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笑著說:
“一次就算300,賣一年,你們也有的賺吧?”
媽補充:“她很乖,隨便折騰的。”
當時我穿著睡衣,胳膊大腿上爬滿了蟲子般醜陋的疤痕。
都是爸媽從小虐待我的痕跡。
要債人憐憫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要走。
我連忙撲到他身上:
“求你帶我離開這個地獄,我比你想象得更值錢!”
因為我從來都不是這對瘋批的親女兒,而是首富裴家被調包的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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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3點,我帶上錄取通知書和打工攢下的錢,準備逃離這個家。
躡手躡腳打開門,看見爸媽冷笑著等在那兒。
“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老子養你那麼大,一句話不說就想跑?”
爸搶走我的錢,按著我的頭抵在牆上。
媽不顧我哀求的眼神,奪過我的錄取通知書,撕得粉碎。
那一刻,我徹底失控。
紅了眼惡狠狠瞪著他們:
“你們虐待我18年還不夠,還要折磨我一輩子嗎?”
為了逃離這個家,我拚了命地學習攢錢,每天隻睡3個小時,好幾次累得昏倒過去,但我絲毫不覺得辛苦。
隻要能離開這對瘋批,我情願付出任何代價。
可現在,他們惡毒地摧毀了我最後的希望!
“瘋了瘋了!賤女兒敢跟老子頂嘴了?”
爸怪叫著扯我的頭發。
我拚了命地反擊,可還是被他一腳揣在肚子上,疼得站不起來。
像一條死狗,被他們拖進衛生間,綁在馬桶旁。
又一次被打得皮開肉綻。
以往,我會哭著求饒。
而這一次,我舔了舔唇角腥甜的血,隻冷冷地盯著他們:
“你們要麼打死我,要麼讓我走。把我留下來,哪怕我隻剩一顆牙齒,也會把你們咬死!”
爸習慣了我的順從,一時間愣住。
隨後惱怒地舉起皮帶:
“想死是吧?老子成全你!”
我挨了記事以來最毒的一頓打。
見我躺在地上沒有動靜,媽才將他攔住:
“可別真的打死了!親女兒莉莉聯係不上,咱們想還高利貸,隻能把這個賤種看起來接客。”
昏迷前,我還剩在最後一絲意識,聽見爸回應說:
“莉莉那個白眼狼忘了?她能去裴家享福,全憑咱當年偷偷換了孩子!”
“唉別說了,客人快上門了,趕緊把這賤骨頭拾掇拾掇接客吧......”
醒過來,我已被洗幹淨身子,換上了媽的蕾絲內衣。
客廳除了爸媽,還有一個持刀的陌生男人。
“您要是實在是不肯寬限幾天,就把她帶走抵債吧!”
爸帶著討好的笑,將我推到男人跟前:“一次就算300,隻要一年,你們就能連本帶利地賺回來,劃算吧?”
我心中一陣惡寒,下意識看向要債人。
他很年輕,消瘦的臉上毫無表情,有一種冷漠到令人感到壓抑的氣場。
目光掃過我,讓我忍不住顫栗。
看著我身上醜陋的疤痕,他眼中流露的不是厭惡,而是一閃而過的憐憫。
隨即轉過身:
“人我不要,我隻要錢,3天拿不出來,用手指頭當利息。”
媽被嚇得聲音都在顫抖,連忙拽著我推銷起來:
“你別看她身子醜,但這張臉可是俊得很啊!”
“再說身上有傷說明調教過不是?我保證她乖得很,怎麼折騰都不反抗的!”
我聽得發抖,過去噩夢般的記憶,又在腦海中浮現。
幼年時,他們沉迷打牌,好幾天不回家,我餓極了,隻能用冷水把肚子灌得漲起來。
他們輸錢了,就把我綁起來鞭打發泄。
我越哭,他們笑得越開心。
可我從來都不曾反抗。
那時候年紀小,離了他們沒法活。
現在,我隻想咬牙熬到離開的時機,把過去的賬,一筆筆算個清楚!
