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回學校辦退學手續的那一日,校門口圍了很多人。
有本校的同學,也有拿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幾天的時間裏,那篇帖子在周邊的幾個學校裏不斷進行發酵,
江曜頭上“抄襲者”的罪名已經被坐實了。
與此同時,江淩的實驗成果因為太具有突破性,
引起了學界、業界許多大佬的關注,也因此引來了不少的媒體。
江曜戴著口罩從出租車上下來,卻還是有人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江曜,你對於這幾天傳得沸沸揚揚的抄襲事件,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樣具有突破性的實驗成果,即便是抄了也不是自己的,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聽說你是江家的養子,和實驗成果真正的擁有者是兄弟,你這樣做,江家還會承認你的身份嗎?”
一直低頭逃離的江曜止住了腳步,轉過身,眼眸冰冷地看向攝像頭。
他緩緩摘下口罩,“我再說最後一次,我沒有抄襲,並且,江家是否承認我的身份不重要,因為我不會再認他們了。”
他話音一落,滿堂嘩然。
與此同時,江父快步從黑色保姆車上下來,
他大步走進人群中,當著許多記者、同學和攝像頭的麵,狠狠地甩了江曜一巴掌,“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江曜被扇翻在地,卻沒有人敢去扶他。
江父看向攝像頭,語氣憤慨。
“今天當著各位媒體朋友的麵,我想告訴大家事情的真相。”
“江曜,是我們江家的養子,自從將他從孤兒院領回來,我的家人也一直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一般,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愛護他。”
“但他從小性格頑劣,不愛學習,考試作弊,撒謊成性,屢教不改。”
“不管是中考、高考,還是大學裏的各種考試,他都依靠作弊的手段,取得了優秀的成績。”
“我和愛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這次,他更是不惜抄襲兄弟的實驗成果,隻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這樣惡劣的孩子,不配做我們江家的兒子,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江家和江曜,再無關係!”
話音落,辱罵聲四起,江曜被包圍在人群中間,感受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擁擠的人群中,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一個裝滿水的礦泉水瓶子,落在江曜的腦門上,將他徹底砸暈了過去。
救護車驅散了校園裏的這場鬧劇。
江曜醒來的時候,病房裏空無一人,隻有手機在不斷震動著。
他忍著身上的痛,拿起放在床邊的手機,入目是各種辱罵的短信和消息。
他的事情已經在網上傳開了。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生性惡劣的抄襲者,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
這一次,江曜連難過也不會了。
他麵無表情地下床,扔掉手機,一步一步,爬上了醫院的天台。
站在距離地麵幾十米的邊緣處,江曜緩緩鬆開手,最後一次感受熟悉的風。
“阿曜!”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些許的驚慌。
江曜轉過頭去,看到了朝自己走過來的遲淺。
江曜瘦了很多,遲淺一直沒有發現。
他站在高高的天台上,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
遲淺皺眉,聲音中有些說不明的情緒,“阿曜,趕緊下來。”
她以為他會像曾經的許多次一樣,默默地接下她遞出的甜棗。
江曜卻笑了,他輕輕搖頭,目光迷惘地看向遲淺,
“遲淺,我的那些實驗筆記,是你拿給江淩的嗎?甚至,和江家人一起逼迫學校,歪曲事實,逼我退學的人,是你嗎?”
遲淺怔愣一瞬,沒有回答,江曜卻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阿曜,別想那麼多,那些東西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無論如何,你都是江家的兒子,是我的未婚夫。”
“這次的事情,之後我會補償你,阿曜,別強了。”
若是以前,江曜聽到遲淺這樣承認自己的身份,一定會拋卻所有的傷心,回到她的身邊。
但此刻,江曜捂著心口,感覺五臟六腑都疼。
他麵色蒼白,緩緩地蹲下身子,企圖抱住自己,給自己最後的一點溫暖。
遲淺趁機跨步向前,將他從高台上扯了下來。
看著仍舊蹲在角落裏的江曜,遲淺舒了一口氣,自上而下望著他,語氣中隱含著責怪。
“阿曜,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但不要開這種極端的玩笑!”
“你這麼做,不就是想讓我們和阿淩都愧疚嗎?”
江曜不答,他抬頭看向遲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看不到他的努力,他的委屈,他的痛苦。
她隻將這一切都歸結為江曜的任性、倔強,甚至是博關注的手段。
江曜覺得,自己不應該因為這樣完全不懂自己的陌生人,浪費自己的生命。
他們不配!
江曜站起身,緩步下樓。
遲淺看到他不理自己,心裏有些憋悶,抬腳跟了上去。
走過一截轉角,遲淺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眉頭緊簇,糾結了兩秒,開口叫住了江曜。
“阿曜,我說到做到,我會補償你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江曜便已經回了病房。
遲淺心裏悶悶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加速流逝。
江淩又接連發了幾條微信,遲淺猶豫一瞬,還是離開了醫院。
索性江曜現在也在生氣,自己就先不往上湊了,
等他氣消了,再來哄他,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之前每次不都是這樣嗎,遲淺想明白了,心裏就舒服了很多,
江曜回到病房,快速拿上自己的證件,直奔機場。
登機之前,江曜將手機關機,直接扔進了機場的馬桶裏。
再見了,這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