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雲崢第57次利用我,讓他的初戀盛夏吃醋時,我突然覺得無趣透了。
我當眾辭去宋家名下五星級酒店大堂經理的職位,宋雲崢卻以為我在鬧脾氣,神色冷蔑:
“南桑檸,你歲數也大了,別再纏著我了。”
他說得不屑,篤定我這個暗戀了他十年的窮女孩兒,不會答應。
可我隻是淡笑著說:“好。”
半年後,盛夏又一次和他鬧別扭,他才想起來找我。
卻看見我挺著孕肚從丈夫車上下來,麵色酡紅,唇瓣冶豔。
後來,據說圈子裏的人都笑話他:
“港城蕭先生的太太都生二胎了,宋雲崢還沒走出來呢!”
1.
為了給宋雲崢的初戀——盛家千金盛夏,舉辦28歲生日宴會。
我連著熬了三個通宵,直到確認最後一批白荔枝玫瑰運達會場後,才和酒店白班同事交接工作。
可還沒眯上三小時,我就接到了宋雲崢的電話。
隻三個字:
“滾過來。”
語氣生硬冷漠,夾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命令。
這是過去十年,他對待我的常用語氣。
薄金色朝陽,連帶著屋外吵嚷紛雜的車流聲,透過我月租三千的租房百葉窗漏了進來。
我突然有些煩悶。
但我目前正在宋家名下的五星級酒店,做大堂經理。
月薪兩萬,對於我這個畢業於普通二本的大學生而言,待遇優渥。
而且......
滿足宋雲崢的一切要求,似乎成了我融進骨子裏的下意識反應。
等回過神來,我已經打到了車。
......
酒店頂樓宴會廳,大門虛掩,盛夏又在和宋雲崢鬧脾氣:
“你說我的宴會是誰布置的?!”
她嬌嗔甜軟的聲線因不可置信拔高。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內心卻隱隱期待著回答。
片刻後,宋雲崢淡淡道:
“你不是要找追你的那個混血設計師嗎?可我覺得,連南桑檸都比他設計得好,他水平挺一般的。”
宋雲崢和盛夏說話時,聲音總是懶散隨意,卻帶著繾綣的愛意。
連帶著說我名字時,都像是在唇舌間細細品味了一番。
砸在我心口上,酸澀發疼。
我一下就明白了,宋雲崢讓我來的用意。
我是他用來刺激盛夏吃醋,最趁手的工具。
2.
果不其然,宴會廳內突然陷入死寂。
三秒後,玻璃碎裂聲猝然響起。
一旁路過的同事嚇得趕忙要推門,被我攔下:
“我來處理。”
既然宋雲崢鐵了心唱這出戲,我這個反派必須到位。
進包廂前,我已經換好了酒店製服。
掛上疏離禮貌的笑容後,我推開門。
包廂內所有的賓客見我出現,紛紛倒吸了一口氣。
而坐在眾人中間的盛夏,眼圈發紅,清秀嬌俏的臉上滿是冷漠與厭惡。
地毯邊緣躺著的,是宋雲崢提前一年為她定製的,“夏日星空”主題聖路易水晶杯的碎片。
見我進門,她圓潤飽滿的杏眼裏閃過厭惡不屑,隨後她揚起下巴,嗤笑出聲:
“南桑檸,誰給你的勇氣,敢布置我的生日宴會?”
她裝作無辜地歪了歪頭,語氣裏滿是惡意,
“你配嗎?”
在場的賓客都是滬市豪門圈裏的富二代們,是盛夏和宋雲崢的高中同學。
我的出身,早在高中時,就被盛夏當著全校的麵宣揚過了。
和這些人對著幹,不會有好下場。
這事兒我早吃過教訓。
“對不起,盛小姐。”
我鞠躬道歉,將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強顏歡笑道,
“是我聽說這個項目能有一筆提成,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是我求宋先生把這個項目給我的,您別怪他。”
此話一出,盛夏的臉色好了不少。
可她哪能輕易放過我。
“現場挑個男人,跪著說[南桑檸是發騷的小母狗]......我就原諒你。”
盛夏笑眯眯地開口。
我呼吸微滯,臉色突變,下意識看向宋雲崢的方向。
卻沒想到,他換上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甚至揚起一側的眉尾,語氣冷厭:
“除我以外的男人。”
心臟一寸一寸皸裂。
我慢慢收回視線,這一瞬間,好像又回到高一下學期的戲劇社團課上。
宋雲崢故意讓我換上了,本屬於盛夏扮演的朱麗葉的戲服。
他穿著羅密歐的戲服,朝我笑得邪氣肆意,語調繾綣:
“盛囡囡,我怎麼覺得桑檸學妹比你,更適合做我的女主角呢?”