所以當要債人離開時,我不顧一切地撲到他身上,求他將我帶走。
他回身,四目相對。
抬起手似是想將我推開,可遲疑許久,隻是拭掉了我眼角的淚。
他歎了口氣,拿出爸媽的欠條,將我換走。
一路上,我都緊緊跟在他身後。
哪怕他再壞,想來也沒有折磨我十多年的爸媽惡毒。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怯生生地保證:
“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我親爹很有錢的,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
我是認真的,爸媽以為我昏迷說的那些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可要債人卻不信。
他抬手扯了扯我身上狼狽的睡衣,從兜裏掏出兩張紙幣:
“不用騙我,我沒想用你賺錢。”
說完他將錢遞給我:“走吧,隨便你去哪兒。”
我怔住。
心中好像出現了一些無法理解的東西,將我胸膛撐得漲漲的,酸酸的,有些喘不過氣。
見我沒回應,他幹脆將錢塞進我手裏。
轉身要走的時候,一輛麵包車在旁邊停下來,從裏麵鑽出來4個凶神惡煞的家夥。
“楊旭的賬要過來沒有?”
為首的光頭走到要債人麵前,凶巴巴地問道。
要債人搖了搖頭。
“真特麼是廢物!欠條給我,我去要!”
要債人拿不出來。
欠條用來換我了,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導致光頭以為他將錢給黑下來,被打得半死。
臨走時,光頭一口痰啐在他身上:
“3天內不把這筆錢拿出來,我親手宰了你!”
“別忘了,當年是你爹媽將你賣給我的。你這條命,我隨時能拿走!”
光頭他們走後,要債人隻剩下一口氣。
我趴在他身邊,很用力才聽出去他的話:
“別去醫院,帶我回家......”
他住在城中村的一個廉租房,昏暗的小屋子充滿了發黴的味道,陽光能照耀到的地方,隻有窗台上的一株茉莉花。
他剛恢複些體力,就強撐著去澆花。
我鼓起勇氣,小聲問他:
“你明明可以把我交出去的,為什麼打死也不說?”
“為什麼?”
他彎下身,吃力地撥弄了一下茉莉花瓣。
回過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可能是想看看,如果當年的我有人保護,會變成什麼樣子吧。”
我想起光頭那句話:‘當年是你爹媽將你賣給我的......’
突然心頭一滯,崩潰大哭。
“可是那麼多錢,你又該怎麼辦呢?”
張海生沒有回答我,隻是拖著滿身傷躺在床上。
奇怪的是,20萬的債務壓在頭上,他卻沒有一點絕望或者是緊張的神色。
時不時微微扯起的嘴角,像極了好些次我撐不下去,把刀子放在手腕上時,那種渴望無比的解脫。
“有時間,就幫我照顧一下那株茉莉。”
他看上去有些困了,閉上眼背對著我,聲音輕而沙啞:“有條件的話,抱著那株茉莉去看看海,我叫海生,卻還沒見過海。”
我怎麼聽不出,他是在講遺言?
可我才不要你死!
憑什麼虐待我的人活得好好的,保護我的人卻要因我而死?
我轉身跑了出去,一路跑到何氏集團的公司樓下。
3天時間,還來得及。
我在電視上見過裴氏集團董事長裴應輝,不眠不休蹲守兩天,終於等到他。
我喊他爸,講出了楊旭夫妻當年偷換孩子的事情。
他把我當成瘋子。
我當場下跪抱著他的腿,以死威脅,才爭取到了一個親子檢測的機會。
醫院裏,他拿著99%匹配度的檢測報告,雙手都在顫抖: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以為下一刻他要抱住我,嚎啕大哭。
可他隻是錘了錘腿,擔憂道:“如果莉莉她知道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該是有多傷心?”
我感覺心被紮了一刀,說不出話。
木然地被他領回家。
見到了那個頂替我身份的假千金,裴挽莉。
她站在裴母身旁,穿著潔白的連衣裙,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我為了遮住傷疤,穿著胡海升寬大的男性衣服。
盡管他們在克製,但我還是察覺了他們流露出來的鄙夷與厭惡。
“阿滿姐姐,是我搶了你的人生,我這就離開裴家,把一切都讓給你!”
我正恍惚,裴挽莉突然過來攥住我的手,哭得楚楚動人:
“隻求你,原諒我爸媽好不好?他們畢竟是我的親生父母,身為兒女,讓我盡一份孝道好不好?”
