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煩意亂地甩開手機,把自己重重扔在床上,裹在了被子裏。
道理我都懂,可人家不聽我的,我能怎麼辦?
大不了就打白工!就是我死了,也是我爸害死的!
我在被窩裏恨恨地想著,不一會兒竟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突然,我感覺有人在揪我的被子。
是我媽,她手裏還拿著一罐紅花油。
「幹嘛?」
我語氣很差地凶她。
我媽也沒說什麼,她歎了一口氣,坐在我床邊,用手心給我的臉揉藥。
「萱萱,你也別怨你爸打你,那是你爸欠你小叔的。打你,你爸心裏也不好受。」
說完,她話鋒一轉:「而且你怎麼能當著別人的麵那麼說話呢,你爸麵子上多不好看啊。」
是。
我爸的麵子是麵子,我的麵子是他的鞋墊子。
「那他就能把我的東西隨便送人嗎?」
「怎麼能是你的呢,那不都是家裏的東西嗎。」
我被我媽氣笑了。
「行,家裏的。那同學送我的總該是我的了,別的不說,就我18歲生日那年,我閨蜜從海外給我搶的那個限量版HelloKitty,你們不是說會跟小嬸嬸要的嗎?東西呢。」
我媽不語,隻是一味的拿紙給我擦臉,看起來忙得很。
最後,她低低地跟我說:「飯馬上做好了,下來吃飯吧。」
走之前,她又往我卡裏轉了二十萬。
「你爸說,你的項鏈,他雙倍補給你。」
「別生氣了,好嗎?」
我媽走了以後,我又狠狠哭了一鼻子,才下了樓。
飯已經做好了。
一大鍋紅燒肉,油潤紅亮,滿滿當當的擺在桌子中間。
但奇怪的是,原本應該肉香四溢的大菜,現在卻一點肉香都聞不到。
如果是以前我不會多想。
但現在我突然想起老人說過,上供過的食物是沒有味道的。
這一瞬間,我對於咩咩口中的年豬又信服了幾分。
我抬眼去看坐在主位的我爸,他卻有些狼狽的避開了我的目光。
「咳,下來了,下來就吃飯。」
我爸故作威嚴地咳了一聲,有些別扭的招呼我吃飯,還專門拿起筷子,給我夾了塊紅燒肉放在碗裏,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不動,他不動,桌上也沒人動。
我在心裏冷笑。
我爸我媽不動,那是因為我吃了這塊肉就相當於原諒他們了,所以盯著我。
小叔小嬸為什麼不動,那我就不知道了。
看我兩久沒有動作,小嬸嬸急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筷子上麵放。
「吃肉呀!你這孩子,怎麼跟個木頭一樣?動都不會動—」
她的話越說越慢,眼睛跟生了根一樣,長在了她抓著我的手腕上。
手腕上有一個玉鐲子,晶瑩透亮,在燈下泛著溫潤的光。
那是一隻很好很好的鐲子。
好到哪怕我小嬸嬸這樣完全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出這鐲子的美麗。
以及,價值不菲。
「小軍——」
我嬸子死死抓著我的手,眼睛盯著我的鐲子不願放開,語調裏帶著些許的貪婪。
她呼喚著我小叔叔的名字,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小叔叔則是對著我那鐲子看了又看,良久,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抓住了我爸的手。
「哥。」
小叔叔語調艱澀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貪婪:「你把這鐲子給我,以後咱倆的事兒就一筆勾銷,成不成?」
「一筆勾銷!」
小叔叔提高了音調,話語尖利:「哥,你別忘了你欠我什麼!」
小叔叔在這邊說著,小嬸嬸則是直接抓著我的手腕,想要把這隻玉鐲子薅下來。
「好侄女,給嬸嬸,你人小命輕,這鐲子你壓不住的,聽話,給嬸嬸!」
給你爹!
趁著小嬸嬸全神貫注在我鐲子上,我瞅準時機,手腕一翻。
隻聽“哐當”一聲,整個飯桌都被我掀翻了。
「你們窮瘋了,占便宜沒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