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真千金愛上了我的未婚夫陸景。
而我是沈家假千金。
曾對我萬般寵愛的父母,要我讓出陸景。
說這是我欠沈若的。
最親愛的哥哥為了保護沈若,把我送進了女德學院。
最絕望的是,陸景愛著的竟然是真千金。
受了三年淩虐後,我萬念俱灰,隻想離開他們。
可為什麼,
他們看到我渾身是傷、去意已決時,
又一個個像是瘋了求我般求我原諒?
……
女德學院被查封了,我也終於出來了。
重見天日這天,沈司南親自來接我。
見到他那一刻,我本想叫聲哥哥。
卻又咽了回去,隻低著頭不敢作聲。
“啞巴了?這三年還沒學會懂禮貌嗎?”
沈司南皺著眉,一臉不悅。
我下意識地驚慌,低著頭認錯,
“對,對不起…沈先生。謝謝你,能親自來接我。”
嘶…
一陣刺痛傳來,我的手腕被沈司南狠狠地抓住,
“沈司樂,你是故意的是吧?
這三年多,看來你還是沒有學乖!不知道應該叫我什麼嗎?”
手腕處燙傷的地方被捏得鑽心那樣疼,我控製不住地掉下幾滴淚。
應該叫他什麼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
從前他是對我萬般寵愛的哥哥,現在他是高高在上的沈總。
明明是他在電話裏,說沒有我這個妹妹。
也是他說,哥哥這兩個字,我不配叫他。
“沈司樂,你還是這麼強!”沈司南扔開我的手,“那我就看看你的骨頭能有多硬!”
說著,他回到車裏。
不等我開口,他搖下車窗冷冷地說,
“如果一小時後沒有乖乖回家,我不介意把你再送回去!”
不要…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可我不敢說。
不敢忤逆、不敢反駁,甚至…不敢說話。
我知道他有那個本事。
沈家是名門望族。
即便是女德學院被查封了,都完全有能力再建一個,特意用來管教我。
而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人間煉獄脫身,真的不能再進去了。
沈司南的車已經走遠了。
我抬起手腕輕輕扯開被膿水黏住的袖口,剛好一點的燙傷剛才又被蹭破了。
輕輕舔一下嘴唇,鹹鹹的。
是委屈的味道。
沈司南又怎麼會知道,我早就不強了。
我隻是,不敢再不聽話了。
等我回到沈家,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小時。
沒辦法,我的腿自從被教練用電棍打斷後,就一直沒有恢複好。
走起路來疼得厲害,使不上勁。
我已經用盡全力趕路了。
可距離沈家的這十七公裏,就像是走不到盡頭。
“你是真行,沈司樂。”沈司南等在門口,“我還以為你硬氣的很,不打算回來了!”
“對不起。”我低著頭道歉,“路上走慢了,見諒。”
在女德學院三年,我已經學會了如何低頭。
不低頭,就挨打。
“你走路回來?”沈司南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不會打車嗎?”
我有些尷尬,用手摳著衣角,
“身上沒錢。”
我在學院第一天就被扒幹淨搜查,一個鋼蹦都沒有。
沈司南親自送我去的,他是知道的。
現在問這樣的問題,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也對,我隻是個假千金。
他一向對無關緊要的事沒有記憶。
沈司南語氣緩和了些,“行了,回來就進去吧!媽媽和若若等著你呢!”
“知道了,沈先生。”
我恭敬地鞠躬,這才往裏走。
沈司南一把將我拉住,
“沈司樂,故意裝客氣給誰看?”
我不是裝客氣。
2
這是三年來養成的習慣。
在收到指令後,要恭敬、服從。
我輕輕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到。”
“你…”沈司南好像很生氣,眯著冰冷的眼睛審視我。
半晌後,他歎了口氣,“算了,進去吧。這裏是自己家,不用這麼客氣。”
自己家嗎?