我下意識掙開她的手,感到無比厭惡。
楊家父母一定聯係過裴挽莉,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還要假惺惺說這些?
“阿滿姐,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呢?”
見我帶有敵意,裴挽莉哭得更厲害了。
“夠了!小滿,看在莉莉一片孝心的份兒上,你就不要和養父母計較了。”裴父被她的乖女兒哭得心疼,沉著臉下達命令。
“我的莉莉喲,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們裴家的女兒,媽怎麼舍得讓你離開呢?”
裴母滿眼都是心疼,連忙安慰裴挽莉。
一邊帶著歉意看向我:“小滿,既然來了裴家,希望你能好好聽話,不要和莉莉鬧不愉快。至於過去的事情,我們會補償你的。”
補償?
我本來想給他們看看我的傷疤,問問這10多年的苦難怎麼補償?
但突然覺得沒有意義了。
也明白裴挽莉為什麼整這一出。
對“素未謀麵”的父母都這麼孝順,更別提對養了她18年的裴家人了。
她不是做給我看,而是做給裴家父母看。
我苦笑一聲:“補償的話,就給我30萬吧。”
其中20萬還給胡海生,另外10萬足夠我大學畢業。
裴應輝冷笑一聲:“真好,18年沒見親女兒,一上門就要上錢了。”
裴挽莉陰陽怪氣地替我解釋:“爸爸,阿滿姐姐想來是很缺錢,才這麼著急地和您相認。您一定不要讓姐姐受委屈呢。”
我懶得回應。
原以為能感到親情的地方,卻同樣壓抑得喘不過氣。
好像我才是那個搶占了別人人生的假千金,許多美好的希望一下子支離破碎。
好在習慣了。
其他的一切我都不是很在乎。
收到錢,第一時間就去找了胡海生。
我把錢轉給他,收拾好地上的煙頭和酒瓶,鑽進廚房做了好幾樣肉菜。
吃飯之前,我本打算幫他擦身子換藥,卻被他死死握住手腕:
“楊小滿,你是我什麼人?”
我恍惚了一下:“朋友?”
“可我沒把你當朋友,如果是報恩的話更不必了,你的錢已經還清楚,我們兩清了。”
他鬆開我,眸中又是初見時那般冷漠:
“走吧,別再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做好裴家大小姐就是了。”
我不知道胡海生為什麼一下子這麼討厭我。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比從裴家出來時要疼好多好多。
見我窘迫地站在那兒,強忍著不讓眼眶淚花掉落的模樣,胡海生的聲音軟了一些。
“你也知道,我救你是因為你和我曾經很像。但現在你是豪門貴女,還需要我嗎?”
我急切地點了點頭:
“需要,裴家不喜歡我,他們喜歡那個假女兒。”
胡海生笑了:“你不覺得喜歡這東西對我們來說很可笑嗎?能活下去就很不錯了,你還能衣食無憂地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還重要嗎?”
我一時答不上來。
被胡海生趕走,在路上遊蕩許久許久,才想明白。
喜歡並不可笑。
而且比一切都重要。
我一想到能被胡海生保護,不管是裴家,還是過去的苦難以及對楊家父母的仇恨,我都可以放下。
我說不明為什麼,但就是控製不住地轉頭去找胡海生。
可突然有一輛麵包車停下,上次打胡海生的光頭,帶著3個人將我圍住。
“胡海生那狗東西,有女人不分享給大夥,藏起來自己偷偷玩?”
光頭罵罵咧咧地向我走來:“楊小滿是吧?你爹媽把你賣給我了,冤有頭債有主,要恨就恨你爸媽,別特麼恨我。”
我想跑,被光頭捉住,往車上拖。
我連忙解釋:“我爸媽欠的錢,胡海生很快就會給你。”
光頭冷笑:“那是上一筆,你爸媽又輸給我們不少錢,這次他們賣了你兩年。”
我如墜冰窖,隻能拚命掙紮。
“你們放了我,我有錢,我親爹是.......”
話還沒說完,光頭突然抓住我的大腿,扯我的衣裳。
我嚇得尖叫一聲,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指甲劃破了他的眼角,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看來你爹媽把你調教得還不夠啊!”
光頭摸了摸傷口,陰惻惻地盯著我。
下一刻他整個人撲上來,我絕望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