盛夏沒和他生氣,可在五分鐘後的集體表演訓練裏。
她和她的好姐妹卻把我摁在地上,把戲服從我身上扒了下來。
那時,我驚恐地捂著近乎光裸的上半身,崩潰地忘了哭。
隻知道眾人戲謔、嗤笑的竊竊私語聲,將我卑微的靈魂,一點一點碾碎為塵埃齏粉。
課後,盛夏和她的好姐妹把我堵在廁所:
“南桑檸是吧,你有個坐牢的強奸犯爸爸,還有個做保姆的媽媽。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比嗎?”
“宋雲崢隻不過把你當做解悶的小玩意兒,自己拎清點,別當真。”
......
這樣的事情,在往後的十年裏,發生了很多次。
但每一次,宋雲崢都會在事後對我做出彌補。
那天回到教室後,我一直申請不下來的助學金名額下來了。
連班級裏原本霸淩我的兩個女生,也突然在第二天轉了學。
對我這樣的女生而言,天之驕子出身優渥的宋雲崢,是高不可攀的雲間月。
月亮隻要稍微看一看我,我就能掏出全部真心獻祭給他。
可這次,我突然覺得,無趣透了。
算了吧,挺累的。
3.
宴會廳裏有曾經暗地裏騷擾過我的下流男,他不耐煩地朝我吹口哨,催促道:
“趕緊啊。你隻要說得好聽,今兒你們酒店最貴的套房,我點了!”
那人是出了名的“爛黃瓜”,被他玩過的女孩兒,最好的狀態是躺醫院修養一個月。
我靜靜看著宋雲崢。
他卻淡定皺眉,語氣裏帶著鄙夷:
“你私底下想怎麼玩南桑檸我不管,別再盛囡囡麵前說這話。帶壞我老婆我找人弄死你!”
下流男立馬服軟道歉,看向我的眼神裏也再沒有顧忌。
盛夏被宋雲崢的護妻宣言哄好,雙頰泛起紅暈,嘟著嘴小聲反駁:
“誰是你老婆啊?”
宋雲崢寵溺地將她摟進懷裏,又親又哄,直到盛夏終於笑出來,才停下動作。
這時,他才像想起來我了一樣,朝我抬起下巴,冷聲道:
“趕緊的,說完趕緊滾。別耽誤我老婆過生日。”
心底最後一塊軟肉,被硬生生切除。
我看著麵前喜歡了十年的男人,突然沒了感覺。
當月亮失去了太陽反射的光芒。
它就隻是一個,死了20億年的空殼而已。
4.
“我不願意。”
我淡定開口,直視宋雲崢的雙眸平靜如水,
“宋雲崢,我是個人,不是你們這幫富二代肆意作踐的工具。”
宋雲崢臉色微沉,但很快他又淡定下來,他以為我在學盛夏的姿態,故意拿喬。
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南桑檸,認清自己的位置,別犯蠢。”
我垂下眸子,酸澀到極致的心臟,終於爆裂出一股蔑視全世界的憤怒。
我單手扯下胸前的銘牌,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我要辭職,我不幹了。”
太陽穴的神經突突跳動,似乎在為我這大逆不道的舉動慶祝。
我扯開僵硬的嘴角,回給他一聲嗤笑,
“宋先生,麻煩以後你和盛小姐的愛恨糾纏裏,別再帶上我了。”
我一字一頓道,
“挺傻逼的,還很幼稚。像、他、媽、的、小、學、生。”
一句話,令全場人變了臉色。
唯獨宋雲崢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他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神色冷蔑:
“南桑檸,你歲數也大了,別再纏著我了。”
他語氣篤定。
我沒再回頭,淡定拋下一個字:
“好。”
瀟灑離開。
5.
順利辦理完辭職回到家,我隨手打開社交軟件。
最醒目的標題是——宋氏集團繼承人向盛家千金求婚,好事將近!
配圖是,宋雲崢在宴會廳拿著鑽戒下跪求婚的照片。
我默默退出APP。
思緒飄回大學時。
那時我和宋雲崢的學校離得近。
而盛夏在國外留學,異國戀的宋雲崢和盛夏總是分分合合。
大二那年,撞見盛夏和外國男同學約會的宋雲崢,在醉酒後向我告了白。
那天是我的生日。
在我打工的後廚。
宋雲崢一身高定西裝,手裏拿著買盛夏的禮物時的贈品耳釘。
他朝素麵朝天發絲淩亂的我說了句:
“南桑檸,其實你長得還不錯。”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那瞬間,我對上他深邃漆黑的眸子,心臟漏了一拍。
輕輕點了點頭。
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宋雲崢隻會在我租的房子裏,表現得像我男友。
我們會一起做飯、擁抱、接吻。
但他從不會過夜。
其實有一次情到濃時,我們差一點突破了底線。
但那時,我突然拒絕了他。
被我刻意遺忘的不安和害怕,從心底翻湧起來。
我推開了宋雲崢。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在靜靜打量了我幾秒後。
一聲嗤笑從鼻腔中噴灑出,他低聲諷刺我:
“一門心思攀高枝,還想做貞潔烈女。”
我似是被人扇了一耳光,瞬間清醒過來。
宋雲崢摔門離開。
那天後,盛夏回國,我和他又恢複了之前的關係......