從前確實是這樣。
我在這套宅子長大,夏天摘桑葚,冬天堆雪人。
這裏的每個人都聽我發號施令。
因為我是這裏的大小姐,沈家的明珠。
沈司南那時對我說,
“樂兒,你配得上這世上的一切,隻要你想要,哥都會想辦法讓你得到。”
正是因為他給了我這樣的底氣,我才那樣地恣意張揚。
就連追求喜歡的人,都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那時我愛慘了陸景,每天的頭等大事就是去各個地方堵他。
可他不喜歡我,他說,“沈司樂,我不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霸道?”
那天我哭了很久。
沈司南聽說後,拿著棒球棍就要去找陸景打架。
他說,“樂兒,你別聽他的!你有的是資本霸道。誰要不服,哥去揍他!”
等沈司南回來時,陸景成了我的聯姻對象。
可三年前,我變成了假千金。
沈家真正的女兒是林若。
而我是保姆的女兒。
我的生母是沈家保姆,惡毒地互換了我們兩個女孩的人生。
生母已經入獄了。
而我,因為對真千金態度惡劣,
被沈家人以“慣壞了”,“囂張跋扈”為理由,送到了女德學院。
什麼時候改好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多麼狗血的橋段,可它卻正在發生著。
我木然地跟著走到客廳。
三年未見,媽媽保養的很好,一點不見老。
她看著我,眼中含淚。
我也看著她,這是我日思夜想的媽媽。
可現在,媽媽二字我卻沒有資格喊了。
“沈夫人,好久不見。您還是一樣年輕漂亮。”
媽媽伸出的手頓了頓,錯愕地看著我,淚流滿麵,
“樂兒!我的孩子。快讓媽媽看看…你受苦了…”
我乖巧地任由她摟著。
曾經為了我熬著眼睛策劃生日宴的媽媽,
和那個無論我如何苦苦哀求卻不回頭的媽媽,
在我眼中重合。
我不敢動,不敢說話。
說多錯多,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再得罪沈家人了。
把我送走時的決絕,才是他們真正的樣子。
那時我十八歲,本來要上音樂學院。
領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林若出現了。
爸爸提出,讓我把臥室讓給林若。
我讓了。
哥哥提出,讓我把音樂學院的入學名額讓給她。
我又讓了。
我知道,我虧欠她。
可林若對陸景一見鐘情。
媽媽讓我把陸景讓給她。
我不想讓。
所以我歇斯底裏,我暴怒發狂。
“逆女!我看你是被慣壞了。果然是林家的女兒,金尊玉貴養著,還是改不了骨子裏的品性。”
爸爸的巴掌和怒喝聲,讓我不敢相信。
而更令人絕望的,是哥哥和媽媽的視而不見。
我終於明白,沈家愛的隻是沈家的女兒,不是我。
我想要離開,回到生母居住的廉租房裏。
可沈司南知道後,卻大發雷霆。
他扔掉了屬於我的所有東西,包括他送我的,被我珍視了十多年的兔子玩偶。
“你永遠都隻會威脅這一招!”他臉色陰沉地說,“既然在家你不乖,那就送你去能讓你乖的地方!”
那樣的沈司南,陌生地讓人害怕。
想到這些,我縮了縮肩膀,抬起頭看向沈夫人,
“我不苦,都挺好的。”
“那就好!回來就好!”
沈夫人聽了我的答複,止住眼淚拉我在餐桌坐下,
“這次回來就好好待在媽媽身邊,這麼多年在外邊,你都瘦了!”
一旁的林若,不,沈若。
沈若也跟著說,“是啊姐,你回來就住下。你的房間還給你,我都收拾幹淨了。別再惹爸媽和哥生氣了,咱們一家人好好的不行嗎?”
我哪敢惹他們生氣?
我心裏苦笑,麵上卻不敢反駁,點了點頭。
桌子上的飯菜很多,沈夫人親自為我夾了可樂雞翅和鬆仁玉米。
“多吃點,在外麵肯定沒好好吃飯。媽媽要說你,不愛惜自己身子可不好。”
我無奈地點點頭。
在女德學院,我吃發黴的饅頭都要靠祈求。
不能讓教官滿意,他就不給我吃。
能不瘦嗎?
