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結婚多年,還沒來得及把懷孕的好消息分享給他。
卻看到本應該在外地藝術展上的他,懷裏抱著一個孩子。
旁邊站著一位滿臉溫柔的女人,她環抱著兩人。
我憤怒地衝上前去,準備質問,嬌弱的女人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那孩子也哭喊著,用頭頂狠狠地撞向我。
老公對我咆哮道:“周顏顏!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他抱著女人匆匆離去,沒多看我一眼。
而我感覺到身體裏的生命在慢慢流失。
我獨自一人去醫院,接受了手術。
既然他已經有孩子了,那我離婚不就好了。
1
我怔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公園長椅上,一家三口幸福的依偎在一起,我清晰地看到了老公莫尚辰臉上的笑容。
輕鬆又幸福。
但他這時候不應該在外地參加一個重要的藝術展覽開幕式嗎?我控製不住自己又靠近兩步,稚嫩的童聲被秋風送進我的耳朵裏。
“爸爸,你多陪我我們幾天好嗎?媽媽每天夜裏都想你想的睡不著。”
莫尚辰揶揄的目光落在一旁臉色羞赧的女人臉上,摟過她親了一下:“真的想我想到睡不著?”
女人輕輕錘了一下莫尚辰的胸膛,嬌羞道:“尚辰,小孩子的話你也信?”
莫尚辰輕笑一聲,目光落在孩子身上:“看來是靈靈看錯了,媽媽根本不想我,所以我隻好回家咯。”
小女孩聽到回家這個字臉上展現出強烈的抗拒:“我和媽媽在的地方才是爸爸的家!爸爸不許去別的壞女人那裏!”
我的耳膜仿佛要被壞女人這三個字刺破,心臟快速又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顫抖著從包裏摸出手機給莫尚辰打電話。
不遠處的莫尚辰拿出手機,眉眼間是止不住的煩躁。
但他的聲音依舊溫柔:“老婆,怎麼了?”
我站在不遠處,將他厭惡的表情盡收眼底,隻覺得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荒涼。
我聲音沙啞:“莫尚辰,你什麼時候回家?”
他開了免提,被旁邊的小女孩聽到了。
小女孩撅著嘴拽了拽莫尚辰的袖子。
莫尚辰摸了摸她的頭,笑了一聲:“老婆,你想我了?”
“過幾天,過幾天等展覽開幕式結束我就回去了,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需要我帶給你嗎?”
我死死咬住下唇,用盡全身力氣才控製住想要衝上前去想要破壞他們一家三口幸福氣氛的欲望。
風忽然大了起來。
莫尚辰身邊女人的長發被風吹得淩亂。
他垂下眸子,側過身溫柔的替女人整理頭發。
微微抬頭,他的目光和正在舉著手機流淚的我對上了。
2
我們幾個人全都愣住了。
女人迅速抱起孩子,躲在了莫尚辰身後。
聲音怯懦地:“顏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和莫哥什麼都沒有。”
我冷著臉,眸光銳利地盯著她。
莫尚辰眉頭緊蹙,伸手將女人和孩子納入他的保護範圍內。
女人瞬間落下淚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抓住莫尚辰的袖子,不肯鬆開。
莫尚辰看著我,聲音沙啞地開口:“老婆,我們先回家好嗎?”
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而我像極了一個破壞他們幸福的入侵者。
我嗤笑了一聲,拒絕他的要求:“就在這說吧。”
莫尚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半天才擠出來幾句話。他和林嘉檸是大學同學,是在一次同學聚會後兩個人喝太多了才發生關係。
他說這都是因為酒精,讓他們彼此都認錯了人,他把林嘉檸當成了我。
聽到他推卸責任的話我氣到笑出了聲:“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彼此都有心上人,但還是上了床並且有了一個這麼大的孩子?”
