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我成了全網尋找被拐賣後出逃母親的兒子。
此時原主已經因為奇葩的言論以及對媽媽的仇視被罵上了熱搜。
我正愁隔著屏幕扇不到這群畜生的臉。
靠著之前做營銷號推波助瀾的本領。
一步一步將一群惡魔引入深淵。
1
「媽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就跑了,她是我生命裏的一道光,我現在隻想找到她。
「我媽雖然是被我爸買來的,但是我爸不是人販子,他們後來相愛了才有了我。
「如果不是我爸從那些人販子手裏買,我媽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隔著虛掩的房門,我見到於明亮滿意的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隔得很遠,我都能看到他那張虛偽陰毒的臉。
他仰著頭衝我努努嘴,示意我再加把火。
「我小的時候就很渴望和村裏其他的孩子一樣能有媽媽疼愛。
「可媽媽跟著村裏的醫生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說著我低下頭,裝出很傷心的樣子擠出兩滴淚。
直播間裏一陣騷亂。
各種各樣的揣測紛紛湧現出來,一時間熱度已經上漲到榜首。
「這不就是拐賣嗎!」
「天呐,也太可怕了,5000塊就能買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不敢想那些年她受到了多少折磨。」
「那個求救信看得我頭皮發麻,她得多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啊,結果信還被扣了下來,現在兒子還拿出來當作談資……」
「一家子惡魔!!支持買賣同罪!人販子都該去死!」
「樓上也不能這麼說吧?就算是拐賣的,但孩子是無辜的啊,也不能這麼狠心,十幾年都不看孩子一眼,不都說母愛偉大嗎?這種女人不也隻想著自己。」
「我也覺得……孩子是無辜的,她為什麼不帶著孩子一起跑?說到底還是自私。」
沙發上的於明亮看著直線飆升的榜單興奮的跳了起來。
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罵他,隻要有錢,讓他做什麼都行。
「快!繼續說!」
我搖搖頭,昏黃的燈光在我頭頂晃動。
他大步跨過客廳來到我身邊,用口型對我道:「乘現在趕緊繼續裝可憐讓他們給你刷禮物。」
與此同時還握著拳頭不斷朝我揮舞著。
我關閉直播,起身將已經滾燙的手機放在床頭充電,「不播了……」
話還沒說完,於明亮的拳頭就砸在我肚子上,「小逼崽子你敢反抗我?老子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好不容易到了榜一你就不播了?」
臉頰上劇烈的疼痛讓我有些麻木。
我吐出一口混著血末的口水,裝出一副害怕的神情。
瑟縮道:「現在熱度還不夠高,而且大部分都是罵我們的,根本沒有刷禮物的。
「我們應該繼續發這些讓人憤怒的文案視頻,激起民憤,最後開直播澄清,這樣才能收割一大波人傻錢多的粉絲,還能為後麵的帶貨做準備。」
他暴怒的臉立刻頓住,兩隻眼睛放出貪婪的目光,「對對對,還是弘毅腦子好使,我就說看了這麼久怎麼沒幾個人刷禮物,還是你沉得住氣。」
他拍了拍我的左肩。
我慢吞吞移開,倒抽口氣,「爸,媽她真的跑了嗎?」
2
於明亮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些閃躲的開口,「當然是,我剛把她買回家的時候她就和村裏那個赤腳醫生眉來眼去的,還以為我看不出來,生了你沒多久兩個人都沒了。」
我朝他點點頭,「這段時間我們還得回家一趟,找找之前我媽留下的東西,說不定還能找到她和那個醫生偷情的證據,再說了,以前奶奶不是說我媽剛來的時候養的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大小姐嗎?說不定我姥姥姥爺真的有錢,到時候我們不就能再撈上一筆錢了嗎!」
誰會嫌錢多呢?