“叮鈴——”
電話鈴聲打斷我的思緒,剛接通,卻是我那個出獄三年的爸。
他惡聲惡氣地罵我,我懶得聽直接掛斷,然後把他的手機號拉黑。
最後,他開始用別人的手機號發消息:
“沒用的死丫頭,誰允許你惹宋少爺生氣的?!我警告你,宋少爺手下的張經理可是我領導,你踏馬的少給我惹事兒!”
“宋少爺說了,隻要你肯回去給他低頭認錯,他可以既往不咎你今天犯的錯!”
......
心底最後一絲對過去的眷戀消散,我繼續把他的聯係方式拉黑。
順便將宋雲崢的賬號也拉黑刪除了。
早在幾年前,我大學閨蜜就說,跟著宋雲崢這樣的紈絝富二代沒有出路,勸我去港城找她。
她經營著一家口碑不錯的中介公司,說港城有家國際酒店在招聘。
正好房租也到期了,我幹脆和房東說了退租的事情。
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後,我訂好了隔天上午的機票。
最後,我單獨將宋雲崢這些年扔給我的各種物品,拍好照片掛上了二手網站。
賣得差不多後,我登上了去往港城的飛機。
6.
酒吧包廂內,燈光迷離。
“恭喜宋少!宋少訂婚快樂!”
宋雲崢的好兄弟們紛紛送上祝福。
當事人宋雲崢卻表情平靜,隻輕抬了下酒杯回禮。
眾人麵麵相覷,都看出了宋雲崢的心不在焉。
有人打趣:
“宋少真深情啊,盛小姐才離開幾個小時,就想她啦?”
其他人也趕忙附和:
“那可不,誰不知道宋少和盛小姐青梅竹馬十幾年,是彼此的初戀。這放在言情小說裏那都是男女主的配置!”
包廂氣氛在哄笑中抬高不少。
宋雲崢似是想到什麼,臉色也緩和很多,眉眼間多了些笑意。
這時,有認識宋雲崢多年的男生,湊到他麵前,好奇道:
“宋少,你身邊那個叫南桑檸的女孩兒有對象了嗎?”
仰頭喝酒的宋雲崢聞言放下酒杯,看向他,語氣淡漠:
“你看上她了?”
那男生趕忙擺手,訕笑道:
“不是我,是我朋友,之前有次出去露營拍照的時候帶到南桑檸了。我朋友覺得她挺漂亮的,就找我要她聯係方式......”
他越說越沒底氣,
“......那個,聽說她辭職了,我朋友家正好是開快捷酒店的,他就想著給人小姑娘賣個人情......”
宋雲崢聽完沒說什麼,反而語氣鄙夷道:
“那你朋友還真不挑食。”
“哈哈。”
男生尬笑兩聲,搓著手挽尊,
“其實吧,南桑檸長得挺好看的,皮膚白身材好。我那朋友就是個顏控,不太看人品那些方麵。”
宋雲崢挑了下眉尾,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隨後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冷聲回:
“行了,想追就去追。她又不是我的什麼人,就一酒店服務員,還要問我的意見。我累不累?”
另一個男生趕緊打圓場:
“行了,這種小事兒你還問宋少!”
這時,有女生對著朋友圈驚呼:
“南桑檸好像退租了,她要離開滬市?”
“嗬,鬧脾氣罷了。”
宋雲崢眼皮都沒抬,淡定開口,
“她現在倒是變蠢了,跟誰學的爭寵小把戲?挺無趣的。”
“就她這種爹媽都不愛的女生,誰在意她的臭脾氣?”
這話說得很難聽,包廂裏其他人隻能笑著附和。
幫著罵不識趣的南桑檸。
那名女生本來也笑笑沒當回事兒,卻在下一秒臉色突變,對著朋友圈驚呼:
“南桑檸好像真的要搬家了,她把好多東西都賣了。”
說著她把分享給身邊的人看。
宋雲崢離得近,隻一眼,便看清了界麵上的圖片。
瞬間愣住。
是他那時送給南桑檸的耳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