“莫尚辰,你把我當傻瓜。”
莫尚辰躲避著我質問的視線。
太荒唐了。
他甚至知道自己的說辭有多麼不可令人置信,但他還是選擇用這種拙劣的謊言來騙我。
“顏顏,我承認是我犯了錯,你生我氣是應該的,可檸檸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隻是孩子需要一個爸爸。”
“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而已,你應該體諒為人父母的心。”
提起孩子,他的臉上一片柔色,滿眼幸福。
小女孩也拉著莫尚辰的手,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
莫尚辰又將她抱起來,在她的臉上親了親,然後轉頭看向我,聲音更啞了:“老婆,你看她那麼可愛,我怎麼可能讓她過沒有父愛的生活。”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隻覺得心臟緩緩下墜,墜到無人的冰冷的深海裏。
原來人在極度悲傷之後是會笑出來的。
我突然想起莫尚辰從三年前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缺席後開始,就經常去外地參加各種活動。
我當初懷疑過,查過幾次他的行程,確認他確實是在工作之後就放下了戒心。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林嘉檸母女已經出現在他身邊了。
林嘉檸走出來,抹著眼角的淚,歉疚無比地看著我:“顏顏姐,我本來是想帶著孩子遠走高飛的,可她真的不能沒有爸爸的陪伴。”
她走到我麵前,撲通一聲跪下,哭著哀求我:“求你,不要趕我們母女兩個走,我隻要尚辰每周來陪孩子過個周末就可以。”
我嚇得連忙往旁邊一閃,躲開了她這出苦肉計。
莫尚辰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他大步走上前將林嘉檸扶起來。
可林嘉檸卻在站起身的一瞬間身子晃了晃,像是虛弱極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一旁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跑著衝過來,一頭撞在我的肚子上,我踉蹌兩步後跌倒在地。
撕心裂肺的疼痛將我撕扯成兩半,我甚至能感知到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體中一點點流失,巨大的恐慌讓我慌了神,我下意識叫莫尚辰的名字。
可他已經抱著林嘉檸走出了很遠,隻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如果檸檸真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沒有看我一眼,自然也沒有看到我身下血流如注,也沒能知道,我們的孩子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我隻是覺得,太疼了。
哪裏都疼。
我迷迷糊糊被好心的路人送進了醫院。
接診的醫生望著我眼角的淚痕,深深歎了口氣:“孩子沒了,但以後還會再有的。”
麻藥勁兒還沒過,我仿佛回到了那段和莫尚辰相依為命的日子。
記得那次考試失利,我錯失了保送的機會,在雨中崩潰大哭。
莫尚辰拿著一把傘,卻不急著打開,隻是默默跟在我身後。
等我哭夠了,他才撐開傘,將我緊緊抱在懷裏,輕聲安慰我:“別怕,出了事兒有我呢。”
他總說,一定要出人頭地,給我最好的生活。
這些年,他拚命地奮鬥,成為了最年輕的藝術家。
記憶如走馬燈般閃過,停留在那次朋友聚會。
他們打趣莫尚辰:“尚辰,名利和美人雙收,這輩子沒啥遺憾了吧?”
莫尚辰隻是笑笑,目光溫柔地落在我身上:“沒遺憾,但有個願望,就是再要個寶寶,最好是女孩。”
朋友們都起哄,讓我趕緊把這事兒提上日程。
莫尚辰也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可那時候我們誰也不知道,我的肚子裏已經有了個正在悄悄發育的小生命。
我緩緩醒來,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他,已經不在了。
這些年對孩子的期盼,終究化為了泡影。
出院那天,我竟然看到了莫尚辰的身影。
他驚訝地看著我:“老婆,你怎麼在醫院?”
