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清的到來,打破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也打破了原有的軌跡。
那場生日宴結束得匆匆。
直到裴楨的朋友看到黎微流了滿手心的血驚呼出聲,裴楨才想到她。
“對不起微微,我帶你去包紮。”
“這生日不過了。”
“我的興致,早被人攪了。”
他拉著黎微要走。
阮素清卻推開扶她的侍應生,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裴楨,你真的恨我嗎?”
“如果我說當初有苦衷呢?”
死一般的沉寂。
阮素清倔強地望著他的眼,淚眼婆娑。
而裴楨瞳色沉沉,倏然繃緊後脊,心底似有波濤洶湧。
這一刻淒美嗔癡,連黎微都覺得自己太過多餘。
良久。
她聽見裴楨一聲嗤笑。
“誰信。”
他掰開阮素清的手,拉著黎微毫不猶豫地走開。
隻是黎微的手腕,卻被他攥得很緊很緊。
緊到疼痛感到現在還停留在她手腕,久久無法忘卻。
再後來,他把黎微送回家,借口公司有事就出去了。
車拐出嘉鼎公館後,便如離弦之箭。
可想而知,他有多迫切。
黎微知道,他沒去公司,而是在阮素清暫時落腳的公寓。
到現在,阮素清挑釁的信息還在她手機裏。
【黎微,他可是追到我家了,等到誤會解除,你這四年根本不算什麼。】
【我勸你,早點退出裴楨的世界,寵物終歸是寵物。】
寵物。
是黎微第一次見阮素清,她高高在上說出的第一句話。
裴家一直很注重社會形象,多年從事公益事業,黎微不過是被裴家資助的學生之一。
隻不過,當初她家的事曾在社會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所以黎微被資助的事情,也被廣為關注。
為了發揮出最大的社會效益,黎微曾被裴家人邀請參加裴氏舉辦的慈善晚宴。
出於對媒體深挖的防備,她被提前接入裴家別墅短暫借住了一段時間。
那是她第一次踏入那麼宏大的房子,別墅裏的一切,都與她洗到泛黃的帆布鞋格格不入。
初到裴家別墅的時間並不巧,家裏沒有能做主的人。
她是被裴家人臨時起意接來的,所以並沒安排房間。
管家無奈,敲響了琴房的門。
陽光透過琴房的落地窗照進來,金塵伴隨悠揚的琴聲飛舞,少年自黑白琴鍵前抬頭,黎微一眼便認出了他。
當初在廢墟和血泊裏,他為她披上外套,遮住了她的眼睛,少年溫潤的安慰,如同一道光照進了她漆黑的內心。
如今再遇,黎微依舊覺得他耀眼。
少年隻是靜靜打量她,琥珀色的瞳孔,眼底清然,似乎已經忘了她。
裴楨沒說話,倒是與他合奏的阮素清不悅嗤笑。
“珍珍剛走丟就迫不及待送了個新寵物進來,你後媽可真疼你。”
她輕蔑的話敲擊著黎微的自尊心,隻能局促又難堪地攪動手指。
倒是裴楨自顧自彈起了琴,舒緩的調子,音符自他指尖流淌。
黎微聽見裴楨壓低的嗓音,“別瞎說,她就是暫住在家的客人。”
“跟珍珍不一樣。”
後來黎微才知道,珍珍是裴楨養的一隻流浪貓,前段時間剛跑丟。
她一直都看不起黎微,哪怕黎微隻是被裴家資助的一份子,是為裴家造勢的工具,是隻住在裴家短短兩個月的過客。
但也不影響阮素清作為裴楨的青梅竹馬,對一個家世遠不如她的人充滿惡意。
她高高在上,私底下對黎微言語侮辱。
更是在黎微參加慈善晚宴的前一天,用鋼琴琴蓋壓斷了她的指骨。
“用裴楨教你的琴技賣弄風騷,你配嗎?”
“對了。”阮素清頑劣地眨了眨眼,“這鋼琴蓋是自己砸下來的,跟我可沒關係的。”
“你說對嗎?”
那天黎微躺在滿是消毒水的醫院,麵對裴家人失望的歎息,她始終沒說出真相。
不會有人信她的。
她跟阮素清天差地別,阮家會護著阮素清,裴家也不會為她出頭。
而她視為救贖的少年也深愛她。
可如今時過境遷,她們的身份早已反轉。
但阮素清早就把對她的輕蔑不屑刻進骨子裏。
就連裴楨,心底住著的人,也依舊不是她。