特別是於明亮這種窮了一輩子,一點錢都能讓他喪失理智的人。
他很明顯被我的話打動了,綠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轉著,仿佛已經見到了自己養尊處優的生活了。
「好好好,都聽你的,上了大學果然不一樣。」於明亮堆著笑,一口黃牙漏了出來。
我看著有些生厭,連忙去冰箱拿了冰塊敷著臉。
「今晚你自己在家啊,爸還有點事。」
於明亮套上衣服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叮囑我好好想想下次直播怎麼說。
我敷衍著。
直到門口響起巨大的關門聲。
他這是又去樓下找那些不正經的小姐去了。
自從搬到了城裏,老城區的巷子裏遍地都是亮著萎靡燈光的發廊,這正合了於明亮的愛好。
他一直嫌棄鄉下女人粗糙,臉上身上沒一塊幹淨的地方,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幾十年前花費巨資買個女大學生回家。
不過被拐進山裏前幾天漂亮,就是性子烈,找幾個莊稼漢子打幾頓,一起糟蹋了以後就老實了。
打老實了以後見人總是畏手畏腳,渾身臟兮兮的,也和鄉下女人沒什麼區別了。
於明亮就喜歡幹幹淨淨,化著妝的女人。
這會讓他有一種成就感。
哪怕地裏刨食一輩子,那一刻他也覺得自己和城裏那些提著公文包出入高樓大廈的白領沒什麼區別了。
3
「到家別什麼都和你奶說聽到沒?」
長途客車開在崎嶇蜿蜒的山路上,晃的我有些暈,嗯了一聲後幹脆閉上眼假寐。
於明亮也沒再說,這幾天的高強度運動已經讓他筋疲力盡。
客車在距離村子最近的小鎮上停了下來。
前麵的路得靠驢車和步行才能進村。
等我們兩喘著粗氣站在村口時,碰見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大槐樹下嘮嗑。
見我們回來,連忙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咋樣?找到弘毅他媽了沒?」
「這人都跑了幾十年了,怎麼可能找的回來啊?我早就讓你們歇了這個心思,現在弘毅也上完大學了,還愁掙不到錢?」
一堆唾沫星子噴到我臉上,我抹把臉。
「嬸子,話不能這麼說,萬一我媽真是有錢人家孩子呢?那我不就發了。
「而且這一個月我們在城裏直播也掙了不少錢。」
張嬸有些不信,斜楞著眼瞅我,「就對著手機說說話就能掙錢?」
我點頭,「對啊嬸,你看我爸這新衣服新手機,都是我給他買的。」
於明亮聽到我提他,一臉驕傲的挺直腰杆。
亮綠色的襯衫襯得他整個人黑的像個煤球,原本就矮小的身子加上寬大的褲子,就像套了一個麻袋。
「弘毅啊,你也帶帶嬸子唄,別的不行,嬸子唱歌跳舞什麼的都不錯,我聽說城裏人不就愛看跳舞嗎?」
另一個大媽立馬接話,「人家那是愛看年輕的小姑娘,而且還要脫衣服才有人看呢,你這都跟老樹皮一樣,誰愛看啊。」
一群人哄堂大笑,我乘著機會擠出人群回了家。
破敗的院門吱呀呀響著。
「弘毅和亮子回來啦?咋樣,找到了嗎?」
我搖搖頭。
奶奶渾濁的眼睛閃躲一下,隨即看向我,「沒找到就算了吧,說不定這麼多年早就死了。」
「死老太婆你說什麼呢!什麼死不死的,死了她的家產正好,全是我兒子的。」
於明亮說著上前狠狠踹了一腳。
木質的凳子應聲倒地,奶奶哎呦兩聲,見到於明亮吃人般的眼神就不敢再說話了。
「你媽的東西都在菜窖裏,你自己下去找吧,我去睡一覺。
「你趕緊給我做飯。」
奶奶答應著扶腰進了廚房。
4
見外麵沒人了,我順著牆角溜到屋後。
這村裏不可能隻有於明亮一個人買女人,光原主知道的就有不少。
但是剛剛進村,除了那些大媽,一個年輕女人也沒有見到。
除了被關起來的,那些抵死不從的最大可能就是被殺了埋了,於家後山的這片林子就是最好的埋屍地。
我算著步子,一點一點往深山裏走。
一定不會太近。
正值下午,和煦的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滿是落葉的地上,我撿起一根樹枝一邊撥開枯草一遍向前走。
