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為救沈昱安,我失去了半條腿。
後來我因為那條腿遭遇霸淩,失去了雙耳聽力。
沈昱安從萬裏外第一時間趕回國,紅著眼說要照顧好我一生。
可十年後,當我恢複聽力後聽見的第一句話,是沈昱安的朋友問他。
“喂,薑憶和梁柔,你更喜歡哪個?”
沈昱安輕笑一聲,“當然是梁柔。薑憶缺了半條腿麼,到底掃興。”
他好像忘了,梁柔就是害我失去聽力的那個女生。
……
“薑憶缺了半條腿,到底掃興。”
聽到這句話時,我手裏還拿著精心烘焙的甜點,想向沈昱安宣布我恢複聽力的好消息。
但就在那一瞬間,我就愣住了,不敢相信他在說什麼。
“憶憶?”
沈昱安回頭發現我來了,連忙接過我手裏的盤子,溫和著眼神用手語和我溝通:“站在那做什麼?快坐下。”
他一向不讓我久站,因為會心疼我裝著義肢的那條腿會疼。
可下一秒,他依舊是溫柔著神情,卻用厭倦的語氣對坐著的朋友說:“站久了她晚上腿疼,我又得幫她按摩。嘖,有時候看到她的腿還是不習慣。”
頭一次聽到他攜帶著嫌棄的語氣,我的眼淚幾乎有點忍不住了。
“我還有事,你們聊。”強忍著眼淚,我如往常般平靜地回到了房間。
但在進房的那一刻,我還聽到了沈昱安在說:“她聽不到的,你怕什麼?”
眼淚倏地流下,我用力地抹了把臉。
我的眼神落在了床頭櫃擺著的相片上。
這上麵,是十七歲的我和十八歲的沈昱安。
那年沒出事前,我和他拍了這張合照,情愫的窗戶紙尚未挑破,我們一起期盼著似錦的未來。
可就在拍下相片的兩個月後,我在高架橋上的連環車禍中撲在了沈昱安身上救了他一命,卻失去了我跳舞的左腿。
十八歲的沈昱安跪在我的病床前,哽咽著說要照顧我一生。
二十八歲的沈昱安和我是朋友們人人稱頌的夫妻情深。
可原來除了我以外,大家都知道沈昱安嫌棄我的腿,並對此厭煩。
甚至,他出軌了霸淩過我的女人。
從房間裏出來後,沈昱安的朋友不在,而我聽到沈昱安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阿柔,別怕,我這就回家。”
嬌媚的女音輕輕地從手機那頭傳入我耳中,我的身體在一刹那繃直。
多少個噩夢裏,我都聽到過這個聲音。
沈昱安神色溫煦,注意到我來,不慌不慌的掛了電話。
“憶憶,公司有事,我得過去一趟。今晚不用等我吃飯。”
我想起他剛剛說的那個“家”。
和沈昱安結婚後,他買下這套三百平的大平層,告訴我這裏就是我和他的家。
現在他又要去哪個家?
“好。”我艱澀地說,竭力保持著平靜,“你去吧。”
得到我的同意,沈昱安上前擁住我,隨即又吩咐幫傭蔣媽,“別忘了給太太燉鴿子湯。”
蔣媽應了聲是。
在他離開後,蔣媽又用手機打字詢問我晚上的口味。
回答完後,她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我,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憐憫,嘴裏嘟囔:“夫人真可憐……”
可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