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訂婚當天,我和程心怡的車被人追尾。
程心怡下車準備找追尾的司機理論,卻發現對方是個奶爸,懷裏還抱著出生幾個月大的孩子。
更糟糕的是孩子哭的力氣都小了。
臉色慘白地男人看著我的未婚妻:“心怡,我們的小寶發燒了......”
程心怡當場就慌了,開走我們的車,陪他到醫院看診。
聖誕節高峰,叫不到車,我迎著寒風,狼狽地走回了訂婚宴現場,送走了所有嘉賓。
而此時,程心怡在兒童病房,心急如焚的給我打電話。
“在你給公司出差一年的時間裏,我是瞞著你生了一個兒子,今天我就把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不愛你。”
“當初是因為他出國了,你才有機會,但他現在回國了,我隻想要他,孩子也是他的,而且你這麼窮,我們之間懸殊太大,你配不上我。”
我沒有糾纏的掛斷電話,取消了家族所有對程心怡的資助。
“奶奶,我想回家繼承公司了。”
1.
“奶奶,今天訂婚宴取消了,從今天開始,顧家跟程家不再往來合作了,我也會收拾好心情,回家繼承公司。”
“好,奶奶聽你的,”電話那端,奶奶的聲音又高興又擔憂,“墨景,突然取消訂婚,是不是程心怡又鬧什麼幺蛾子了,你跟奶奶說,奶奶找人收拾她。”
我站在已經清空嘉賓的訂婚現場,密密麻麻地苦澀浸潤了我的心頭。
“沒事奶奶,我自己能處理,過幾天回家看您。”
話落下,我便匆忙的掛斷了電話,免得被奶奶發現了異常。
我低頭看著手裏剛剛閱覽完的mv,這是司儀剛剛轉交給我的,不由得苦澀的笑出了聲。
我和程心怡的訂婚宴沒有準備mv,因為程心怡不愛拍照。
她和我說,她討厭鏡頭,不喜歡被人記錄。
她也討厭跟我牽手,說不喜歡跟人那麼親密接觸。
可這個mv裏麵,程心怡有9999張照片,全是她跟今早那個奶爸的合照。
有她擁抱他的,也有她親吻他的。
照片顯示的時間足足橫跨了六年,我跟程心怡也不過戀愛六年。
在我為程心怡拚酒簽下一單單合同的時候,在我為她一次次在烈日當空,在寒風凜冽裏跑業務,在我覺得我在為我們的未來拚搏的時候。
她和另一個男人,好甜蜜啊。
她甚至在我外出忙碌分公司的所有合作,杯酒不停日夜顛倒時,給別人生了一個孩子。
怪不得,她不肯讓我回京,原來是怕肚子藏不住。
我苦澀一笑,回到家裏,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保姆王姨滿臉疑惑:“先生,你跟程小姐今天不是要訂婚麼,這是去哪,還是想趁著聖誕節出去玩一圈?”
