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頓時怒氣橫衝,眉目凜冽,用近乎病態的眼神怒瞪著我道:“你終於承認了!陳生,你讓我覺得惡心!陳之逸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哥哥?不要什麼都推到你媽媽的身上,當年那杯酒一定是你教唆伯母的!”
“伯母說得對,陳家隻有阿逸一個兒子,沒有你這樣的齷齪小人!”
“轟——”
鬧到最後,所有人都將責任推到了我的身上。
難怪我要死的這樣早,隻有我死了,他們的故事才會變得圓滿。
是我為了林家的錢而教唆母親那晚把林霜送進我的床上!
是我鳩占鵲巢,強取豪奪了弟弟的未婚妻!
這一切的悲劇全都是由我而起,我就是天大的罪人,難怪要短命早死!!
我忍住發紅的眼圈,脖頸青筋崩起,一陣惡心從胃裏湧上。
我突然好奇,如果我現在吐了一大口鮮血,林霜會不會對我有一絲的憐憫。
一股悲涼隨著這個想法消散。
她應該隻會覺得我活該得病,活該早死!
林霜見我遲遲不說話,眉梢皺起。
“我最討厭你這個表情,就跟快死了一樣!”
我抬眼悲哀地看著她。
是啊,我確實快死了。
我努力將嘴裏的血咽下,腥味霎時湧起,讓我胃再次翻湧起來。
緩了緩後,我輕輕一笑道:“我們離婚了,你的喜惡和我無關,我收拾好東西就立刻走。”
說罷,我便越過她,上樓收拾東西。
林霜的眼底掃過一絲戾氣,她盯著我搖搖欲墜的身形,心裏有一股無名怒火。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走了我在這間房子中的一切。
我的東西不多,這三年的美夢一個行李箱就可以裝下。
再次抬頭望向鏡子裏的自己,蒼白得嚇人。
這樣病態的模樣,我的親人們卻未曾過問一句,真是可笑。
我目光掃過林霜給我的那張卡,還放在原處。
我又從兜裏掏出一張卡放到了旁邊,心裏有了些許底氣。
這裏麵是這些年來林霜定期給我們家轉的所有錢。
我覺得,至少我自己要和她兩不相欠。
至於不久後陳之逸會不會再和林霜結婚,林家和陳家如何,這都與我無關。
“砰!”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巨響。
我拉著行李箱迅速下樓,看到了蘇婉竟然站在客廳。
她紅著雙眸,狠厲地盯著林霜。
林霜也被氣得胸口劇烈的起伏。
兩人之間是碎掉的水杯。
我心裏猛地一緊。
遭了!!
蘇婉心直口快,千萬不能讓她說出我得了腦癌快死的事情。
“蘇婉!!”
我著急忙慌地下樓。
可我瘦弱的身子連行李箱都搬不動,任由行李箱的軲轆磕在台階上哐哐作響,看起來十分狼狽。
林霜轉頭,隔著老遠我都能感受到她的譏諷。
“嗬,這就是你新找的女人?你們倆感情真好啊,說什麼怕你出事還追進來了。”
她的聲音依舊冷地讓我發顫。
“喂!你嘴巴放幹淨一點啊!我倆隻是朋友,我是因為擔心他才進來的!”
蘇婉性子直,聽著林霜語氣不善便直接回懟。
林霜的眉眼卻依舊寒氣四溢。
“他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能出什麼事?這樣的借口也太蹩腳了吧?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不在這的話,你們得囂張到什麼程度!”
我快步走到了蘇婉的麵前,將她擋在我身後,眼神緊盯著林霜。
“林霜,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林霜冷笑:“當年讓我嫁給你,就是你做得最對不起我的事情!”
轉而輕蔑地看向我身後的蘇婉。
“你這欲擒故縱的把戲真是太拙劣了,好歹找個差不多的女人來吧,你還真是什麼都吃得下!”
蘇婉職業特殊不愛打扮,可她也是堂堂蘇氏集團的千金,即使不打扮長相也不差。
這話聽著,竟讓人聽出一絲的醋意。
蘇婉怒氣衝衝地上前推開我,昂著頭大聲說道:“你身為他的妻子,對他漠不關心就算了,現在還要汙蔑他!”
“你知不知道,他已經......”
“好了!蘇婉,我們走!!”
我怒聲打斷了她的話,拉起她的手準備朝著門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拉著蘇婉轉身的一瞬,林霜眼底忽而閃過一道忌恨。
可她連我死活都不會在意,又怎麼會在意我和誰在一起呢。
是我自作多情了。
最後,隨著大門轟然關上,我的心也如巨石般徹底沉下。
上了車,蘇婉瞪了我一眼。
“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她?”
我微微歎氣道:“告訴和不告訴又有什麼區別呢?她們要是知道了,恐怕又會覺得我在賣慘了,我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了。”
我頓了頓,眸低忽而閃過一點星光。
“蘇婉,你能帶我去個地方嗎?”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處老弄堂前,這是我曾經生活的地方。
也是我第一次遇見林霜的地方。
溫馨嘈雜的畫麵直衝而入。
雜亂排布的破舊老樓,淩亂的衣物掛在半空飄揚。
小孩子的嬉鬧聲交織著大人的談話,還有附近小吃攤上時不時傳來的哄鬧聲。
這一切都讓我覺得很溫暖、很熟悉。
“走吧。”
我輕輕地說道,拉著行李箱緩緩走進雜亂的弄堂裏。
蘇婉跟在身後,一臉懷疑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這地方真能住人?”
我微微一笑。
要是住慣了大別墅,還真會有點不習慣呢。
可對我來說,這裏才是屬於我的天地。
蘇婉將我送到樓下,我就讓她回家休息了,她為了我,操勞太多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再占用她的時間了。
我獨自走過熟悉的小道,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緩慢地與從前的記憶重合。
最終,我停在了那間熟悉的鐵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