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瑤聽聞許昭昭頂著病痛,連夜抄寫,心中得意,麵上卻不顯一分。
“殿下,夢瑤不曾生氣,是昭昭姐對我有成見。”
顧江離淡聲道:“她粗鄙出身,自然不能和你比......”
話還沒說完,見到樓下遙遙站著一道熟悉的倩影。
隔著黑夜,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悲傷與憤怒。
“殿下?”蘇夢瑤回頭一看,見到是許昭昭,心中一驚,眼珠子一轉,便笑道:“是昭昭姐,不若叫昭昭姐一塊上來,一塊欣賞這美景吧。”
“昭昭姐,怎麼走了?要不要派人去請。”
“不用了。”顧江離心頭起了煩躁,俊臉一沉。
其實,這燈是他為許昭昭放的,順道送給蘇夢瑤觀賞,撫平她的不平衡。
看到許昭昭遠去的背影,他忽而心緒不寧,便對蘇夢瑤道:
“昭昭曾與我患難與共,她至今無親無故,你我成婚後,孤將納她為側妃。”
蘇夢瑤前一刻還沉迷在太子殿下的溫柔裏,這一刻猛地驚醒。
一刹那,她尚且還來不及收斂震驚的表情。
見太子殿下皺眉,她馬上調整呼吸,笑道:“當然,妾身會同姐姐和睦相處的。”
這才見顧江離表情柔和。
蘇夢瑤嘴上雖笑,心中排山倒海,指甲緊扣著掌心。
她回想起顧江離跳池,不顧禮節抱著許昭昭離開的緊張模樣。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
蘇夢瑤一想到自己貴為丞相千金,卻比不過一個俘虜丫頭,心中自是五味雜全,酸味最濃。
她絕不能讓太子殿下娶那個下賤女人當側妃。
許昭昭不知跑了多久,眼眶裏的淚,化作身體裏的汗,蒸發在空氣中。
忽見一盞孔明燈落在腳邊,燈芯忽亮忽暗。
許昭昭彎腰撿起那盞燈,看著燈芯那點星火,徹底熄滅。
她平靜的將燈揉成一團,丟到池水裏。
不過是一張紙,一根蠟燭。
沒什麼可留戀的。
“昭昭!”顧江離來找她時,見她孤獨站在池塘邊拋東西。
“你丟什麼?”
許昭昭心說,對殿下的癡心。
嘴上卻說:“昭昭累了,想回去休息。”
“你在生氣?”顧江離要牽她的手,許昭昭不動聲色地避開。
她揚起如常的微笑,福了福身體,“沒有。妾身乏了,懇請殿下諒解。”
顧江離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她這般客套且疏離,本應該高興她知禮數的,如今卻怔了半晌,見她揚長而去。
想著她定是生氣!
無妨,過幾日,就是他的生辰。
他會告訴她,娶她當側妃的好消息。
......
許昭昭回到寢宮,貼身宮女雲素通知她,說宮中畫師要為她描畫,送給遼金的逍遙王過目。
禮尚往來,逍遙王的畫像也會送過來。
雲素說著話,打量著許昭昭的臉色,“郡主,要不跟殿下說......”
許昭昭抬眼,笑道:“明天叫畫師來吧。”
雲素垂目,為郡主委屈,便秘密吩咐下去。
連日來,許昭昭換了華貴衣服,正襟危坐,任由畫師描摹。
雲素急急忙忙闖入,俯在許昭昭耳邊說,“東宮來人,請郡主過去赴宴,今日是殿下生辰。”
許昭昭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忘記太子的生辰日。
為迎接這天,她比自己生辰還要緊張。
以往在遼金時,無論生活多拘謹,她都要為他準備一份誠意十足的禮物。
今年的禮物,她其實在幾個月前就準備好了。
顧江離喜歡紫色,她在集市上尋到一塊紫玉,特意用心打磨成玉佩。
她捧著紫玉,到慈恩寺裏虔誠禮拜,求住持開光。
為此,許昭昭在寺廟修行,在城內布恩贈米七七四十九天。
寓意,紫氣東來。
不曾想待她滿心歡喜地回到宮內,已聽到他與丞相千金定親的消息。
許昭昭再看這禮物,覺得諷刺極了。
便將紫玉交給雲素,叫她送去東宮。
東宮又有人來傳話,問許昭昭何時赴宴?還說太子殿下不高興。
畫師聽東宮催促,心驚停了筆,笑道:“郡主,就差收尾了,您先去赴宴吧。”
雲素隻好為許昭昭更衣打扮,這麼一整,又耗費了半個時辰。
待許昭昭移步東宮時,已聽到裏麵傳出的歡聲笑語,樂聲靡靡。
有人打趣道:“近日來,父皇格外看重昭明郡主,金銀財寶一箱一箱的送,看樣子是要為她指姻緣,不知滿朝上下,誰能有這般大的福氣呢?”
“是啊,我瞧她眉目張開,經過嬤嬤一教導,竟生出九分姿色來,若是嫁給我,我就守著她,保證不納妾!”
話音剛落,便聽到那開口說話的青年身邊發出巨響。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顧江離眸色沉沉,輕笑道:“手晃了。”
青年見太子不悅,想起許昭昭與顧江離的關係,“殿下莫非對郡主......”
顧江離打斷他的話,不屑道:“許昭昭不過一介婢女,如何能當得天潢貴胄的正妻!”
迎著這話,許昭昭走入院門。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全場鴉雀無聲。
顧江離神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