眼看著已經進了深山,光線越來越少。
我的視線落在一片光禿禿的土丘之上。
周圍都是高聳的林草,隻有這一塊。
寸草不生。
從懷裏掏出鏟子就開始挖。
大概是覺得深山之中沒人會來,所以沒挖一會我就見到了一隻爬滿蛆蟲的手。
斷裂的指甲上一隻隻蛆蟲不斷穿梭著,皮膚早就剝落了,暗紅的血肉侵染著周圍的土壤。
我拔了一把周邊的草堵住鼻孔繼續挖。
越往下屍體腐爛的程度越高,很多已經化成了白骨,一根一根堆疊在一起。
很快我挖到一串手鏈。
一串寺廟裏的十八籽手串,中間一顆應該是斷裂後被換成了不常見的苦楝子。
我小心將它收好,這已經夠了。
其餘的。
就等警察來了再挖吧。
我動了動已經麻了的雙腿,伸出手捧起地上的土,慢慢灑在不見底的大坑之中。
她們有些不堪受辱,也有些是被這些毫無人性的畜生玩弄致死。
我不知道她們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會在想什麼。
是焦急年邁的父母,還是自己戛然而止的年華。
一群惡魔。
或白天或黑夜,拖著血液不再流動的她們,走進這座她們覺得新奇的大山,將她們的屍骨埋在了距離父母最遠的地方。
我麵無表情的握緊了拳頭。
法不責眾。
但這些人就應該死。
5
回到出租屋後,於明亮又開始了每天召妓的日子。
有時候甚至將人帶到家裏,一起看著我直播。
「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原生家庭,那時候我們家很窮,我媽偷走了我們家所有的錢跑了。」說著我垂下眼瞼頓了頓,聲音沙啞著繼續。
「我現在隻是想知道我媽媽有沒有回到自己家,我是擔心她在外麵又被別人騙或者再次被拐賣。
「我現在長大了,有能力給我媽媽好的生活,而且我爸爸一直對我媽很好,在她走了以後我爸也一蹶不振,很快就倒下了,我們家真的對媽媽特別好,我現在找她隻是想讓她看看我長大後的樣子,也想看看她的樣子,彌補我心底的缺憾。」
對麵於明亮的手在女人身上不斷遊移著,女人一邊嬌笑著一邊新奇的看著我。
我無視他們的行為,依舊不斷在直播間哭訴著。
大量質疑的聲音出現。
「你媽到底是跑了,還是被你爸打死了?」
「買賣人口不是犯法的嗎?你現在還能這麼平靜的說出你媽的悲慘遭遇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動機。」
「被人拐賣,強奸生子,好不容易逃了出去,20多年了強奸犯的兒子還要找到她打破她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我要是你媽,我想想就可怕。」
當然也有讚同的聲音,大部分都是一些男人,頂著自拍在評論區蹦躂。
「我覺得博主說的也沒錯啊,要不是他爸花錢買了,誰知道他媽會被賣給什麼樣的人呢?而且孩子都生了,她自己不也爽了?要是不想生誰還能逼她不成。」
「就是,再怎麼說兒子都有了還跟別的男人跑了,不守婦道。」
「對啊,生的可是兒子啊。」
於明亮看到還有人替他說話,頓時笑的眉毛都歪了,小聲嘟囔,「這群傻逼,還真以為自己和別人與眾不同呢,多說點哈哈。」
我看著快速滾動的彈幕,裏麵甚至有一些乘機挑起男女對立的。
無非就是說在當年五千塊已經很多了。
就算是在城裏,又有多少能出得起五千塊彩禮的,女人就是不知足,隻認錢。
甚至都不需要我買水軍。
幾波人就吵的熱火朝天,誰也不服誰。
直播已經連續幾天都霸占著榜首,在熱搜上也掛了幾天。
事情發酵到這個地步,背後少不了 mcn 公司的推波助瀾。
後台不斷有新的公司聯係我,想借著熱點炒作一波,實現流量變現。
我挑了一個影響力最大的平台,在自己的賬號上聲明了下次官方直播的時間後就下了線。
於明亮早就和女人進了房間。
我在房門口默默聽了一會,勾了勾唇角。
好好玩吧。
再過幾天就沒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