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給震區捐贈,我就一起掛上去了。之後你也會給我買新的,不是嗎?”
沈心竹神情自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但她的話並沒有讓段彥君信服,他內心疑惑。
段彥君用那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沈心竹,想要從中看出些端倪。
但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他的思緒,他垂眸掏出手機一看,
林可可的消息接連不斷的傳來,她已經想他想到不能了,甚至還換了他最喜歡的一件情趣。
這個妖精。
段彥君心裏暗暗想著,唇角勾起一抹笑,又迅速收回。
將手機放兜裏後,段彥君抬眸看著沈心竹,想說些什麼,但並沒有說。
他不再停留片刻,轉身出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沈心竹再也支撐不住了,她跌坐到地上,大口喘著氣。
手中那封簽好兩人名字的離婚協議還緊緊攥著,她痛哭出聲,放聲大哭。
她終於解脫了。
“段彥君,我終於徹底擺脫你了,接下來的十幾天,我沈心竹隻為自己而活。”
平定情緒後,沈心竹默默在網上發布了一則招聘信息。
“自己身患癌症,即將死去。臨終前,想找人陪同一起去看極光,大概15天左右,全程費用全免。另附10萬陪同費,需要一定醫護經驗。”
她備注了需要陪同到自己臨終的事項,這條招聘引得了很多人關注。
很多人投遞簡曆,也有人將這當成一場惡作劇。
一位一直關注著她的紅薯粉絲聯係了她,她說在得知此事後非常難受,想要陪同。
見到沈心竹的那天,這位年輕可人,滿是青春活力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
“心竹姐姐,我不要錢,我願意陪你一起去。”
“你不知道,這兩年,就是因為有你的資助,我才能順利完成學業。”
沈心竹的心裏流過絲絲暖意。
她抱著懷裏痛苦流涕的姑娘安然,輕聲安慰。
在做好萬全準備後,沈心竹和姑娘安然定好,在她生病倒計時第12天的時候出發。
離開的那天早上,段彥君回來了。
他一進家門,就看沈心竹正整理著大包小包,旁邊還放著很多專業的戶外設備。
段彥君一愣,心裏猛地一慌。
他正打算說些什麼,就看沈心竹默默背起自己的大包小包,一句話未說走出了門。
大門關閉,剛那瘦弱的背影不在。
段彥君內心瞬間有種奇特的感覺,內心空蕩蕩。
稍作停留後,他不自覺地開門追了下樓。
“沈心竹,你這是要去幹什麼?”
低沉帶著些許著急的聲音響起,沈心竹腳步一頓,並未回頭。
她眸光堅定的看著前方,輕聲說道,“看極光”
望著背對著她的沈心竹,段彥君愣了一下。
極光是沈心竹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上學時候沈心竹就跟他提過好多遍
等以後有錢了,一定要去看次極光。
那時段彥君輕柔地將懷裏的沈心竹摟緊,信誓旦旦的說,等以後一定要帶她看極光。
想到這份承諾,段彥君聲音微變,沉了沉聲,“我要陪你去嗎?”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一位年輕滿是青春氣息的小姑娘就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
她一把攬住了沈心竹的胳膊,聲音甜脆。
“心竹姐姐,要都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在看到沈心竹不遠處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時,一看是段彥君,小姑娘安然的臉色瞬間變暗了。
“你個渣男怎麼在這?”
她眼睛直直的瞪著段彥君,滿是不滿。
隨後她吐了吐舌頭,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段彥君還沒來得及回應,就看背對著自己的沈心竹轉過了身。
她看著段彥君,淡淡道,“不用了,我有人陪了。”
看到麵前眼眶凹陷,頭發稀疏的沈心竹,段彥君心裏猛地一沉。
就幾天沒見,沈心竹怎麼突然憔悴了這麼多。
感覺好像,馬上就要......
段彥君心裏越來越不妙,他猛地抬起頭,卻發現沈心竹已經上車了。
他猛地往前追了幾步,但前方的車已經開走了。
望著眼前那車的影子,段彥君伸著手,無意識的喊出聲。
“心竹......”
沈心竹和安然出發到達挪威後,沈心竹隻覺得人生是活在瞬間的。
極夜的挪威,是一封藍色的情書,孤獨又浪漫。
在看到美輪美奐,流光溢彩的極光後,沈心竹心情大好,自在萬分。
雖然她的身體已經虛弱的快要動不了了,她整整瘦了五十斤,頭發掉光,牙齒也脫落了,身上更是起了各種的大包。
但她已覺得人生無憾。
在接到腫瘤醫生電話,聽到醫生問她在哪兒時,
沈心竹很自然的講到了自己在挪威。
“你的身體狀況怎麼能去那樣的極寒之地”醫生驚訝又急切的聲音傳入耳中。
沈心竹笑了笑,聲音微弱但爽朗,“不必擔心,我在追光。”
抬眸間,極光大爆發。
看著天空中那絢麗多彩,跳舞的極光,沈心竹安然地閉上了眼。
靈魂抽離肉體的那一刻,沈心竹看著身邊哭著抱著自己身體的小姑娘安然,漠然回想起了自己這一生。
記憶如走馬燈般襲來,在她眼前播放著。
金頂前,滿身少年氣的段彥君,緊緊牽著她的手,一起將那紅繩係上。
”沈心竹,我永遠愛你。“
少年那蕩氣回腸的聲音響起,畫麵裏,沈心竹笑意顏顏,滿眼幸福。
我們該怎樣告別呢?像當初見麵的那樣。
就當我們的相遇是場夢吧,我必須進去了,霧已經升起。
看著麵前失去了生命體征的沈心竹,一旁的安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極光從兩人身邊劃過。
沈心竹已跳出了時間,成為了一道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