“我和她的訂婚宴取消了,以後,就是陌路人。”
王姨不可思議,可很快就明白過來,語重心長地握著我的手。
“先生,您為這個家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裏,熬了整整六年,您的身體都累垮了才拚出來,現在公司馬上要上市,您千萬別放手,這不是明智是在犯蠢啊。”
我臉色蒼白,還沒有回話,樓下就傳來歡聲笑語的聲音。
程心怡回來了,十月有些涼風,她的肩頭上披著男人的外套,懷裏抱著一個奶娃娃,而她身邊的男人,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孕婦嬰兒用品。
一家三口,幸福甜蜜。
王姨當場愣住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程心怡,心中微微一抽,忍不住看向她旁邊站著的男人。
其實我知道他是誰。
霍臨,他是程心怡的初戀,是她的學長,也是程心怡家庭最困難創業最艱辛的時候,遠赴國外的男人。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程心怡看見我,也微微一愣,眉頭緊接著皺起。
她似乎很意外我在家。
霍臨望著我,眼圈泛著微紅:“顧先生,真的很抱歉,早上追尾了你的車,心怡還陪我給孩子看病去了,我著急趕回來,主要是想跟你道歉的,破壞了你的訂婚宴,希望你不要生氣。”
我的手緊緊握著行李箱。
“那真是難為你了,孩子生著病,還要跑回家跟我道歉。”
霍臨臉色一下蒼白,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她。
程心怡的表情一下難看起來,嗓音沉沉。
“顧墨景,你不要陰陽怪氣的,有什麼脾氣都衝我來,是我失約訂婚宴,是我背叛了你,跟阿臨無關。”
“他當奶爸照顧孩子很辛苦的,身體虛弱,更受不得風言風語,你說話注意一點分寸。”
原來她也會心疼人啊。
我的心突然間好像被人劈開一個洞,灌入無窮無盡的寒風。
聖誕這幾天天氣變涼了,她為了送霍臨去醫院,將穿著薄西裝皮鞋的我趕下車,丟在冷風中。
如果是平時也就算了,偏偏是聖誕高峰。
沒有人接單,手機也沒電了,這邊的路堵死,我怕我們的親朋好友久等,赤著腳足足走了五公裏趕去婚禮現場解釋,善後。
我在寒風中走了兩小時,可她好像並不在意我會不會冷,會不會累,一個人處理退婚的事,會不會難堪。
“你不問問我,怎麼趕到訂婚宴現場,怎麼處理後續的嗎?”
程心怡理所當然,“你不是社會小白,也不是阿臨這樣矜貴的公子哥,你是職場老手,這種事,我知道你能處理好。”
“心怡,你不要這麼凶,對他好一點,”霍臨勸道,隨即楚楚可憐的望著我。
“對不起,你也知道心怡一向是個溫柔的人,就是遇到我的事情,她才會著急,有點不講道理。”
程心怡在我這裏一直是高冷的。
算不上溫柔。
唯一溫柔的一次,就是在大學的時候,救了差點被人販子強製抓走的我。
也就那一次,我對她心動淪陷,賤嗖嗖的追了她很久很久。
我一直想用真心暖化她這塊冰山。
直到我外地出差回來,分公司收益很高,聖誕前夕,公司要準備上市了,她跟我求婚,說不會辜負我陪她奮鬥的六年,她要讓我得償所願。
我以為苦盡甘來,冰山終於為我融化。
沒想到,她從來就不是冰山,一直是別人心中甜美溫柔的妻子。
我扯唇笑了,自嘲不已,想不明白自己這六年究竟在堅持什麼。
霍臨則道:“我跟心怡已經有了孩子,愛情不應該分先來後到的,彼此真心才能走下去,事已至此,麻煩你退出,把她還給我好嗎?”
“我的孩子不能沒有媽媽。”
程心怡緊緊地抱著孩子,“你不用道歉,一切責任在我。”
她看向我,有歉疚,但更多的是絕情。
“顧墨景,跟你求婚是我衝動了,我畢竟虧欠你太多,想用婚姻補償你,我以為我能將就,我想著孩子給了他,我的婚姻給你對你能公平點,但事實上阿臨一出現我就知道,除了他,我誰也不想要。”
霍臨紅著眼睛和她深情對望。
這一刻,我的心破碎的很徹底,血肉模糊。
我笑了,“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麼,我們認識十年了,戀愛也六年了,現在你才覺得將就?”
2
在旁邊沉默的王姨也忍不住了。
“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吧,程小姐,顧先生可是陪你奮鬥了六年啊!那可是他人生中最好的六年!”
“他天天陪你吃盒飯,跟你跑合同,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成宿成宿的陪你創業,給你擋酒,你出軌就算了,竟然就這麼抹去了他對你的付出,你之前需要他的時候,怎麼不說將就了?”
“啊,現在有錢了,你就想要更好的了,無恥!這麼欺負一個對你付出真心的男孩子,你也不怕遭報應!”
話音落下,程心怡和霍臨的臉色都難看了幾分,
程心怡冷聲嗬斥,“有你說話的份麼,這是我跟顧墨景兩個人的事,你不要多嘴!”
王姨呸了一聲,“程老板,我也真是看錯你了,我就看你沒了顧先生,公司還怎麼上市!”
