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櫃,我之前要的假死藥配好了嗎?”
“阿妤,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你假死逃出王府,可就永生永世都不能再回頭。”
薑妤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那便定在大爺成親那日吧,屆時人多必然混亂,我也好脫身。”
胡掌櫃歎了口氣,滿是惋惜和不舍:“當初你被大爺救下做了唯一的妾室,我還以為這是你們命裏的緣分,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大爺該有多急。”
薑妤沒有接話,放下了帷帽。
緣分,
薑妤苦笑著看向了腕上的鐲子,那是三年前顧晏川親手為她帶上的。
江東氏族顧陸朱張,顧晏川又為長子,年少入仕光風霽月,天下哪有女子不想入顧氏的家門,
可偏偏顧晏川把所有的偏愛幾乎都給了自己。
那時薑顧兩家交好,子女都在一個學堂裏讀書,
四歲時,薑妤便跟在了顧晏川身邊,拿著書奶聲奶氣地叫著他“晏川哥哥”,
顧晏川總會笑著摸著她的腦袋,問她餓不餓,然後從袖中拿出自己偷藏的糕點,趁先生不注意,掰成小塊喂進她嘴裏。
六歲時,薑妤犯懶,先生生氣問薑妤不讀書以後的日子如何過,薑妤不假思索的一句“嫁給晏川哥哥我就什麼都不用學了,”引得哄堂大笑,顧晏川悄悄趴在她耳邊說“好,那我等阿妤”。
十歲那年,薑妤發現了陸家小姐給顧晏川帕子上寫的情詩,還沒開口質問,就哭得泣不成聲,顧晏川當著她的麵將帕子燒了,沒看一眼旁邊陸語嫣難看的臉色。
那時,薑妤以為自己終會如願。
可就在十五歲那年,聖上降罪,薑家一夜之間從親眷貴族,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謀逆叛賊,
父母親族一夜之間被流放抄斬,諾大的汴京城隻剩下她一個孤女。
罪臣孤女當然人人可欺,
就連顧家旁支的顧五爺也對她動了心思,將她綁進府裏欺辱。
“還想著顧晏川呢,做夢吧,現在你就算給爺做妾都是爺賞你臉了。”
薑妤看著自己被扯開的衣服拚命掙紮,卻被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
那一刻她的心如同墜入冰窟,滿眼都是絕望的眼淚,
可顧晏川踹開了房門。
夕陽的餘暉下是他那身汗濕了的緋色官服,
那是薑妤第一次見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顧晏川動手,打得還是自家長輩。
她記得顧晏川將她抱在懷裏,像是抱著他這世上最珍惜的寶貝,轉頭對被踹翻的顧五爺冷聲警告:“她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後來族中知曉此事,長輩大怒,顧晏川被打了二十鞭,
顧老婦人無奈答應讓薑妤做了顧晏川的妾室。
那晚,她看著顧晏川的傷不知道哭了多久,
顧晏川為她戴上了顧家家傳的玉鐲,他說:
“阿妤,左右我這一生都隻會有你一個人。”
薑妤撫了撫眼角有些冰冷的淚,或許知道現在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愛她的人突然就變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會再每晚擁她入眠,不會在自己被刁難時為自己解圍,甚至在自己被顧璃打了之後,他也隻是淡淡地看著薑妤的眼睛說了句“阿妤,別人讓我難做。”
直到他親口證實了自己要娶陸語嫣的傳聞。
“為什麼?”薑妤死死地盯著顧晏川,想從他的眼裏找到一絲波動。
顧晏川沒有抬頭:“兩家長輩議親,我須得有個正妻。”
“可你明知道當初我爹娘就是被陸家陷害而死。”
“阿妤,”顧晏川打斷了薑妤沒有說完的話:“三年前便沒了薑家,此後也不必再提,語嫣她雖然有些驕縱,但門當戶對,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門當戶對,”薑妤閉上眼,有些可笑的念著這幾個字。
所以他也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把自己當成一個可以隨便丟棄的玩物而已。
後來她看著顧晏川陪著陸語嫣赴宴,看著顧晏川為陸語嫣準備了很久的生辰禮,看著陸語嫣站在當初自己的位置趴在顧晏川懷裏撒橋。
而她成了那個被人奚落的小醜,可笑的是這個小醜以後還要如同下人般侍奉自己的愛人和他的妻子。
再後來,顧晏川和陸語嫣定親,他親手給自己喂下一碗避子湯。
“語嫣還未進門,你不能生下長子。”
那一刻薑妤的心徹底死了,明明當初是他許諾身邊隻有自己一人,如今卻要明媒正娶別的女人,那個女人還是害死自己全家的仇人。
既然從前的話都不做數,那她就假死離開,永遠從顧晏川身邊離開,絕不回頭
就當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