那時我本想死了算了。
可我還有執念。
我還沒見過我那生母,我想出去,我想去監獄裏問問她。
問她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毀了兩個人的人生?
見我不動筷子,沈若體貼地問我,
“姐姐,別拘謹。這是咱自己家,你快吃吧!這可樂雞翅超好吃,甜甜的。你再不快點我可就都吃光了!”
沈司南也皺了眉,
“還是這麼挑食,也不知道這些年你都學了個什麼!”
我硬著頭皮夾起可樂雞翅。
咬了一口,難以下咽。
我連忙拿起水杯,試圖用喝水來壓下胃裏的惡心。
可我還是忍不住幹嘔出來。
沈司南臉色很難看,
“沈司樂!你到底想幹什麼?媽媽好心給你夾菜,你還故意給媽媽難看?”
我拚命搖頭,不是故意的。
沈夫人這時候拍了拍自己的頭,
“哎呀是媽媽的錯!媽媽忘了,我的樂兒寶貝不吃甜的!是媽媽不好。
還有司南,你也真是的。忘了你妹妹不能吃甜的,還這樣說她。”
終於想起來了。
我從來不吃甜的菜品,反胃。
那時候,即便沈司南很愛吃甜的,但家裏的飲食都是按照我的口味來。
小時候,沈司南沒因為這個哭鬧。
原來,沈若也愛吃甜的。
我心裏不知怎的,又酸又痛。
果然是親兄妹。
“又不是過敏,還是一樣矯情!”
沈司南鄙夷地說了一句。
“行了,別說你妹妹。”
“好了哥哥,姐姐就是不吃甜的,幹嘛這樣講她?”
母女倆同時開口幫我說話。
可這樣的默契,卻讓我愈發酸楚。
沈司南看了看表,放下筷子起身,
“你們倆也別太慣著她。我從小看到大,她心眼多著呢,說她兩句也是該的!”
沈夫人和沈若都沒再反駁。
我失落地垂下眼睛。
他們都是一樣的,都覺得我心眼多。
可我又錯在哪裏?
我失去了上理想大學的機會,失去了親情,失去了心之所愛。
甚至現在,我在三年的磋磨中連自我和尊嚴也失去了。
天快黑了。
沈司南看了看表說,
“待會家裏有晚宴,給沈司樂接風。去換衣服吧你們。”
沈若拉著我要上樓。
我輕輕抽出手,問她,
“我可以不去嗎?”
沈若大為受傷,瞪大了眼睛,
“姐!你還在生我氣啊?
你的房間我都收拾好了,你上去看了就知道…”
沈若始終不信,我從沒生過她的氣。
她認定了我對她的敵意,又大度地選擇包容我。
不等我開口解釋,沈司南又生氣了。
他冷著聲音警告我,
“不要再欺負若若!你別忘了,你是個假貨。是你占了若若十八年的大小姐身份!”
“她沒有,哥哥。”沈若有些著急,把我護在身後,“姐姐沒有欺負我!不許你再這麼凶她。”
我像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們的兄妹情。
沈夫人聽到動靜,也過來打圓場。
母女倆一唱一和地把我帶到樓上,曾經屬於我的房間。
衣櫃裏掛著整整一排精美的禮服。
沈若說,“姐姐,這回讓你先選。”
我的指尖掃過所有的裙子。
到最後,我終究是沒換上禮服。
沈夫人和沈若腫著眼睛帶著我下樓時,沈司南的視線掃了過來。
他看了看沈若哭紅的眼睛,又看了看我。
他捏了捏眉心,
“沈司樂,你好得很!說吧,又對若若做了什麼?”
沈夫人啞著嗓子開口,
“不是,司南。樂兒她…”
沈司南打斷了沈夫人的話,
“她怎麼了?剛才對飯菜不滿意,這下是對衣服也不滿意了?排場真是大了!”
沈若欲言又止了好久,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