程心怡的臉色鐵青了幾分,將王姨趕了出去,隨即目光犀利的看向我。
“顧墨景,你也是這麼想的,你以為公司離了你就不轉了?你確實是公司的功臣,但是沒了你,公司照樣可以上市。”
是嗎。
她的公司是我動用顧家財力,暗中支持的。
更是我花了無數的心血,為她拿下的一份又一份的合同。
她好大言不慚!我也想看看,沒了我,她的公司怎麼運轉!
我鬆開握緊的拳頭,忍住幾乎要控製不住的眼淚,看著她,“好,那就如你所願,我們退婚吧。”
程心怡氣笑了,漂亮的臉上毫無悔意。
“退婚是你自己說的,別賴在這不走,現在就滾出我家。”
霍臨故作同情地看向我:“心怡,外麵在下雨,你現在把他趕出去了,他能去哪?”
程心怡抱著孩子,看向他柔聲安慰:“確實,他是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要不是有人看他可憐資助他,現在他都說不定不知道在哪乞討,可這也不是他敢跟我吼跟我鬧的理由。”
“我們本來就不登對,這麼多年,是我在縱容他,我在遷就他這個窮人,如果不是我放低姿態,他連接近我的機會都沒有。”
是,我和程心怡認識十年,被顧家找回去前,我一直是個輾轉各個家庭收養的孤兒。
我跟程心怡從高中就是同學,關係一直不上不下,上大學後,她對我出手相助,我總覺得這麼多年,哪怕跟她不是愛人,也該是親人,或者是朋友。
沒想到,在她眼裏,我什麼都不是。
霍臨歉意的看著我,卻也毫不相讓道:“你找家好一點的酒店,好好休息吧,不管心怡多討厭你,但我覺得是虧欠你的。”
“一個月後,我跟心怡要舉辦婚禮,到時候你可以來祝福我們嗎?我,挺需要你的祝福。”
未婚妻上趕著給別人生孩子,當舔狗,訂婚當天抱著私生子跟情夫去醫院看病,毀掉我的訂婚,承諾別人的婚禮,甚至恬不知恥要我去參加婚禮,見證他們的幸福,這麼荒唐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同一天。
我覺得這已經不是打我臉了,這是羞辱。
“是麼,那真是恭喜了,轉正了。”
“他愛來不來,阿臨,你不用這麼卑微。”程心怡心疼他對我低三下四,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顧墨景,你太窮了,也太普通,你甚至連爸媽都沒有,我不可能真的娶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孤兒,你也不屬於我這個圈子,別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她似乎很怕我纏上她,好像我是什麼會死纏著她不放的瘟神一樣。
我早在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已經心死。
在被她一遍遍羞辱後也早就支離破碎,如今,是徹底的放下了,我隻是很想笑,為我自己愚蠢的單相思。
程心怡卻看著我,居高臨下,高高在上。
“你跟了我六年,我不想把事情做絕,我會給你一萬塊,就當是六年來的分手費。”
“也許你娶不到像我這樣好的女人了,但以你的條件,娶一個二婚帶娃的女人,或者三十多歲的女人綽綽有餘,收拾好東西就滾吧,這輩子,別再讓我看見你,別破壞我跟阿臨的幸福。”
“我們有錢人,不喜歡跟滿身窮酸味的人有太多糾扯,你以後也別說我是你的前女友,不要玷汙我的名聲。”
我拖著行李箱被趕出來了,瓢潑大雨砸在我的臉上,令我無比清醒。
這時,一輛黑色低奢的豪車突然停在了我的麵前。
纖細漂亮的女人下車,疾步走到了我的麵前。
她撐著一把黑色的傘,我看向她時,聲音微微沙啞,“姐。”
她就是跟我錯位人生的,占了我身份多年的女人,如今也是顧家的養女,我的姐姐。
女人緊繃著臉,先將黑色的風衣套在我的身上。
她的臉色陰沉,嬌媚的嗓音卻透著幾分溫柔。
“別為渣女難過,我和奶奶都在呢。”
我的目光逐漸涼薄,“姐,顧家跟程家切斷合作的消息,就安排在她的婚禮上吧,算是我給她的新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