎牙齒也將委屈往肚裏吞，她曾經那麼喜歡王爺，現在寧願與你斷絕關係也要離開他，你不想想她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

“還要與閨女斷絕關係，你簡直可惡！”

聞言，顧清婉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的麵色愈發緊繃，五味雜陳。

顧老見狀，啞口無言，最終什麼都沒說，帶顧夫人走了。

我走到顧清婉跟前，蹲下身，想為她擦去眼淚，她卻倔強的別開頭。

無名的煩躁與不安愈發占據心頭，我猛然將她扯進了懷裏，緊緊的抱著。

她的眼淚，要灼穿我的心了。

我也終於意識到，哪怕我給她錦衣玉食，可我的流連花叢，真的傷她很深。

“別哭了，是本王不好，本王傷害了你，也承認以前確實不夠愛你，本王保證以後隻你一人，會學著去疼你，愛你。”

“欠下的十年感情，本王定會如數補上，你知道本王說到做到。”

“和離一事作罷好不好，你知道此事若本王不點頭，這輩子你都不可能離得開本王，別掙紮了，嗯？”

顧清婉拚了力氣想要掙開我，可我死死的將她圈在懷裏。

最後她不再抵抗，隻是眼尾通紅，清秀的麵孔，流露出一絲嘲諷。

“你永遠這麼自信，可你當真留得住我嗎？”

“當初嫁你時，我爹堅決反對，一波又一波的阻攔，也沒有阻止我嫁給你。”

“和離亦是一樣，哪怕你再貴為王爺，再權勢滔天。”

“隻要我想，你是攔不住的。”

我看著顧清婉，她一如既往的嬌弱，可似乎又不一樣了，神色堅韌而倔強。

不安感愈來愈強烈，呼吸也變得無比急促起來。

未等我思索，這時宮中太監王公公突然來此宣旨。

顧清婉掙開了我的禁錮，與我一同跪下。

王公公道：“奉天承命，皇帝詔曰。”

“顧清婉曾對朕以命相護，於朕有大恩，今求朕賜下和離文書，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