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陸繹身邊待了十幾年,卻比不過江佳天降的兩年。
三年前他為了江佳把我送進監獄。
三年後他接我出獄,給江佳做血罐子,讓我在外麵繼續“贖罪”。
知道真相後,他求著我原諒他。
厭倦了他的糾纏,我隨口一說,「好啊,除非你死。」
1
北城監獄。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跨出監獄門檻。
我進來的時候是夏天,因表現良好,提前釋放了。
而如今,正值冬天,北城的冬天特別冷。
雪也特別大,沒一會,頭發就發白了。
我穿著三年前的短裙,站在監獄門口直哆嗦。
艱難地走了兩步,直接撲騰一下,整個人栽進了雪地裏。
這樣也好,凍死了就解脫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皮鞋。
我匍匐在地,抬起頭看向來人。
陸繹......那個把我送進監獄的男人。
2
「你…你要帶我去哪?」我艱難地開口,問著在前麵開車的陸繹。
陸繹通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莫約一個小時,車子停在了一所醫院。
陸繹把我拉到了一處VIP病房。
奶奶生病了,知道你出來了想見你。」陸繹在病房門口看向躺在裏麵的老人。
然後把我推了進去。
「奶奶…」我喚了一聲病床裏的老人。
她比三年前更瘦了。
「黛丫頭,你可算回來了…」奶奶掙紮著坐了起來,拿起一旁的外套套在我身上。
「丫頭,你受苦了,奶奶知道,當年的事情肯定不是你做的,你的為人奶奶還是清楚的。」
原來,還有人相信我。
「奶奶,已經過去了。」這三年的牢獄之災我已經坐了,對與錯,於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
奶奶歎了口氣,摸了摸我的臉,一臉的慈愛和心疼,「瘦了。」
還沒說上幾句話,陸繹又冷著臉把我拽起來,說奶奶該休息了。
奶奶讓陸繹把我送回老宅,我沒有拒絕。
因為沒有他,我確實也不知道怎麼回去。
3
這三年,這裏變化太大了。
看著眼前黑燈瞎火的老宅,我鼻子一酸,再也沒有人亮著燈等我回家了。
我媽很小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我爸也沒再娶。
而我爸自從知道我被判刑之後,氣急攻心,心臟病複發了。
沒過多久,就去了......
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陸繹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
聽他的語氣,不難猜出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他的初戀,江佳。
我走了進去,發現裏麵幹幹淨淨的,看樣子是經常有人打掃,而且還能通電。
是誰?
會是陸奶奶嗎?
「大小姐,你回來了?」身後傳來激動的聲音。
是張媽,蘇家的管家。
從張媽口中得知,自我父親去世後,她還會隔三差五過來打掃一遍屋子,就是為了等我回來。
我看著房子裏的一茶一桌,仿佛那些歡聲笑語就在昨天,「爸爸…」
我看向茶幾,伸了伸手,那個人影卻消失了,怎麼握都握不住。
那是爸爸最喜歡待的地方。
問清楚安葬我爸的地方後,第二天我就過去了。
墓地裏,我靠在墓碑上,撫摸著上麵的黑白照。
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我後悔了,後悔認識陸繹了。
我把手裏的藥一顆一顆地往嘴裏塞,「爸,我好想你,我來陪你好不好......」
「是我不好,害了您,對不起,對不起…」我崩潰地大哭著。
我在監獄裏的這三年,為的就是出來見我爸一麵,如今已經見到了,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好好盡孝。
許是藥效發作了,胃部那裏好痛,我捂著腹部,悶聲倒下,漸漸沒了知覺。
閉眼前,我好像聽到了陸繹的聲音。
4
再次睜眼,我感覺肚子那一塊,火辣辣地疼。
死了也會有痛覺嗎?
地府裏也會看到陸繹嗎?
而後我才反應過來,我吃安眠藥被陸繹送到醫院洗胃了。
我還活著。
「你以為你死了就能解脫了?」陸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就應該一輩子活在愧疚中。」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
對呀,我這輩子都應該活在愧疚中,但不是對江佳的,而是對我爸的。
陸繹把一百塊甩我臉上,「你錢掉了。」
難怪他會出現在墓地裏,估計是去蘇家找我,沒找到,逼張媽說的。
我看著那一百塊,是昨天我故意放在陸繹車上的,我隻有一百二十塊,那一百塊算是昨天他給我買的衣服錢了。
雖然可能連零頭都算不上,我認得那衣服,沒有一千,買不來。
剩下二十塊,我拿來買安眠藥了。
我沒想過獨活。
「沒掉,昨天謝謝你的衣服,剩下的以後還你。」一開口,我就感覺嗓子眼火辣辣地疼。
回應我的是陸繹的關門聲。
夜裏,我睡不著,便坐了起來,看著窗外的雪花。
我歎了口氣,它們好自由…
我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往廁所走去,隨後往手上劃了一刀。
我看著不斷往外流出的血,眼裏冒著精光。
看著那些血同水一起流向下水道,我異常地興奮。
慢慢才感覺到痛覺,回到房間拿起紗布,很熟練地給自己包紮了一下。
隨後才蓋上被子淺淺睡去。
第二天,我換了身衣服,去陸奶奶病房門口看了她一眼,沒進去,就離開醫院了。
看了眼白雪皚皚的街道,深深吸了口氣。
我應該帶著愧疚活下去。
5
在路邊哆嗦著身體等了許久才等來一輛車,然後就回家了。
我讓司機等了一下,然後跑回去拿錢了,爸爸留下來的。
除了這個房子,其他的,在公司關閉的時候,該還的都已經還給手下的員工了,沒剩多少了。
晚上的時候,家裏的門鈴響了,我以為是張媽。
卻沒想到是陸繹。
他來幹什麼?
「有事嗎?」我低著頭問向他。
「江佳出事了,跟我去躺醫院。」
「…與我無關,我回來後沒見過她。」我的手緊緊地揪著衣服。
三年前就是這句話,然後我進去了。
這次又要進一次嗎?
「可她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卻是你害的。」陸繹不由分明地拉著我往車上走。
「陸繹,你放開我,我不去…不要…」我掙紮著,卻怎麼都掙紮不開。
醫院裏,我麻木地坐在抽血窗口。
看著從管子裏流出來的血,變得異常興奮。
最後因失血過多,我暈了過去。
很不巧,我又躺回了原來的病房裏,早上出去,晚上又回來了。
我伸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
陸繹突然伸手過來,我條件反射地雙手擋在前麵,以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呈現在陸繹麵前。
我以為他要打我......
好半響見他沒動靜,我才把手放下來。
「你的胳膊怎麼回事?」陸繹皺著眉問我。
我看了眼胳膊,昨晚拿刀子劃過的地方,已經被人重新包紮過了。
「昨晚不小心劃到了。」我隨便扯了個理由。
陸繹好半響才開口,「江佳因為三年前的事情,現在經常需要輸血,而你和她都是特殊血型,醫院沒有備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