我在醫院住了七天,他七天沒回家,也沒一句問候。
我冷冷地盯著他,他慌亂了一瞬:“對不起,老婆。靈靈這幾天一直發燒,我忙著陪她來醫院。你知道的,小孩子發燒不能馬虎。”
說著,他連忙過來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滿臉愧疚。
我沒理他,自顧自地走出醫院。他小跑著追上來,說要送我回家。
我也沒矯情,上了車就閉上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我現在沒精力去處理這團亂麻的關係,隻想回家好好休息。
到了家,我徑直走向臥室。莫尚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熟悉的氣味讓我安心,我終於能放鬆下來,沉沉睡去。
可沒睡多久,一陣刺耳的吵鬧聲就把我吵醒了。
我睜開眼,看到一個小女孩一臉獰笑地趴在我床邊,故意尖叫著。
我嚇得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把孩子從床上掀了下去。
孩子瞬間大哭起來。莫尚辰和林嘉檸聞聲趕來。
孩子哭著撲進林嘉檸懷裏,指著我說:“壞女人!她打我!”
莫尚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冷地看著我:“顏顏,靈靈隻是想叫你起來吃飯,你至於打她嗎?”
林嘉檸也緊張地查看孩子身上,掀開袖子,一片青紫映入眼簾。
莫尚辰心疼得差點落淚。
而我,隻是死死地盯著小女孩手上的銀鐲子。
那是我小時候戴的銀手鐲,孤兒院院長說,她撿到我的時候,繈褓裏就有一封信和這個鐲子。那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唯一信物。
我咬牙切齒地質問:“誰準你拿我東西的!”
莫尚辰猛地砸掉床頭櫃上的水杯:“周顏顏,你鬧夠了沒有?一個孩子你都能下狠手打,你還有沒有同情心?現在還在乎一個破鐲子!”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疼得窒息。
莫尚辰明明知道這個鐲子對我多重要,這是我找到親生父母的唯一線索,也是我幻想他們愛我的證據。
可他明知道我在乎,卻還是說它是破鐲子。
這些年積累的愛意,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我輕輕閉上眼,鬆開緊握被子的手,聲音微顫:“我累了,莫尚辰,我們離婚吧。”
莫尚辰原本因為怒意充血的眼睛猛然瞪大,然後開始笑了起來,那笑容裏滿是譏諷。
“周顏顏,就為了一個破鐲子你就要跟我離婚?你瘋了?”
我瞪著他,積壓已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歇斯底裏地喊道:“那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他冷笑一聲,話語如刀:“你一直死死抱著能找到他們的希望,可這麼多年了,你不還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嗎?”
這話像一把銳利的冰錐,深深刺入我的心臟,讓我忍不住渾身顫抖。
曾經,莫尚辰會為我的身世心疼落淚,如今卻毫不留情地揭開我的傷疤,說我是被拋棄的孤兒。
我瞪著他,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拉我。
就在這時,林嘉檸迅速從孩子手中擼下鐲子,用上衣擦了擦,然後紅著眼睛遞給我,臉上帶著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顏顏姐,我不知道這個鐲子對你這麼重要,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和尚辰生氣。”
“也求你,不要把脾氣發到靈靈身上,她還這麼小,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啊!”說著,她按著孩子就要跪下,“給阿姨道歉!”
小女孩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哭得撕心裂肺:“阿姨,對不起,是靈靈犯了錯,下次你輕點打靈靈,靈靈絕對不出聲,你不要生我爸爸媽媽的氣!”
莫尚辰看到孩子手臂上的青紫,剛剛平息下去的怒氣又騰地升了起來。
他一把拽起孩子抱進懷裏,輕聲嗬斥林嘉檸:“你讓一個孩子道歉幹什麼?她什麼都不懂!”
“不就是一個鐲子嘛,靈靈喜歡玩就讓她玩,又不會弄壞。”他輕描淡寫地說。
我看著眼前他們一唱一和,隻覺得無比惡心。
他們這麼會演戲,怎麼不去唱大戲呢?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滾出去。”
莫尚辰瞪著我,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仿佛在說:“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然後,他抱著孩子,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林嘉檸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終於卸下了那副偽裝已久的楚楚可憐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